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驚夢
? ? ?永盛戲班子是在一年前來到文城的,聽說他們原來所在的地方被軍閥斗爭的戰火侵擾,所以為了營生,他們不得已來到文城,這里還算是個安寧的地方。
永盛戲班是個京劇戲班,每日三場京劇曲目,這一年來,永盛戲班的演出場場精彩,座無虛席。
每逢永盛戲班的兩個臺柱子演出之時,文城戲院總是一票難求,今日這場戲是臺柱子程小蝶的戲,陳蘇蘇溜進來的時候,她正在臺上扮著嬌俏機靈的小紅娘,手持棋盤,將半蹲著的張生擋住:
“叫張生你躲在棋盤之下,我步步行來,你步步爬……”
戲臺上,機靈的小紅娘帶著笨拙的張生去見崔鶯鶯,而戲臺下,陳蘇蘇則趁人不備,悄悄溜進了后臺,她躲在厚厚的戲服之后,一雙烏黑清澈的眼睛透過戲服之間細微的縫隙,小鹿一樣地在找著什么。
后臺的光線比不得戲臺的光線明亮,陳蘇蘇瞇起大眼睛,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卻冷不丁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陳蘇蘇嚇得一個激靈,剛要叫出聲音,嘴巴卻被一只大手捂住,那雙手的手心,有著一層薄繭。
“唔……唔……”陳蘇蘇扒著那個人的手臂,掙扎著,只聽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
“我松開你,不要出聲,除非你不顧及自己的名聲。”
陳蘇蘇立馬安靜下來,這個聲音很熟悉。捂著她嘴巴的手松開來,她轉過身,看到身后高大俊朗的男子,欣喜得要叫出聲來。
“梅先生!”
眼前少女水靈靈的,一身學生裝,兩個麻花辮在胸前垂著,一雙秋水般清澈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梅長清有些頭疼,這個女孩子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梅先生,我是陳蘇蘇,你不記得我了嗎?那天是你幫了我!”陳蘇蘇白皙的小手緊緊拽著梅長清的袖子,滿面期待。
“我知道是你,我還不至于忘了一個月前的事。我看你經常在我們演出的時候偷偷往后臺跑,可是每次都被人發現,你到底想做什么?”梅長清剛扯回了自己的袖子,就聽到這個女孩說:
“我想學唱戲。”
? ?二 督軍
? ? 一場秋雨一場寒,文城這幾日開始落雨了,連綿了幾日秋雨,永盛戲班停止了演出,陳蘇蘇這幾日也沒有見到她的梅先生,她待在自己的小閣樓上,托腮看著雨水順著飛檐落下,一滴滴地落在院子里,匯成水流,汩汩地向低洼處流去。
? ? “小姐,來客人了。”丫鬟杏兒匆匆上了樓,“顧督軍來了,先生讓您下去呢。”
? ? 陳蘇蘇微嘆了一口氣,該來的總是要來的。陳蘇蘇記得一個月前,爸爸將她從學校里抓回來,就是為了見這個顧督軍,不過沒有見成。顧家和陳家是世交,爸爸這樣無非是想讓顧家和陳家結親,若是成了,這樁婚姻算是很好的交易。
? ? 陳蘇蘇不情不愿地來到正廳,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顧遠河,她一直以為顧遠河應該是個身寬體胖,滿臉橫肉的跋扈軍閥,可是他竟然是這樣的。
? ? 他的風姿大約沒有人可以描述出來,灰藍色的軍裝被他穿的整整齊齊,襯得他如高山之上的青松,高大挺拔,陳蘇蘇只望了一眼,便再也不敢直視他那剛毅俊朗的面容,他的眼睛那般銳利,仿佛可以將她看得透透的。
? ? “這就是陳小姐?”他的聲音低沉有磁性,帶著深深的誘惑。
? ? “蘇蘇,快向督軍問好。”陳父催促著,陳蘇蘇一直低著頭,半晌,用蚊子般的聲音說道:“顧督軍好。”
? ? “聽說陳小姐很喜歡聽戲?永盛戲班能唱的人很多,我也很喜歡聽戲,只是公務纏身,一直沒有時間。”顧遠河頓了頓,看著眼前局促的小小少女,不由失笑,“陳小姐喜歡聽什么戲?不如等雨停了,找個時間,去聽場戲?”
? ? “四郎探母,定軍山,長坂坡。”她所說的都是梅長清唱的戲。
? ? “梅先生唱的?我以為陳小姐應該喜歡聽《西廂記》,《牡丹亭》這樣的戲呢,卻原來陳小姐聽得戲都是如此大氣,好,咱們就去聽《四郎探母》。” 顧遠河突然對這個丫頭來了興趣,或許這場家族聯姻,也是很不錯的。
? ?三 初遇
? ? 一個月前,陳父為了讓陳蘇蘇和顧遠河見上一面,可算是費盡了心思,可是這丫頭機靈著呢,一次次躲過家中的小廝,有一回眼看著被抓住了,卻被她溜進了一條小巷子里,就是在這條巷子里,陳蘇蘇第一次遇見了梅長清。那天的梅長清一襲青色長衫,整個人修長如竹。
? ? 陳蘇蘇編了個謊話,說自己被惡人追趕,梅長清一時好心,便幫著她躲了起來。陳蘇蘇覺得自己三生有幸才見到了文城最負盛名的武生梅長清,她最喜歡趙云,而梅長清演活了趙云,或者在她心里,梅長清就是趙云。
? ? 她和梅長清就如同戲文里唱的那樣,英雄救美。那天梅長清在陽光下俊逸的側臉就這樣印在陳蘇蘇的腦子里,揮之不去。
? ? 后來陳蘇蘇經常去戲院看他唱戲,他的一招一式都是那樣引人入迷,他不僅僅唱武生,扮起老生來也是爐火純青。陳蘇蘇很想同他說說話,但是戲的后臺她進不去,她便想了個蠢法子,偷偷溜進去,找到梅長清,告訴他,她想學唱戲。他的拒絕是在她意料之中的,自己這樣的家世,學什么勞什子的戲呢?
? ? “陳小姐。”顧遠河叫回神游的陳蘇蘇時,戲臺上已經演到了楊四郎拜別鐵鏡公主,只見梅長清扮演的楊四郎手持馬鞭,用鏗鏘的嗓音訴說著思母之情,陳蘇蘇想,若他演的是勇救阿斗的趙云,那就更好了。
? ? “陳小姐是當真喜歡看這四郎探母嗎?”顧遠河看了看黑壓壓的觀眾,每當是梅長清或者程小蝶的場子,戲院里總是座無虛席,他壓低了聲音問陳蘇蘇。
? ? 顧遠河溫熱的氣息噴涌在陳蘇蘇耳畔,陳蘇蘇募得紅了臉:“嗯,梅先生將這出戲唱的很好。”
? ? 話甫一出口,陳蘇蘇就后悔了。
? ? “若不是梅先生唱的,陳小姐還會喜歡嗎?”顧遠河突然來了興致一般,這般問道。
? ? 陳蘇蘇僵硬地點點頭,蔥白的手指絞著衣袖,訴說著她復雜的心事,其實她不是喜歡聽戲,她只是喜歡他扮的趙云,只是想看看臺上的那個人。
? ?四風起
? ? 陳蘇蘇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回房把自己窩在被子里,寬厚的吉祥花被將她的世界同外面的世界隔離開來,她的世界只有她,還有她腦海中的梅先生。
? ? 今晚梅先生的戲,很好很好,他的哪場戲是不好的?無論是楊四郎還是趙云,他都能將嘛一個個角色演得好像他們還活著一樣,尤其是趙云,可以說,他就是趙云。陳蘇蘇將臉埋在枕頭里,眼前盡是梅長清的影子,她已經病入膏肓了。
? ? 她從被子里探出頭來,白皙的小臉上出了一層細汗。她抬手用袖子擦擦汗,從床上下來,坐在書桌旁,攤開日記本,用文字記錄著梅長清的一顰一笑,昏黃的燈火在少女身上投下繾綣的光影。
? ? 梅先生下了戲會做什么呢?其實陳蘇蘇很怕梅長清看到她同顧遠河一起去看戲,他肯定會誤會的。
? ? “陳小姐,這幾日最好不要出門,幾個戲子不安分,妄想翻云覆雨,陳小姐最近還是不要出去了。”
? ? 想到顧遠河,陳蘇蘇的腦海中忽然蹦出顧遠河送她回家時所說的話。戲子不安分?那顧遠河會對文城所有的戲子下手吧?梅先生會不會有事呢?
? ? 當你喜歡上一個人地時候,他所有的一切,無論大事小事,都同你息息相關,在你的眼里,這些事都是大事。陳蘇蘇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喜歡上梅長清的,僅僅是一次幫忙就喜歡上的理由太像戲文里寫的那樣,也太過牽強,可是這種感情就是在某一刻生了根,便不可控地發了芽,在心底里肆意生長。
? ? 陳蘇蘇溜出家門前,是想過后果的,但是她顧不得些許,她只希望梅長清好好的,她還想聽他唱戲。
? ? 夜色籠罩著整個文城,這個時間已經沒有幾家燈火是亮著的了,陳蘇蘇裹了裹身上的斗篷,抬眼望望夜空,沒有星子,沒有月光,只有無邊的黑暗。
? ? 梅長清的住址是她費了好大的勁才查到的。
? ? 梅長清打開門看到在門口抱膝而坐的陳蘇蘇時,不禁皺了皺眉頭,怎么找到這里來了?他將陳蘇蘇拉起來,拽進院子里,似頗為不悅:
? ? “陳姑娘,大半夜的你怎么找到這里來了?我不是告訴過你,戲班不會收你的!”
? ? “梅先生是不是很討厭我呢?”
? ? 少女的聲音微微發顫,一雙小手不安地絞著斗篷垂下來的絲扣,她烏黑的眸子里盛著水光,似受傷的小獸一般。梅長清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楞在那里,兩人之間,只有清冷的夜風拂過。
? ?五 夜話
? ? “不是。”許久梅長清才說道,“在下同姑娘不過是萍水相逢,何來討厭之說?”他知道這話會很傷害她。
? ? “對,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陳蘇蘇木然地重復著梅長清的話,秋夜的風是微涼的,但是沁入心間之后,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 ? “陳姑娘前來到底何事?”梅長清直入主題,陳蘇蘇深夜不顧自己未出閣的名聲前來找他,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 ? “那個,顧遠河說,有幾個戲子鬧的文城不安寧,梅先生,你要小心。永盛戲班千萬別受了牽連,那樣,那樣……”我就聽不到你唱戲了。
? ? 梅長清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原來眼前這小小少女不顧名聲來找他,只是為了提醒他這件事,她這樣為他,他怎能不感動萬分?
? ? “多謝你。”梅長的感謝是發自肺腑的。聽到他的真誠,陳蘇蘇粲然一笑,眼眶里蓄了許久的淚被笑了出來:
? ? “這是我想為你做的事,沒有什么的。梅先生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 ? 陳蘇蘇裹緊斗篷,頭也不回地跑出了梅長清的院子,若是她回頭看看,一定會看到梅長清伸出的手,那許是挽留她的。
? ? 陳蘇蘇和梅長清會面的事除了兩個當事人再沒有其他人知道了,梅長清不會讓任何人知道,陳蘇蘇更不會。這幾日陳蘇蘇沒有出門,顧遠河在排查文城的所有戲班子,但卻是一無所獲。
? ? 顧遠河料想,是走漏了風聲,他手下的人的消息絕對不會有錯。排查戲班子的事情是突擊排查,事先是保密的,他只對陳蘇蘇稍微提起過這件事,難不成是這個小丫頭?
? ? 那晚聽戲的時候,她的目光緊鎖著梅長清,眼中的情意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心里莫名地有些嫉妒。
? ? 梅長清這個人,顧遠河盯了許久,打從他到文城來,他就覺得這個戲子很是奇怪,一個唱戲的,結交的朋友卻都是一些接受過新思想教育的學生,而這些接受過新思想的學生一經蠱惑,便會成為亂國之根本。他想要這次排查戲班的機會揪出梅長清,但是卻就這樣失敗了。
? ?六 親迎
? ? 這幾日和顧遠河相處,陳蘇蘇覺得,他是個好人,起碼對她很好,可是她終究是對他沒感覺。
? ? 顧遠河似乎并不這樣認為,他好像認定了這門親事,陳蘇蘇是很適合娶回家里的女孩子,而且他對她的感情亦是真的。他每天都會接送陳蘇蘇上下學,雙休日還約著陳蘇蘇出去聽戲,陳蘇蘇很喜歡雙休日的來臨,因為這樣,就可以見到梅長清了。
? ? 陳蘇蘇心中自然明白,她和梅長清是不可能的,且不說梅長清對她無意,他們的家世身份就已經注定了他們的結局,陳蘇蘇只希望能夠借著這時間,多看他一眼。
? ? 在陳蘇蘇和顧遠河訂婚的那天,顧遠河將動靜鬧得很大,幾乎整個文城都知道了陳蘇蘇和顧遠河的婚事,梅長青自然也會知道。那整整一日,戲院里都沒有排梅長清的戲,顧遠河夜晚邀請梅長清前來唱戲助興,他也是推說自己嗓子不舒服,婉言相拒。
? ? 陳蘇蘇和顧遠河的婚禮在一個月之后,陳蘇蘇從學校里退了學,安心在家里跟著母親學為人的道理。她無時無刻不在安慰自己,這樣嫁給顧遠河,也是不錯的。他對她很好,嫁給他,對自己的家族也很好,何樂而不為?
? ? 陳蘇蘇雖然接受了新式思想的教育,但骨子里依然是個傳統的世家女子,她是不敢去反抗的。
? ? 大婚那天,顧遠河騎著高頭大馬,胸前的繡球鮮紅刺目。陳蘇蘇有些木然地穿上火紅的嫁衣,她恍若夢中,自己就這樣出嫁了,嫁給一個自己并不愛的人,或許這就是這個時代,女子的宿命吧。
? ? 紅蓋頭蓋下來的那一刻,陳蘇蘇閉上了眼睛,她不愿意去看那血般的鮮紅。
? ? 婚宴之上,程小蝶柔婉的戲曲聲中顧遠河攜著陳蘇蘇的手,一桌一桌的朝客人敬酒,她環視四周,有些奇怪的問顧遠河:
? ? “你身邊的那些兵呢?怎么今日不見他們?”
? ? “今兒是咱們大婚的日子,那些刀槍多不吉利,我讓他們去城門樓子喝酒去了。”顧遠河捏了捏陳蘇蘇的小手,示意她放心,可陳蘇蘇卻有些心神不寧,她總覺得有什么事情要發生。
? ? 熟悉的前奏響起,是《定軍山》,陳蘇蘇看向戲臺,目光凝在那個人身上,久久不曾移開。
? ? 七 云涌
? ? 梅長清似乎沒有看到陳蘇蘇的目光,可是怎么會看不到呢?陳蘇蘇那身火紅的嫁衣比什么都要顯眼。
? ? “這一封書信來得巧……”這次梅長清扮演的是黃忠,定軍山講的是三國時期,黃忠奪取曹軍大本營所在的定軍山的故事,梅長清甫一開口,便贏得滿場喝彩,但是隨之而來的,不僅僅有喝彩聲,還有陣陣槍聲。
? ? 顧府的大門被強行推開,一群學生樣的人沖了進來,不知道他們是從哪里弄到的槍,又是受何人指使前來刺殺。
? ? 顧遠河急忙將陳蘇蘇護在身后,掏出掏出腰間手槍指著那群學生。
? ? “顧遠河,你別掙扎了!你的親兵已經醉倒在城門樓子了!”為首的是個樣貌清秀的男學生,他拿槍指著顧遠河,唇角自信上揚,對今的刺殺胸有成竹。
? ? 賓客看著陣勢,不免一場慌亂,紛紛匆忙離席,帶翻了喜宴的圓桌,上好的酒菜撒了一地。
? ? 陳蘇蘇站在顧遠河身后,全然沒有注意到這些,她一心只想著梅長清的安危,可是戲臺之上,已經不見了梅長清的蹤跡。
? ? “你們想的未免太過天真!”顧遠河朝天放了幾聲空響,整齊的腳步聲傳來,那群學生紛紛亂了神。
? ? 學生們被捕,有幾個誓死反抗,被顧遠河當場擊斃。陳蘇蘇永遠不會那晚,那些被子彈貫穿了腦袋和心臟的學生,那鮮血殷紅刺目,像極了他身上嫁衣的顏色。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顧遠河的殘忍。
? ? 顧遠河帶人去抓梅長清的時候,梅長清淡然從容,似乎是等候多時了。那天,他一襲青色長衫,正是他初遇陳蘇蘇時所穿的那件長衫。
? ? “顧督軍,別來無恙。”他臉上掛著微笑,有那么一絲釋然。或許他早就料到有那么一天,百姓同軍閥的斗爭,從來都是艱辛的。
? ? 顧遠河將梅長清單獨關押了死開,他花了一年的時間調查梅長清,終于在一個月前,他從怕事叛變的學生那里得到了所有的消息。梅長清,表面上是戲子,但私底下卻傳播新式民主思想,蠱惑人心。
? ? 那晚那些親民去城門樓子飲酒,也不過是他早就安排好的,他將計就計,來了個請君入甕。
? ? 八 曲終
? ? 在陳蘇蘇的百般請求之下,顧遠河終于答應了她,讓她去探望梅長清。
? ? 她來到牢房時,梅長清正安然地坐在那里,云淡風輕。顧遠河并沒有對他用刑,只是判了他死刑。
? ? “陳姑娘,不對,現在應該是顧夫人了,原諒我那日毀了你的婚禮。”他的話里聽不出悲喜。
? ? “梅先生,顧遠河說,只要你認錯,他就會放了你。”陳蘇蘇不希望他死,很不希望。
? ? “現在的軍閥,急于擴展領地,互相討伐,他們只顧自己的利益,何時管過百姓的死活?誰為這國仇家難考慮過?”梅長清似是沒有聽到陳蘇蘇的請求,自顧自地說著,他抬手,長指想要觸摸從巴掌大的窗口透過來的微弱的光芒,“若要如此下去,拯救民族危亡的希望,就如這光芒一般。”
? ? “梅先生!”陳蘇蘇欲言又止,他想要的她明白,只是她走不進去,他選擇以身殉道,她根本無法阻攔。
? ? 陳蘇蘇轉身的那一刻,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 ? “這一封書信來得巧,天助黃忠成功靠……二通鼓,緊戰袍……向前各個俱有賞,退后難免吃一刀……到明天午時三刻要成功勞。”
? ? 這折定軍山,他沒有在陳蘇蘇的婚禮上唱完,現在算是補上了吧。他鏗將有力的聲音在牢房中久久回蕩,也回蕩在陳蘇蘇心中,一生未散。
? ? 后來,后人們說,革命烈士梅長清不堪折辱,自盡前的一首定軍山,表達出他對拯救民族危亡的一腔熱血。
? ?
? ?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世界早已換了一片天地,再也不用擔心什么國仇家恨了。
? ? 文城的變化很大很大,曾經的老戲院因為要發展經濟,而將被拆除,卻被一位從海峽對岸歸來的老婦人竭力制止,這個戲院被老婦人盤下來,得以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