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初中的時候,學校要求上早自習,早自習從早上6:30開始,我家那邊沒有路燈,冬天早上出門時,外面一團黑,那時候的夜比現在黑得多,沒有通宵閃爍的霓虹燈,沒有路燈,真是伸手不見五指,我通常出門就一頓狂奔,一方面是趕時間,更主要的是想快點跑到大路上,那兒才有路燈。
一個冬天的早晨,那天還是那么黑,但我不太害怕,因為路邊隱約傳來兩個人說話的聲音,一男一女,還有搬東西的聲音,看起來是正經人的正經活動,我安心地活動了一下,開始跑起來,剛跑沒兩步,身后突然傳來低沉的喘氣聲和狗爪抓地面細碎的刮擦聲。糟糕,他們帶了狗!那時還不興養寵物狗,都是看家護院的大狗,大人經常傳授經驗,見了狗不能跑,你越跑,它越追,最好是停下來,操根棍子嚇唬它,最次也得蹲下來,假裝撿石頭,也可以虛張聲勢,而跑是萬萬要不得的。
但雙腿已經不受控制地加速了,身后那只狗前后爪交替騰空又落下發出的咚咚聲、興奮地哈哧哈哧的喘氣聲和我心中的恐懼擰成一條小鞭子,抽打著我用最快的速度飛奔起來,甚至不知道要往哪兒跑。腦子里似乎閃過停下來的念頭,但馬上又想,停下來一定會被咬!停下來假裝撿石頭,狗也看不見呀,天這么黑......
猛然間意識到一個女人在焦急地呼喊:是誰在跑?快停下來,別跑了,快停下來!男人的聲音吆喝著讓狗回去,面前的黑暗中影影綽綽地現出一片白,我意識到我來到了一堵墻前,再往前沖就要撞到墻上了,所有的這些是在一瞬間同時發生的,奇跡般地,像斷電般地,我毫無緩沖地停了下來,狗在我的側臉哈著氣沖過去,我哆嗦著往前走兩步,扶住墻,站著,兩條腿顫抖的幾乎站不住,臉上不知道什么時候爬滿了淚水。
我想坐一會兒再走,可地上實在是冰涼,我拖著兩條像面條一樣軟的腿走向學校,沒有跑,我不敢、也著實跑不動了。
高中時,有一次上課前,我去另一個班找同學,走廊里熱熱鬧鬧的,聊天的、說笑打鬧的,大家都在抓緊享受正在消失的輕松愉快時光,我愉快地穿過人群,走到他的教室后門,在班主任們最喜歡的小窗戶上往里看,沒看到他的身影,我踮著腳,更仔細地看,突然胳膊被人大力往后拉,我以為是同學從外面回來了,笑嘻嘻地轉過頭,卻看了一張陌生而且醉洶洶的臉。
不明白學校里怎么會有一個醉洶洶的人,這個醉洶洶的人怎么偏偏會出現在我面前。我不知所措,像木頭人一樣僵在原地,那個人更加使勁地拽我的胳膊,嘴里含混地罵罵咧咧,你跑這兒干什么,走!我的心真的提到了嗓了眼,眼睛分毫不敢離開對面那個人,怕他做出什么更過分的舉動,又努力用余光瞟著四周,期待同學突然出現,幫我把那人趕走。
走廊里有人走過,詫異地繞開,有人毫無察覺,還在熱絡地聊天,我的希望迅速破滅。當意識到沒人能救我時,我的勇氣突然回來了,我狠狠地一甩胳膊,掙脫了那人的手,快速向人多的地方走,向我的教室走去,不敢回頭,不敢放慢腳步,后脖梗挺得幾乎要痙攣。
后來我安全地回到了教室,沒有和任何人說這件事。同學從別人口中聽說,問我時,我只是淡淡地說,沒事。就像那次黑暗中差點被狗咬,我事后也沒向父母提起,潛意識里知道沒有人會真正在意。
說不上來這兩件事給我造成了什么樣的影響,只是深深地記得,狗在我臉側哈著氣沖過去的一瞬,記得脖子梗得要痙攣的感覺,后來在文章中看到有人突遇車禍,看到車沖過來時竟然會直接傻掉,站在原地不動,有的女性在遭遇猥褻時會四肢僵硬,無法反抗,我深深地同情、理解Ta們。
人在感到恐懼時,自然而然會產生三種應對措施:打、逃、僵,面對實力低于或者近似的對手,通常會激發自己的身體機能,采取戰斗的模式;面對實力較的對手,逃跑是一個最優的選擇,而在面對實力很強的對手時,如果感到基本沒有戰勝或逃脫的幾率,就會采取僵住的辦法,這是保護自己,獲得生存機會的辦法,但我們不能總是任由直覺去抉擇,有時候學會智取、巧為,能更有效地化解危急,保護自己。
比如可以平時多和朋友、親人溝通,增加支持感和勇氣,不要第一時間就被恐懼控制,比如在日常生活中,可以有意識地從相關的文章、視頻中去學習,必要時可以進行演習,增加面臨危急的處理手段,比如公交車遭遇猥褻怎么辦,路遇精神病怎么辦,突遇惡性傷害怎么辦......居安思危,愿我們每個人都幸福平安不遇到危急時刻,一旦真的有危急時刻也能從容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