社團文 第一章 文/子夜

一:審罪廳

“媽的真見鬼!”余局猛地把手中那疊案宗摔倒桌子上,紙張四散,幾個小警員手忙腳亂的撿起來,整整齊齊的歸納好后又小心翼翼的放回原位。

“每年都出這么一檔子事,都他媽十年了你們一案也破不了,要你們有什么用,告訴你們一切都截止到這件案子。這件案子必須破,罪犯一定要揪出來。以后如果再有類似的案件發生都他媽給老子滾。”余局煩躁的在桌前踱步,暴怒積郁在心底活火山一般待發,他不時看看底下那些戰戰兢兢的警察們,感覺更加怒不可遏,橫眉怒目的噴著唾沫破口大罵。

事實上,余局平時的脾氣極為隨和,印象里這位局長很多年都不曾翻過臉,頂多皺皺眉頭,但越隨和的人生起氣來就越可怕,就比如今天他狀若瘋狂,好似中了邪。

但警官們心里清楚余局并非什么鬼上身,令局長暴怒的原因就投影在會議桌盡頭的大屏幕上,那是一個警局自制的PPT,并沒有多少信息,只有幾張圖片和一些說明。

警察們自認任職以來也算見多識廣,可看著那幾張圖片,一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女警官還是臉色蒼白,胃里就像滾筒洗衣機似得翻騰。就連大多數男警官也有些接受不了,眼神呆滯的望著大屏幕。

第一張圖片看起來就像風景畫,那張圖片的視角是從空中俯瞰下去的,偌大一座山盡被攝入相中,上面栽種滿楓樹和針葉植物,郁郁蔥蔥的一直連綿到山腳,在晨光中安逸而靜好。但第二張圖片就完全不一樣了,根據上一張照片看,照片里的場景是那座山的山頂,然而并沒有人關注山頂,最引人注目也是最令人反胃的是山頂上的東西。

實在是不知道用什么語言去形容。鮮紅的血液緩緩凝固成黑色的血漿,模糊粘稠的有機質像什么冰激凌堆積在血漿里,斷裂粉碎的骨茬暴露出來,有些骨頭上還殘存這筋腱之類的東西,整體上根本無法辨認那是什么,就像什么東西被山一般沉重的力量碾碎,但通過調查現場,他們確定了哪些血肉都是人類,因為就在不遠處的草叢里一個殘缺的頭骨安靜的躺著,可以想見那個人死亡的瞬間頭顱都被撕裂。

惡心難耐的同時,他們的臉色也前所未有的凝重,被害人的身份已經調查出來,是四個男生,最大的才十八歲最小的僅僅十三,其中有兩個已經輟學,他們不知為何聚集在那座山上,然后又莫名的死去,那一刻有魔鬼從地獄中爬出,纏著世人墜下深淵。

但如果這只是一次簡單的殺人案,余局還不會這么憤怒,令他憤怒的原因是同樣的案件每年都會發生,已經持續了很多年,地點往往都是山頂,孤村,被害人的死法都大同小異,都變成了一團團模糊不清的有機質。

警方一直壓著沒敢讓事情被曝光出來,即使網上有報道他們也會出面否認,雖然這樣會引起被害人家屬憤怒,但是如果人們對警察的辦事能力產生了懷疑,那是更嚴重的后果。不單單是警察名譽的問題,更多的是關乎社會能否穩定。

這句話聽起來有些可笑,可是社會如果真到了不穩定的那天,就一點也不好笑了。

故此長桌兩側的警察如出一轍的低頭沉思,警察局全員陷入困境,會議室一片死寂。

突然,一個歡快的鈴聲突兀的在這肅穆的會議室中響起,警察們詫異地抬頭,齊刷刷的看向長桌盡頭——臉色陰沉的余局。

這個鈴聲他們再熟悉不過,余局一個手機用了七八年,來電鈴聲也雷打不動的堅持著一個,而且一到下班時間余局就咚咚咚的邊下樓邊接電話,有些任職多年的警員早已被深深洗腦,走在路上都會不經意的哼出聲來……

看見了那些警員一眨不眨的盯著他,他一張老臉有點繃不住了,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摸出手機按下接聽鍵:“我是余局,什么事?”

“什么?”余局突然怒了,聲音拔高了好幾個分貝:“這種問題你問我?你他媽不知道嗎?不能進,案子不破就一天不能公之于眾。”說罷他惡狠狠的壓掉電話,面目猙獰。坐在他右手邊的一個人忍不住了,開口詢問:“怎么了余局?”那竟是個女警官,面容清麗動人,竟是個女警中少見的美女,在這個男性氣息重的部門里就像蠻荒中一泓溫潤的水。

余局看了她一眼,并沒有發作,只是也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她無需多問。

“難道是記者要采訪嗎?”其實不用余局說明,僅憑對話內容也能推斷出是什么事情,其實也不怪余局脾氣暴躁,這類案子連續發生了這么多年,從來不允許記者采訪,早就形成了鐵律,如今這么簡單的問題也要來請示他,難怪他震怒了。

女警組織了下語言,寬慰的說:“余局,這次去調查的警察都是去年剛從警校招來的,還沒有接觸過這個案子,經驗不足,你何必這么大火。”說到這,她換了語氣,鄭重而嚴肅的說:“同時,余局我請示能否讓那些記者進入現場采訪。”

余局聽她前半截話時臉色還有所緩和,可聽完整句話他面孔扭曲,鎖著眉不可思議并憤怒的瞪著女警,好像他的眼睛里藏著千軍萬馬,她再多說一句就會被萬箭穿心。

面對余局懾人的眼神她不慌不忙,把自己的想法從容到來:“余局,看問題要換個角度,就算沒人采訪這件事也已經傳遍了,到現在這件事都傳成了靈異事件,人們不安反恐。我覺得倒不如讓記者報道出去,讓人們知道警察已經介入了這件事,而且紙包不住火,你一味的壓制又有什么用呢?”

強壓怒火聽完她的話,余局緊皺的眉頭一點一點松開,沒了那種金剛怒目的感覺,這個老男人變得有些疲憊了,他低下頭沉思片刻,終于無力的揮了揮手,然后用力的把自己摔回椅子上,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女警滿臉果不其然的扶著桌子站起,拿起余局的手機就撥通了一個號碼,剛接通她就迫不及待說:“我是宋隊,剛才我們決定允許記者采訪,你可以放他們進去了。”

接下來,宋隊臉上的笑凝固了,在幾十個警察的注視下慢慢變得面無表情,電話掛斷后她貼著桌子把手機滑到余局前面,抿著嘴一言不發。

余局本來在思索著什么,不經意看見她的神情,頓時驚訝萬分:“怎么?記者不采訪了?”

宋隊有些凝重的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在場的那些警官們告訴我。”說到這她停頓了一下,似乎是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說出的話,她的神情迷惘而猶豫,就像行走在荒誕的夢中:“那些記者,在他們面前憑空消失了。”說完這句話,全場寂靜,余局目瞪口呆地看著她,連手機掉到了地上都渾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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