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島的風吹落哈爾濱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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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歲那年,我只留了一張紙條然后一個人獨自背著書包,踏上了去往哈爾濱的火車。
北方的冬天是蕭條寒冷的,火車越往前走這種感覺愈發的強烈。而我是最怕冷的,但我還是想去看看那個與我相隔了將近一個中國卻又讓曾經的你心心念念的地方。
擠在人群中,我小心的將書包護在懷里,那里面是曾經我為你慌亂了的青春的見證,我怕輕輕一碰她就變得支離破碎再也拼湊不起來了。
我坐在車廂角落的位置上,默默的注視著窗外每一個呼嘯而過的風景。在這樣喧鬧的環境中,唯有耳機中劉若英暖暖的聲線讓我心安。
只是當劉若英用糯糯的聲音唱“……可是呀只有你曾陪我在最初的地方,只有你知道我的夢從不大,我們沒有在一起,卻像情侶一樣,我的痛的瘋的傷的在你面前哭的最慘,我知道你再也不能帶我回到那個地方……”
我之前強裝的堅強都瞬間瓦解,我將頭抵在車窗上任由跌落的淚水在上面暈染成溝壑。原來這些天我不是無所謂我只是在尋找一個哭泣的理由。
火車帶我走進哈爾濱寒冷的空氣中,我站在陌生城市的街頭。薄薄的夜幕輕滑下來,身后的城市街燈四起,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絢爛。行走在行色匆匆的人流中,孤獨被暮色搖曳成獵獵的旗,招搖在四周的繁華中。
我在這異鄉的街頭迷失了方向,我突然強烈的希望你能像曾經一樣笑盈盈的走來,牽我的手陪我走完這段漆黑的路。
只是,前幾天從朋友圈中看到你和她親密的合照時我就知道你再也不回來了。笑容甜甜的女生旁邊是滿眼掩不住幸福的你。我想那樣明朗的眼神曾經也停留在我的身上。
那晚我看著扣扣群中所有人七嘴八舌的聊著未來去哪里,當她說她想去青島看海時,你在后面緊跟一句我陪你去青島看海。看著大家的起哄你囂張的回擊時,我默默的退了出來,注銷賬號。
當曾答應陪我天長地久的少年為她人赴湯蹈火時,我便明白了很多東西都無法留存。
我從書包里掏出再也無法攜帶的筆記和信件,在背風的角落里堆積起來點燃。在焚燒的中心,一切都化為灰燼,紙張因為高熱而卷曲,原來潔白的顏色也變為深深淺淺的灰黑。但是在我心里那無數個靜夜我懷揣著一顆跳動的心為你寫下的每一段落卻依然清晰可讀。
在火焰的吞吐間,那每一筆,每一畫都變成了透明的光亮的紅,那些熾熱的,忽明忽暗的文字,仿佛再努力向你表達我對你最后一次的執著。
對于我們相識的時間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只知道記憶中都是穿著白襯衣的你載著我穿越著小縣城的大街小巷去淘周杰倫的專輯。坐在單車上一起吼著不成曲調的歌,一起肆意的議論著物理老師那顆像鵝卵石的腦袋。
我的笑夸張的帶著自行車左右晃動,只有你伸出手在我頭頂拍一下說“于淼淼你給我安靜一點兒”時我才能收回來。然后伸手在你腰間狠狠的擰一把,在你的慘叫中我會笑的更加放肆。
那時候的時光太過美好,美好到我現在還在恍惚那段日子是否真的存在過。其實曾經我以為我們真的可以一輩子這樣走下去。
記得高一那年,我們一起坐在圖書館里看漫畫時你心血來潮的拿來兩張表說誠實的把對方所有的優缺點都寫出來。在我反應過來時你已經寫了好幾條了,我突然覺得心里堵堵的,原來在你心中我中我有這么多缺點啊。
但是作為報復,最后我還是死拼死湊的比你多寫了一條。當我得意的歪著頭挑釁的看你時你卻在優點那一欄里鄭重的寫下,因為你是你,獨一無二的于淼淼。突然我固若金湯的城堡蕩然無存。
可是,看吧季陌陽,我們一起做著情侶該做的事卻永遠也無法成為情侶。
我還記得那次我們窩在沙發上看著幾年前劉若英和陳升的節目,我說我真希望他們能在一起,可是你卻淡淡的開口,他們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
你那樣無所謂的語氣讓我惱火,我蹭的從沙發上跳起,我沖你吼到,就算陳升已經結婚了,已經有妻子孩子了但是他們還可以在一起,因為他喜歡劉若英,我像一只炸毛的貓。你卻笑著拉我坐下說,傻丫頭,他們不能在一起不是因為這些,而是因為他們相依為命太久了。
激動的情緒被你撫慰下去,我在你老成的話語中忽略了你眼神中淡淡的憂傷。十幾歲年齡就是這樣覺得一切都那么簡單,季陌陽原來你一直都覺得我們不能在一起只是那時笨拙的我卻沒有察覺。
我想起了那個星光靜好的夜晚。八月十五中秋節月圓之夜我們在學校上晚自習,你神秘兮兮的跟我說“淼淼,我帶你翹課去玩兒吧,敢不敢?”你的眼睛亮亮的,我一掉進去就出不來了。
我說好,你一拍我肩膀說,“于淼淼我就喜歡你這豪爽的性格”…“只是喜歡性格嗎?”我差一點兒就問出口。我想如果那晚我問出口了也就不會有后來的這一切了吧!只是我沒問你也沒說。
那晚我們像很多來看煙花的人一樣坐在廣場里,你喝了一點兒啤酒,臉紅紅的。絮絮叨叨的一直在說什么,只是耳邊的人聲太鼎沸,煙花聲太喧鬧,我只聽到他你反復叫我的名字然后說著哈爾濱,哈爾濱。
在一個安靜的空隙中我聽到你說“淼淼將來我們一起去哈爾濱好不好”你的語氣那么認真像在說一個永遠的約定。我大聲的向你喊,好,季陌陽我們一起去哈爾濱,你也大喊,直到周圍的人用怪異的眼神看我們時才笑著閉嘴。
我透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著你,覺得除你之外,其它的都是背景。我把那晚的話被我當成了一輩子的承諾。然后我在日記本中寫滿了哈爾濱,那個我們要一起去的地方。
只是現在才明白,那只是年少無知時的一句無心之言。
其實,我到現在也無法也說清我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季陌陽的。
在單車上嬉鬧的時候,在圖書館里你寫下那句話的時候,還是一起翹課去廣場看放煙花的夜晚,抑或是那次被所有人誤解我一個人在操場里仰著頭看星星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時,他將手覆在我的眼睛上說,淼淼你哭吧,哭出來就沒事了的時候。
我想或許每一次我都喜歡,每一次我都在淪陷。
我在哈爾濱陌生的街頭將青春祭奠了一遍,將記憶重翻了一遍后便踏上了回家的火車。
我以為會有一場暴風雨等著我,不過一切都是出乎意料的平靜。他們什么都沒問,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化,仿佛我這兩天一直在家。
我知道,這肯定是季陌陽的原因,但是我也不想再去問什么抑或是說什么了。聰明的季陌陽怎么會不知道我突然去哈爾濱的原因呢?只是他同時也知道他什么都不問,我或許會好受一點兒。
其實,什么都不說或許是我們之間最好的方式了。從你牽著她的手跟我說淼淼我要陪她去青島看大海時,一切的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我記得曾經也有個少年牽著我說,我們一起去哈爾濱好不好?
我還在原地堅持,不過少年卻早已轉身遠去。
之后, 我們之間沒有過多的聯系,也沒有刻意的疏遠。不聯系是因為我們再也沒有了聯系的理由,不疏遠是因為我們曾彼此陪伴著走過一段最美的時光。
其實,我跟季陌陽說過。我說,“季陌陽我們為什么不能在一起?”他說,“因為我們相依為命太久了。”“可是,我喜歡你啊!”“淼淼,那只是相依為命太久的后的錯覺!”
這些話他說的決絕,就像曾經說劉若英和陳升不會在一起時一樣。
是的,陳升和劉若英最后成了兩條不會再相交的平行線,我們也一樣。
我還是會去操場跑步,一圈一圈,耳機里只有兩首歌,劉若英,《我們沒有在一起》和陳升的《然而》,然后氣喘吁吁的坐在臺階上,凝視著教室里突然亮起來的燈光。
日子就這么過了。心情卻再也不會突然的激動或低沉了。
以后的日子里我們各自珍重,你要帶她去青島看海,我也有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只是,我想以后青島每一次揚起陰柔海風之時,哈爾濱就會飄落一場纏綿的雪來祭奠我曾為你絢爛過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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