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尋找父親的足跡。

? ? ? ? ? ? 文/清清河水

? ? ? 這個清明節,天灰蒙蒙的,看不見太陽的影子,奎屯的清晨還有些微寒,我早早地爬起來,望著灰蒙蒙的天,無語。由于疫情的影響,我不能回達因蘇一一我的故鄉,去父親的墳前祭拜他。我只有站在奎屯的大地上,向西北一一我的故鄉方向,久久地瞻望。

? ? ? 只有在那塊土地上,才殘留著父親的身軀。只有那一墳冢下,才有父親來世的最真實的形象。不知覺父親離逝已經一年多了。在這一年里,我有過痛楚,有過思念,有過沉默,有過追憶……甚至有時在夜闌人靜時,我久久地望著夜空,數著天上的星星,瞻望哪一顆是父親幻化的,想著父親是不是在天空中看著我,看著他的兒子的一舉一動,輕輕地呼喚著我的乳名,一滴滴淚不覺地朦朧了雙眼。

? ? ? 父親的老家在四川岳池縣,他二十歲左右就穿上了軍服,從家鄉出發,一直在東北大興安嶺那一帶當兵,守著祖國的邊疆。那時的軍營生活很艱辛。夏天,忍受著蚊蟲的叮咬;冬天,只有靠大興安嶺的天然木材取暖。一桿槍成了父親全部的責任,每天把槍挎在肩頭,目光炯炯地望著邊疆一草一木的動靜。父親守邊時,是否站在高山上,默唱著“我們都是神槍手,每一個子彈消滅一個仇敵。我們都是飛行軍,哪怕山高水又深……”就如我們小時候,經常聽到父親鏗鏘有力地唱著這首歌一樣?我不得而知。

? ? ? 父親在東北當了幾年兵后,上世紀60年代中期,響應黨的號召,經歷了千辛萬苦從東北集體轉業到了新疆石河子。60年代的新疆,到處是戈壁,到處是荒漠。看不到現代化的城市,百廢待興。和父親一樣的許許多多叔叔成了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的重要力量,他們穿著軍裝,開荒種田,鑄劍為犁,把千畝的荒地一鍬一鎬變成了良田。他們修渠蓄水,讓新疆大地有了更多的綠意,顯得更加生機勃勃。當形勢緊張時,他們又開始像軍人一樣訓練,起早貪黑,不辱使命,時刻保衛著邊疆這塊土地。當一滴滴汗水,澆灌出豐收的秋天時,他們臉上呈現出無比幸福的喜悅。當軍號每天清晨在新疆大地上一次次嘹亮地響起時,他們是最欣慰的時候,因為這塊土地的安寧,有他們的一份功勞。他們娶妻生子,按照黨中央的指示,把根扎在新疆這塊土地上。他們用勤勞,在新疆兵團書寫著最艱辛的歷程。

? ? ? 他們就這樣,無欲所求,只求奉獻。上世紀六十年代,塔城邊境局勢緊張,急需要成立農九師。根據黨中央的決策,需要一批又紅又專的人進駐農九師,父親就是那一批被選中的一員。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當天通知第二天就要啟程,兩家所有家當裝在一輛馬車上,還有五六口人。那長長的馬車隊從石河子出發,要到400公里以外的邊境團場達因蘇落戶。襁褓中的我不知道一路上要經歷過多少艱辛萬苦,經歷多長時間才能到達?我想,那長長的馬車隊,兩家一車的家當并不多,但那一顆貧窮而赤子之心的軍人精神,一定在那長長的荒漠中,繪制出了一道壯麗的圖景,留下了一道讓人仰慕的風采!

? ? ? 新疆農九師165團(達因蘇鎮)是一個邊境團場。七十年代的邊疆并不穩定,那時鄰國還叫蘇聯,是世界超級大國。父親就在那里扎了根。新成立的團場,一窮二白,所有的基礎建設都要靠雙手去勞作。父親就和所有的建設者一樣,沒有房子就挖地窩子,沒有糧食就開荒,沒有學校就修建學校,一切都得起步,一切都要重頭來,但一切困難,并沒有壓到這曾經響應黨中央號召的軍人。“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那是那個時代最美的聲音!父親就是那個聲音的踐行者!開荒種田,防風種樹,新修水庫。建馬圈,修雞場,蓋豬舍,砌牛圈,轟轟烈烈的事業,在達因蘇那片亙古的土地上興起。

? ? ? 沒有幾年,每個連隊都建起了馬圈、豬舍、牛圈、雞場,還開墾了菜地,解決了全連職工的蔬菜。作為建設者的父親,臉上多了一些慈祥的笑容,畢竟多年的辛苦,在那亙古的土地上有了收獲。

? ? ? 當然,在那個年代一邊耕種,一邊要進行軍事訓練。冬天還要訓練打耙,匍匐在雪地上,完全跟軍人訓練一樣。記得80年代左右,邊境一時緊張,有些人就調回了內地。父親執意不回,也許他骨子里就有軍人的理念:守江衛國!他和所有達因蘇留下來的家庭一樣挖地道,做干糧,進行軍事訓練。清晰地記得我們家墻上掛著一袋袋干糧;火墻后面放著父親的槍,他嚴格要求我們,不允許動,連摸一下都不讓。

? ? ? 就這樣父親和達因蘇的建設者一樣,建設著達因蘇,改變著達因蘇,讓達因蘇變得更加美麗,更加富饒。正因為有了和父親一樣的建設者,祖國那一方土地才變得美麗、安寧!

? ? ? 父親退休后,我多次商量讓他住進城里,他都婉言拒絕了。依然在那塊土地上勞作著,放放牛羊,種種菜地,總是樂此不倦。因而很多熟悉父親的人都稱他為“老黃牛”,他只是微微一笑。

? ? ? 如今,黃牛般的父親永遠埋葬在達因蘇那塊土地上了,和父親當年一樣轉業到新疆的那些叔叔,多數已經離開人世,和父親一樣回歸到祖國邊疆那塊灑下他們熱血,辛勤耕耘過的土地里了。

? ? ? 在這個特殊的清明節,疫情依然嚴峻,我只有在奎屯,在風中望著西北的一隅,深深地鞠躬,像和父親一樣的他們,默默地祈禱:愿前輩們魂靈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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