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歲月總被雨打風吹去
????????????????????????????1
回到廣州后，我見到有兩年沒相聚的姚遠，恨不得打罵他一頓，但是掩飾不住心中一片高興之情，抱著他痛哭。兩年不見小伙伴，他依然像十年前我初次見到的小男生一樣。
我說:“你怎么能拋棄掉我們所有人，去一個陌生的世界里生活呢？”
他苦笑著：“其實我內(nèi)心的痛苦，你們是不會了解。”
2012年夏天，是一個充滿生命激情的季節(jié)。遠隔萬里之遠的倫敦奧運，屢屢傳來捷報。我們?nèi)齻€人在廣州城中村的一個一房一廳的小空間里，回顧我們的過去，展望一下未來。有多少年了，自大學后，我跟許默考上大學，而姚遠留在老家打工。
兩年前，姚遠媽媽去世后，姚遠一時想不開，在家里每天面對父親暴躁無常，沒有姚媽在從中平衡，姚遠和父親的關系一直不見得和諧。姚遠跟我們講了他離開家后，就一個人去了陜西榆林過著避世一般的生活。
因為天氣燥熱，我提議到城中村的魚塘邊走邊聊。
“你這次為什么想通回來了？”我一路上問他。
姚遠抬頭望天，沉默了片刻，說：“今年《桃姐》上映的時候，我一個人去看了，我感受更多的是一種恐懼，出于對那個每個人必經(jīng)的離死亡最近的生命存在形式的恐懼。我想起我爸，我媽早早就過世，他已經(jīng)夠不幸，我又賭氣一個人出行，留他一個人在外面打拼。這兩年，我想了很多，我不能這么自私，《桃姐》這部電影給予我回來的動力。它告訴我一個絕對簡單而重要的普世人生觀，那就是，善待親人，趁活著。”說完，姚遠的眼眶就濕了。?
我和許默聽了他的話，也沒有言語。
我們仨在魚塘邊的長凳上并排坐著。夜色下的魚塘倒映出滿天星，波光粼粼；微風吹來，水面泛起層層漣漪。這一切，好像回到那些無憂無慮的年少時光里，我們仨時常在老家的湖畔邊談論未來夢想的青蔥歲月。
“那你一直就沒跟家里人聯(lián)系嗎？”我問道。
“有，我只跟我一個關系親切的表姐私下保持聯(lián)系過！”姚遠的回答讓我驚訝，我一直以為他完全脫離這邊所有的關系圈。
“怎么不跟我們聯(lián)系呢？”許默繼續(xù)問。
“要是跟你們聯(lián)系，我最多藏幾天，就被你們挖出來了。”姚遠露出淡然一笑。
“那倒也是。”許默說。
“你一個人去了陜西怎么過的？”我好奇地問。
“還能怎樣，為了生存，再低端的工作也干過了，超市售貨員，搬運工，餐廳服務員這些，我都做過。”姚遠輕描淡寫地答。
“你還真把自己當《平凡的世界》里的孫少平了。他考不上大學，就去做搬運工，再去當煤礦工人。”我給他倒了一杯酒。
“煤礦工人我差點去做了，只是體格不達標，才作罷！”姚遠喝著悶酒說。
“其實，你可以去企業(yè)上班。”許默提議。
“企業(yè)上班，說得容易，沒有大學文憑誰要你。”姚遠言語中透出不屑。
“要是我做老板，我就讓你去，不要文憑也無所謂。”我坦白地說。
“你有這份心意，我就很滿足了。”
“那你未來怎么打算？”
“我一個人在外面生活兩年，給我最大的一個感觸是：世界這么大，但是生活卻不容易。我爸一個人也不容易，我想回家一段時間陪陪他吧。”
“也好吧，如果有合適的機會，我再去找你一塊。”我提議。
回廣州的最初一個星期后，姚遠回S市去了。我重新投了簡歷之后，很快就被一家叫奧林的新媒體廣告公司所錄取。這家公司老板在廣州扎根十幾年，老板夫婦都是清華畢業(yè)的高材生。我安于本分，開始了我的新生活。張靜雯的新戀情，也漸漸露出水面，在各大社交平臺上曬出雙方的甜蜜照，受到了各方的祝福。
在我回廣州之后，他們?nèi)チ撕舷嫖鞯镍P凰古城游玩，見證愛情。我在照片上看到她在李俊的懷里幸福地笑著，我心有不舍，卻依舊祝福她。時隔一個多月，依然在網(wǎng)上跟她調(diào)侃，而李俊也知道我的存在。我作為張靜雯一個長達六年之久的老友，時常進入他們的生活圈。
??????????????????????????????2
每天，我依然兩點一線我的生活，遇到節(jié)日總會跟許默去慶祝一番。他比我畢業(yè)早一年，大學里交過一個女朋友，但是因為畢業(yè)后執(zhí)意留在廣州，而他的前女友想回老家發(fā)展，所以就分道揚鑣。畢業(yè)后他也暫時沒有再找對象的欲望，希望自己的專業(yè)能力有所提升。
我媽得知我跟張靜雯分手后，敦促我早點找其他對象。我以畢業(yè)時間還短，暫不能在廣州立足的理由搪塞回去。經(jīng)歷了跟張靜雯這一段有始無終的感情生活，那時的我再也沒有愛的勇氣。廣州畢竟是個競爭非常激烈的城市，如果自己都不能生存下去，又談何安家立命呢。
我將工作之外大部分時間用于充電，一連辦了兩家圖書館借書證。我想我一個人的生活，也能過得很好。有一天，我相信會有一個真正懂得我的人出現(xiàn)，她能明白我的憂傷，又能懂得我的逞強。
我跳槽到這家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依然繼續(xù)我的文案策劃的職位，薪水比我之前高了一點，有了5千元，年底表現(xiàn)好還能有獎金。雖然比我預期的還少，但是李總也給我們明確的指示，很多在奧林待過一年的員工，再去找工作，很多500強企業(yè)都很受歡迎。奧林在行業(yè)中有著“廣告界黃埔軍校”的稱號。
有一次去外地出差，我在車上問李總：“為何在招聘的時候選中我呢？”
她說：“你很聰明，雖然專業(yè)水平比不上那些重點大學畢業(yè)的科班學生，但是你的一些奇思妙想，偶爾給公司創(chuàng)造意外的價值。”
我心悅誠服。
她又說：“我想在公司里邊找出2個員工來重點培養(yǎng)，以后能獨擋一面。”
我問：“我可以勝任嗎？”
她微微一笑，說：“小林，做我的徒弟是很苛刻的哦，要承受很大的精神壓力。”
我信誓旦旦：“沒問題，我愿意學。”
我在李總的悉心指導下，接觸了很多關于市場營銷類的書籍，幾次建議也獲得大家的認可，與同事的交流也慢慢讓我找回自信。
年底，公司組織員工去普吉島旅行，那是我第一次出國，面對藍天白云大海，有一種重回三亞的感覺。我將照片發(fā)布在社交媒體上，張靜雯看了也說：很喜歡，比廈門的海景漂亮多了。
我心里默想：如果我們在一起了，我一定會帶你游遍世界上最美麗的海灘。可惜，沒有如果了。
李總在年會上說：“只要在奧林企業(yè)待過三年的員工，年薪過十萬不是問題，我希望在座的諸位都能做到。”
那時我想，以現(xiàn)在的工資進度，或許再過5年能湊齊首付，在廣州有了自己的家，那時再考慮結(jié)婚的問題吧！
很快，2012年就要過去了，2013年要過來了。2013年，真的會很美好嗎？
???????????????????????????3
2013年，在大多數(shù)人眼里，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年。沒有逢雙數(shù)年時，有奧運會和世界杯給世人帶來激情與夢想。2013年，也不像2015年一樣，抗戰(zhàn)70周年慶，全國各地都有一股強烈的愛國熱潮。但是2013年對于我來說，卻是人生分水嶺。一下子到天堂，一下子到地獄。
在每年春節(jié)后，人員流動似乎成為企業(yè)的通病，很多人選擇跳槽，為將來謀劃更好的發(fā)展，但也給了自己發(fā)揮的機會。
2013年春節(jié)后，我返回奧林上班。上級的領導離職之后，我直接面對公司負責人。因為前半年表現(xiàn)尚佳，而且給予我升遷的機會，一下子從一個普通員工晉身到主管的職位，公司一下子給我增加了30%的年薪，一下子到了6500元，加上年底表現(xiàn)好還有獎金。
李總也把公司剛簽下來的一個家居項目歸我全程執(zhí)行，承諾我只要順利做滿這一年，還能有項目的提成。對于那時的我來說，或許年薪10萬日子并不遙遠。
成了公司管理層的一員，我也開始有機會跟公司在領導們在會議上交流。但是更多時候還是在默默做筆記，然后按照上級領導的意思去執(zhí)行。公司上級也來了幾個新的總監(jiān)經(jīng)理一類的高級員工，其中就包括了蕭劍南。
一開始，我并不覺得他的存在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在奧林任職有半年多，也算一個老員工。在公司舉行管理層會議的時候，蕭劍南常坐在我身邊，一來二去，兩人聊得話很多。
他說他以前做過外貿(mào)、酒店、培訓等眾多行業(yè)，練就一身適應能力。我看他在公司也不算高調(diào)的人，但卻與我聊得格外投機，私底下問過我：“林寒，想在奧林公司做一輩子嗎？”
我說我對未來還沒設想那么遙遠。
他略有深意點頭：“我一直想找合伙人創(chuàng)業(yè)，在這個公司里，我只看好你有這方面潛力。”
那時涉世未深的我，聽他這么一說，信心頓時倍增，遲疑問：“真的？”
蕭劍南分析了公司個人的優(yōu)劣勢，比如同事A執(zhí)行能力強，但謀略不足。同事B生性謹慎，不敢冒風險，所以一輩子不會有大作為呢？
我聽他一番言語，半信半疑，好奇問他：“那我呢，你怎么看？”
“你不錯，雖然經(jīng)驗上不是很足，但是有想法，對新媒體也有了解。一個企業(yè)看重的是能創(chuàng)造奇跡的員工，而不是循規(guī)蹈矩，只能照搬照抄的人。”
我點頭稱是。
“你有沒想過自己出來創(chuàng)業(yè)，做項目呢？”
“還沒吧，創(chuàng)業(yè)應該是我工作5年后才考慮的事，我現(xiàn)在畢業(yè)還不到兩年呢？”我坦言。
“你這么想是錯的，你看現(xiàn)在有多少90后CEO創(chuàng)業(yè)故事。如果我們不抓住這一股創(chuàng)業(yè)潮流，下一次有這種機會，恐怕要等到十幾年后。為時已晚！”他加重了語氣。
我半信半疑。
“這么吧，如果要好的項目，我再來找你。”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忙自己工作去了。
很快，兩周后，蕭劍南找到一個app平臺代理項目，那時我對app不是很了解，但我也知道那是未來發(fā)展趨勢。但是那時的我，身上也僅有畢業(yè)不到兩年，幾萬元的存款，想代理這么大的一個項目，恐怕沒有十萬是拿不下來的。
那時的我，雖然很想賺到人生的第一桶金，但是還是有些猶豫不決，我遲疑問他：
“你有把握嗎？我對APP發(fā)展也不是很了解。”
“放心，這是未來的趨勢，你看最早企業(yè)做的是報紙和電視廣告，后來是網(wǎng)絡廣告，未來是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廣告的天下。”
“它的盈利模式，你了解清楚了嗎？”
“還用說，我這一年都在看它的變化，身邊就有人把這個項目做起來了。”蕭劍南舉例佐證。
我還是沒有把握，沉默不語。
他見我依舊沉默，說：“兄弟，我以前開過外貿(mào)公司，鼎盛的時候招了十幾名員工，一年也能賺個一二百萬，沒問題。”
“那你現(xiàn)在為啥不做外貿(mào)了呢？”
“還不是因為經(jīng)濟危機，市場不好，所以我就換行了。”蕭劍南說話的時候有點含糊，我不太相信，他補充道：“這樣吧，我再找人加進來，公司里的高揚對這個項目也感興趣。我跟他提議一下。我一人出4萬，占4成，你們倆各出三萬，占3成。”
于是，在蕭劍南的一味鼓動下，我們?nèi)藳Q定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首先得去上海看項目。那時我們仨想到未來一年，可能會翻身成百萬富翁，互相交流自己的想法，如果你們有錢了，你們想去做什么呢？
“我就想在珠江新城旁邊買一套房子，然后把我老婆跟女兒帶回廣州。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33歲了，不像你們還年輕，如果我不能在35歲之前，再博一把，未來再折騰的時間就不多了。”
我跟高揚互看彼此。高揚比我早兩年畢業(yè)，現(xiàn)在職位上比我高了一級，今年計劃跟他長跑5年的女友在年底結(jié)婚。考慮到婚前要買房買車，婚后又開銷大，在蕭劍南的鼓舞下，也就答應了去上海那邊看項目。
????????????????????????????4
在上海的微派APP平臺安排下，我們住進了他們公司附近的酒店。我們屬于第二批來參加招商的用戶，共有六七十人，來自全國各地。
會議上先廣泛介紹了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移動APP將改變?nèi)藗兾磥淼纳睿绻覀兡茏プ∵@一時代先機，先富起來可能是我們在座的一群人。那時我剛換了觸屏手機不久，而微信營銷也開始有人提及。主持人的一席話，讓涉世未深的我，信心一下子膨脹了起來，好似看到阿里巴巴財富的大門已經(jīng)在向自己招手。
回到酒店，我問高揚的意見，他也沒做表態(tài)，說明天簽約的時候再看。
晚上，我打電話跟我老媽提起我到上海，想代理一個新媒體項目。我爸媽一直在小縣城生活，一聽我想自己出來創(chuàng)業(yè)，心想兒子出息了，便問我創(chuàng)業(yè)的錢夠嗎？
我說畢業(yè)這兩年，除了日常開銷，還有5、6萬存款吧。
我媽說：“五六萬怎么夠呢，你表姐去開了一個服裝店，你大姨還贊助了她十萬元，這么說吧，明天我打五萬給你，作為你創(chuàng)業(yè)基金。”
我聽了有點心酸，說先不用吧，代理項目我出3萬元，還能有錢用的。
“這五萬塊錢，本來想等你結(jié)婚的時候用的。爸媽不能像有些家庭一樣，給你在廣州買房買車，這幾萬塊錢還是出得起的。”
然后第二天，望子成龍心切的老媽，還是把錢打到我的銀行卡上。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高揚因為昨晚睡眠不好，說他在酒店里等我們就好。于是，我跟蕭劍南兩人去參加代理商大會。在最后簽訂合作的時候，只有我跟蕭劍南在場，我問高揚是什么意見，打電話問他一下吧。
蕭劍南想也沒想，說：“高揚也同意投錢了，高揚的一份錢由我先出。”
我還在遲疑，蕭劍南跟我說，“高揚都同意了，林寒，你還懼怕什么呢？”
微派APP工作人員一旁在身邊鼓動我說這個項目肯定賺錢，我內(nèi)心一軟，加之看高揚也同意出錢，于是便承擔其中一份，按照之前的約定，用銀行卡刷了3萬元。
回去酒店后，我方發(fā)現(xiàn)，原來高揚沒同意，是蕭劍南自個兒欺瞞我的。我說這樣，高揚那部分錢只好你自己出了，我的情況你是了解的，那幾萬元還是我向我爸媽借來的。最終，我還是礙于面子，既然共同創(chuàng)業(yè)，同舟共濟是必須的，我出了4萬，他出了6萬。
回到廣州后，因為我之前還沒辭職，跟李總提離職的時候，她不肯放人，說我是不是跟蕭劍南出來創(chuàng)業(yè)，我不敢應她，也不敢馬上就走。等過了一個多星期，我把公司的幾個項目處理完，再跟李總提離職，她看我去意已定，也不再做挽留。
在那一個多星期里，我想冷靜思考一下創(chuàng)業(yè)后的發(fā)展前途。在沒經(jīng)我同意的情況下，蕭劍南在珠江新城租了一套兩房一廳辦公室，一個月固定租金就一萬多。我想了想就有點生氣，我們開始就倆人，用不著這么大的房間，何況什么手續(xù)都沒辦，這么一折騰下去，其實兩個月過去，可能什么業(yè)務沒撈到，就可能投了十幾萬上去。沒想到，后來果真驗證了這句話。
6月份公司就算是正式營業(yè)的。蕭劍南提議，既然創(chuàng)業(yè)，一是公司還需要裝修一下，要有個好的公司門面，這樣客戶進門，也能看出我們公司的實力。二是單靠我們兩個創(chuàng)始人，還是不夠，需要有新的工作人員加入。所以我們另外招了2個銷售人員和1個行政人員。
這樣一個月過去，5個人的小團體總算成型。但公司卻沒有任何收益，在上海代理的APP平臺，在廣州明顯有點水土不服。加上裝修費用，房租押金，注冊公司，組建網(wǎng)站等等，一個月又花去了七八萬。
我有點懼怕，我們這樣下去，真的能賺到錢嗎？
“創(chuàng)業(yè)哪有一下子能賺錢的，能撐個一年半載的，就能慢慢好轉(zhuǎn)。難道你還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嗎？”
那時的我，覺得從小到大沒有過不去的坎，連高考復讀這么煎熬的日子，我都能熬過去。何況是創(chuàng)業(yè)，再加上很多90后創(chuàng)業(yè)成功的案例在前，何況自己呢。
????????????????????????????????5
兩人接觸多了，我慢慢發(fā)現(xiàn)蕭劍南眼高手低的一面，他入廣告這行不過一兩年，以前都是做外貿(mào)為主。論做廣告，年紀雖比我大5、6歲，經(jīng)驗還沒我多。去見了幾個小客戶，看他跟客戶交流經(jīng)驗，我方深深感覺到他知識面不足，給人不信任感。我頓時后悔了，但是錢已經(jīng)投進去了，只好趕鴨子上架，凡事靠自己了。
兩個銷售人員，一個做了2個月，一單也沒簽下來，就拍拍屁股走人了，雖然沒有業(yè)績，我們也按合同規(guī)定發(fā)了基本工資。另一個簽了1單，卻只有1000元的收益。
蕭劍南說這是公司開業(yè)的第一筆生意，要慶祝一下。于是這1000元去館子吃了一頓大餐，再去唱K唱沒了。
如此幾個月下去，幾個有意向的客戶都被他搞黃了，我那十萬元的創(chuàng)業(yè)基金都用光了。我爸媽打電話問我公司的發(fā)展如何，我每次都說見了多少意向客戶，實際上大多數(shù)甲方嫌棄我們的APP平臺太小，再多的廣告費也不會往我們這里砸。
到9月的時候，但是很快資不抵債，我每個月都有房租要還，且公司房租水電很快就來。許默聽了我狀況，他說我援助你一點吧。
我說：“你每個月發(fā)的工資，一半多要寄回家，還是不用了，我再想想辦法。”
“這個月我就跟家里人說我要換個電腦，這5000元你先拿去救急。”說完，把已存好的一包鈔票塞到我手里。
“你呢？你一個月不是才5千多工資嗎？”許默的情況我是了解的。
“沒事，我平時省著點，一個月幾百塊錢夠用。”
“等我公司盈利了，我馬上還你。”我補充說。
“沒事，你有錢再還吧。”
我拿著許默借的錢還上了這個月的房租。從上海代理的項目，我在了解廣州的市場形勢后，方知我吃了大虧。我過于相信他，他在沒有一點把握的情況下，竟然敢搏一搏的心態(tài)，項目最后也沒做起了。
那時，我在創(chuàng)業(yè)上已經(jīng)花了十來萬，不禁把我之前的存款和老媽給的創(chuàng)業(yè)基金全賠了上去，還向許默和一些要好的朋友借了些錢。
那年的國慶節(jié)很快到來，蕭劍南說他想回湖北老家一趟，等國慶回來后，再看怎么調(diào)整公司未來的發(fā)展規(guī)劃。公司就停業(yè)一段時間，等國慶后再看安排。
我回家休養(yǎng)幾天，打電話給他時，他頓時不聽電話了，說在開會，見客戶。我開始沒懷疑，幾天下來，感覺有點不對勁。他住的地方我只知道大概地址，也沒去過。后來一想他可能自己虧了錢，心里難受，鬧點小情緒，就讓他靜靜，等節(jié)后再看吧。鄰居們聽說我自個兒開公司了，真有出息。我聽后，都不好意思應對他們，只是含糊過去。
國慶后，我回到廣州，打蕭劍南電話說準備什么時候開業(yè)，他電話也開始打不通了。我微信、QQ、電話催了他幾次，不是關機就是沒人接電話。在廣州我只見過他弟弟一面，但也沒他弟弟聯(lián)系方式，以前公司同事都沒跟他有來往了。
我問他情況，他只是短信回我，說公司沒賺到什么錢，大家就各自發(fā)展去了。我越想越生氣，跟他出來幾個月，代理項目，租辦公室、裝修等等開銷他一手決定，本來就草率了事不會理財?shù)娜耍屛姨澚瞬簧馘X。最早成立公司，我看他出錢多，年紀大，讓他占了大股和法人。現(xiàn)在倒好了，企業(yè)資料都在他手里，他假如拿公司的資料去做了非法的事，我也會被拖下水的。
我說不合作行，那大家出來談散伙的事，他不敢出來面對我，而且把我QQ刪掉，微信拉黑了。那時我整個天都有點塌了，我怎么會這么遇人不慎呢。以前我是三教九流都去認識，基本什么人都能聊得上來，這次我真的是倒大霉了。半年里讓我虧了不少，已經(jīng)讓我很糟心，又遇上這事，假如不是他，我也不會落得如此窘迫的情景。到最后，他說他虧得比我更多，我也該知足了。
?????????????????????????????6
因為蕭劍南不在廣州，國慶過后，物業(yè)開始來收下個月的房租，我已經(jīng)沒錢可還。我只好委婉跟下面兩個員工說，因為公司業(yè)績不好，要內(nèi)部調(diào)整，暫時不需要招人，大家另謀出處吧！你們這個月的工資，公司還是會按合同要求給大家發(fā)放這兩個月工資的。
????兩個人看著我紅了眼眶。我想不到自己也有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感覺。
我跟房東說暫時不租辦公室了，因為合同期有一年時間，在蕭劍南沒回來之前，就把房租轉(zhuǎn)租給其他人吧。
后來，我接連幾次聯(lián)系蕭劍南，連電話也沒有接了。后來逼到我沒辦法，我去工商局、財務公司，但是公司資料沒在我手里，我想退出也不行。
我跟身邊幾個朋友談了近半年來的遭遇，他們對我都表示同情，只怪我過于心軟，完全信賴于社會上萍水相逢的人。
當我打電話找到第一家公司上級李一冰的時候，冰姐已經(jīng)在深圳跟幾個同事創(chuàng)建的鵝媽媽APP母嬰平臺已漸漸起色。在2013年6月，成立一年之際，引來了企業(yè)第一筆融資500萬。
冰姐聽了我的遭遇，很快就把我訓斥一番。那時我哭了，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如此的失敗。畢業(yè)至今賺到的錢，還不如我這幾個月賠的多。
讀書時候，我引以為豪的聰明在這個現(xiàn)實的社會里是多么的不堪一擊。我在電話里哭著問她，我下一步該怎么辦呢？
冰姐仔細分析：“他既然不想出面，那只能走法律路徑。”
“這樣可以行得通嗎？”我遲鈍地問。
“可以的，我問過我的律師朋友，這種情況下，只能去告他攜款跑路了。”
“真的有用嗎？”我開始有點失去了方向。
“他只是想把這個爛攤子丟給你，讓你自己收拾。”冰姐判斷。
“我知道。”
“他都這么絕情，你還顧慮什么呢？”
于是，我發(fā)信息給蕭劍南，他開始以為我只是開玩笑，沒想到我已經(jīng)去聯(lián)系好律師，開始著手投訴。他還依舊不相信，我把冰姐給我的律師函發(fā)到他的手機上。他見事態(tài)被我說的嚴重，有點慌了。我答應再出幾千元注銷這家公司，算是賠償他的損失，他終于答應出面了。于是他找了幾個借口后，我們在財務公司會面，此時距離我們最開始創(chuàng)業(yè)，已經(jīng)半年了。
這半年里，我們基本沒什么盈利，我跟他都虧了不少。我們整理了公司所有的賬目，公司資料全交給第三方財務公司去辦理。
后來，因為他是法人，幾次需要蕭劍南出面辦理注銷手續(xù)，他依然找各種借口不出現(xiàn)。最后一次，我們在財務公司見面，他說他現(xiàn)在工作多忙。我鄭重反問了他一句，“創(chuàng)立這個公司以來，什么開銷都你自己拿決定，也沒跟我商量，最后什么錢也沒賺到，你讓我變得多么窘迫。你覺得你對得起我嗎？？？”他愣了愣，終于不再跟我辯駁下去。
一向以來，我相信我是理智的人，對于世間大部分人我都報以善良去對待。他讓我看到人性中自私自利、陰暗的一面。你全心為人著想，對方卻可能落井下石，是之前的我太相信人了，一時沖動，才讓自己一步步掉入陷阱。
??????????????????????????????7
等所有證件都處理完的時候，距離我創(chuàng)業(yè)有半年時間，也正式宣告我第一次創(chuàng)業(yè)的失敗。因為沒有任何經(jīng)濟來源，所有的積蓄都打了水漂。我跟許默租的房子，最近兩個月房子都是他一個人出的。冰姐幫我處理完這邊的公司事務，想讓我跟她一塊做鵝媽媽這個母嬰平臺。
“你覺得我還行嗎？”創(chuàng)業(yè)的失敗讓我灰心到了頂點，無論是對于自己的工作能力還是對于自己的識人能力。
“你還小，吃過這次虧后，以后會留意的。”冰姐苦口婆心地說。
“我能幫你什么呢？”
“之前鵝媽媽這邊有了第一筆融資，現(xiàn)在我們幾個合伙人想在廣州這邊開個分公司，我不久后會前往廣州開拓這邊的線下業(yè)務，我也需要人，希望你來過來幫我。”
“好，好！”我急忙應承。
“開始，我們這邊也不會給你高工資，等你表現(xiàn)好了，我可以把我個人的一部分股份讓給你！”冰姐豁達地說。
“太感謝你啦！冰姐。”我感恩涕零。
“你是我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我相信我的眼光。”冰姐笑道。
元旦過后，深圳云圖公司在廣州開了間辦事處。冰姐作為廣州分公司的負責人，加上我。大多數(shù)在深圳的工作人員都不愿來廣州，所以只能在廣州這邊招人，我也算因禍得福。
2014年就這么到了，我把每個月的工資大部分去還清之前的債務。
那段時間，我想起張靜雯。如果一年多前跟我在一塊了，是否還能與我共渡患難呢。她依然一邊忙著戀愛，一邊忙著實習。早期的時候，她聽說我出來創(chuàng)業(yè)，不禁夸我，果真沒看錯人。但是其中的辛酸只有我知道。在學校安逸的日子，總是會把很多社會上的人與事看得太簡單。
我們看各種商業(yè)故事，卻只看到成功后的一群，但是其中95%失敗的概率卻被掩蓋掉了。每天有多少人因為創(chuàng)業(yè)失敗而破產(chǎn)，從而一敗涂地。冰姐說我還年輕，還輸?shù)闷稹Ｆ鋵嵞鞘畮兹f，已經(jīng)是我全部的家當了。
許默公司的業(yè)務轉(zhuǎn)移到了深圳，公司準備在年后派他去深圳工作。畢業(yè)兩年半，我一直跟他住在一塊。他這么一走，也只剩我一個人。
我跟老媽實話說我的情況，她才知道我跟之前的合伙人已經(jīng)分道揚鑣，現(xiàn)在去了一家互聯(lián)網(wǎng)母嬰公司。我不想讓她擔心，所以一直沒跟她說實話，她只曉得公司還在運轉(zhuǎn)。在村里跟鄰居們談起，都對我稱贊有加，更讓我更加無地自容。
“你都沒想過，如果冰姐不帶著你，你該怎么辦呢？”老媽嘆氣地說。
“我是不想讓你們操心嘛！”我含著眼淚說。
“錢已經(jīng)賠進去了，以后賺回來就是，還是人最重要。”老媽在電話里聽后，都有點默默流淚。
“你看我現(xiàn)在不算還健健康康的在嗎？”我故作歡樂地說。
“你不是說許默，要去深圳了嗎？你一個人在廣州怎么辦，也不去找對象。”老媽有點譴責我。
“現(xiàn)在工作不是還不算穩(wěn)定嗎，放心啦！時間到了，我會結(jié)婚的。”
“這一句話都聽你說了一年多了，就是不見你帶個女朋友來給老媽看。”
“現(xiàn)在在大城市里，沒有房子和車子，結(jié)婚哪有那么容易的？”我坦言，“這一年我還是想好好做事業(yè)，冰姐也答應我了，如果我表現(xiàn)得好，她會把一部分股份讓給我，這樣跟自己創(chuàng)業(yè)也沒什么區(qū)別。”
“你還是小心點，不要再被騙了。”
“如果我連她都信不過，我在廣州還能信得過誰呢？”我內(nèi)心不斷詢問自己。
????????????????????????????8
云圖公司在融資后，第一步計劃如何在競爭激烈的市場環(huán)境中脫穎而出，畢竟商場如戰(zhàn)場。那時正值APP競爭白熱化的時期，稍有不慎就容易被競爭者搶占了先機，失去了原來的市場份額。
介于之前鵝媽媽的市場推廣，已經(jīng)積累了幾十萬用戶，但是粘性不高，流失率高。在市面上推廣并沒有如想象中發(fā)展迅速。
我想起前些年幫一家銀行推廣，建議他們以卡通人物的形象，作為品牌推廣的亮點。一年下來，發(fā)卡量猛增四倍，之前我也參與整個項目的操作。我將整個建議給冰姐，冰姐仔細分析后，覺得可以一試，但還是需要其他幾位領導的同意。
眾人覺得在目前市場行業(yè)這樣，可以在鵝媽媽身上延伸更多的人物故事，比如改編兒童歌曲、動畫短片等等，并把這個重要的任務交給我主要執(zhí)行。
我心知這是我的一次機會，既然獲得公司的肯定，那就要全力以赴。如果這次推廣做好了，那么自己在云圖公司也有了立足之地。
那時我將大部分精力都投入鵝媽媽的創(chuàng)意執(zhí)行上，沒有感情的牽掛，反正一個人沒人管理。冰姐作為我的指導，過程中我們做了詳細的規(guī)劃。但是創(chuàng)作上還是有點缺人，尤其在故事創(chuàng)作上。我想起一直在老家郁郁不得志的姚遠，想讓他跟我一塊發(fā)展。
“你現(xiàn)在發(fā)達了，我想我跟你有了距離感。”姚遠在電話里說。
“你怎么能這么想呢？我再沒有良心，這十幾年的感情，怎么能用金錢來衡量呢？”我有點惱怒。
“關鍵我一個大學都考不上的人，也幫不了你什么忙啊？”姚遠道出實情。
“沒事，我可以教你嗎？你的才思不錯，只是沒有發(fā)掘出來！”我一直覺得姚遠的才華不遜于我。
“那我以后發(fā)達了，是不是要感謝你的提拔之恩呢！”姚遠聽后，改了語氣說。
“小子，你要就馬上給我報到，在一個小城鎮(zhèn)里守著一個小賣部。這一輩子，能有什么出息呢？”我在電話中給他下了“軍令狀”。
“好，我跟我爸商量一下，容我仔細考慮幾天。”
那年5月起，姚遠作為我們團隊的候補一員，加入我們的創(chuàng)業(yè)隊伍。鵝媽媽的創(chuàng)意很快得到市面上的認可，短短三個月里，引起趣味的傳播，用戶量大增。用戶人數(shù)從之前幾十萬迅速暴增到300萬用戶量，而且已經(jīng)排進了行業(yè)前五名的位置。
我跟冰姐、姚遠三人喜極而哭，這次我創(chuàng)業(yè)一年多來，看到自己的策劃得到了市場的考驗。
云圖公司也兌現(xiàn)了之前的承諾，將5%的公司股份交付給我，還給了我?guī)资f的分紅。一年時間里，我從一個身無分文的人，頓時變得身家百萬。
我將公司給予我的獎金買了一輛車，而且租了一套三房兩廳的房子。現(xiàn)在就跟姚遠住在一塊。因為姚遠是過來幫我，所以除了獎金之外，還沒有任何股份。我想將來把我一部分股權給他。
??????????????????????????????????9
????那年9月的一天，姚遠說想回一趟深圳參加謝夢琪的婚禮。我突然想起了這一號人物，高中那時我們跟她是前后桌。只不過后來生活沒有交集，漸行漸遠。
姚遠請了三天假過去。回來后，什么事也沒有提起。我覺得他的神色有點不太對勁。但是沒過多久，他又變得一副嬉笑玩樂的坦然心態(tài)，所以我就沒多放在心上。
我開始跟云圖公司的人參加各類招商展會，身份也從之前的林經(jīng)理變成林總。廣州這邊的分公司，在短短半年里，擴展多30多人，還在不斷壯大。
我跟張靜雯說我終于找到自己的事業(yè)方向，她也為我高興。我問她的狀況如何，她說，現(xiàn)在兩人在一起兩年多了。感情還好，只等畢業(yè)后結(jié)婚。
那時我想她會不會后悔呢，我沒有她想象中不堪。
我爸媽見我事業(yè)有了起色，又開始敦促我要開始找對象。
“你之前說事業(yè)沒有起色，現(xiàn)在公司發(fā)展起來了，也該好好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
“在廣州，很多跟我一樣年紀，還沒結(jié)婚呢？”我舉例佐證。
“這哪能比，很多人都是有對象的，想結(jié)婚不還是分分鐘的事。”
“我還想再等等，讓公司再上一個臺階再考慮。”
“你是不是還在等張靜雯呢，你這個傻孩子，人家都過去兩年多了，你該好好想想自己，別讓媽太操心了。”我媽在電話里再三叮囑。
“沒有，我跟她不可能了，她都考慮畢業(yè)后馬上結(jié)婚的。”我道出實情。
“你跟她還有聯(lián)系嗎？”我老媽遲疑地問。
“有，再說她復讀時候幫我過，沒有她，我哪里有今天的成就。”
“其實，我是看好你們兩個的，認識到現(xiàn)在也有7、8年了。可惜啊！”我老媽對她這個未來媳婦人選早已認定，“你看她高中讀書的時候還仗義幫過你，這么好的姑娘，你以后去哪里找呢？她知道你現(xiàn)在的情況嗎？”
“了解，我的事她都知道。”
“那她想不想重新跟你在一塊呢？”
“我怎么能做這種挖墻腳的事呢？人家現(xiàn)在的關系好著呢？”
“唉，你們錯過了！”
“這樣吧，今年底公司有分紅，我把今年的錢算起來，如果夠，我就去先去廣州買房。反正現(xiàn)在車名義上是公司的，但是歸我的旗下，以后有房有車的，在廣州找對象也容易。”
“就先這樣吧。唉，以前總聽人說結(jié)婚要靠緣分，你跟靜雯還真是緣分不夠。上次我住院的時候，有女孩子過來看望我，挺水靈的樣子。那時我就想，我們家小寒能找到這樣的媳婦該多好呢？”
“媽，我跟你說實話，其實那個女生就是張靜雯。”我吞吞吐吐地說。
“哦，原來是她!”老媽恍然大悟。
“你是不是想這樣的女孩子是你的媳婦多好啊！”我猜透了我媽的心思，“我現(xiàn)在不是還緣分不到嘛？”
“她對象沒你好、帥氣。”
“在她眼里就是比我好。對方可是個公務員啊！”
“公務員哪里有你現(xiàn)在好！”
“但是他還比我高啊，你兒子在這方面吃虧了不少！誰讓現(xiàn)在的女生沒有安全感，都想找一個高大的男友呢！”我開玩笑說。
“那倒也是！”就這樣我跟老媽結(jié)束了對話。
????????????????????????????10
跟老媽的一番對話，讓我想起那年春節(jié)剛過，云圖公司的人員安排才開始步入正常運轉(zhuǎn)。經(jīng)過前半年的折騰，我只想在新的起跑線上有新的開始。
但這一切并沒有自己計劃中進行，但是屋漏偏遭連陰雨的典故再一次在我的身上應驗。老媽自春節(jié)后，便感身體不適，開始我爸以為是春天開始轉(zhuǎn)季的原因，加上天氣燥熱，并不十分看重。
有一天，我媽在家打掃衛(wèi)生的時候，突然有點咳出血，方感事情的嚴重。于是老爸把老媽送到市里的人民醫(yī)院去檢查。因為地方醫(yī)療水平有限，醫(yī)生勘察不出來，建議我們到廣州的三甲醫(yī)院治療。
廣州醫(yī)院這么多，那時我們也有點病急亂投醫(yī)。我在QQ上的留言，被高三的室長吳致遠看到，他建議我到N大附屬醫(yī)院就診，那里是腫瘤科的權威，而且他舅舅就在里邊當院長。
我好似找到救命草，這些年來，因為在外省讀書，畢業(yè)后又忙于工作。一些高中的同學也漸離漸遠。吳致遠在北京讀完大學后，沒多久就進入人人羨慕的廣州檢察院工作。
我知道他家一直在政商兩界都吃得開，卻不想還有親戚在醫(yī)院里當院長。我?guī)缀醺袆拥靡鳒I。
于是，在他的安排下，我媽住進了N大附屬醫(yī)院的VIP病房。我跟他聊天時，他譴責我說：“林寒，你最開始創(chuàng)業(yè)怎么不跟大伙說呢？”
我說：“我本想能企業(yè)做大后，也給大家一個驚喜，卻未想第一次創(chuàng)業(yè)就輸?shù)脗€精光。”
“你還是高估你自己，這個社會上本來就沒有一蹴而就的事業(yè)。”吳致遠經(jīng)驗之談。
“現(xiàn)在還好了，我跟我以前上司一塊做，她自己成立的公司。”
吳致遠聽了我的現(xiàn)在的公司情況。
“不要太見外，以后需要幫忙的，找上哥們。我一直看好你。”吳致遠說。
“想不到你進了政界。我一開始以為你會進報刊電視臺之類的國企。”
“先從政，再從商。這個道理你現(xiàn)在還不明了。”吳致遠神秘笑著。
“室長，你總是比我看得更長遠。”
因為這一場病，我爸對我媽的感情頓時升溫了。尤其是早期檢查，還沒確診的時候，顯示腫瘤已經(jīng)在胃里存活了兩年之久。如果確診是晚期的話，可能再好的醫(yī)術也回天乏力。
那一周多里，我爸像老了十歲。他向單位請了假，一直守在老媽的病床前。我想讓他去賓館休息，他卻死活不肯。他含著淚說他對不起我媽。結(jié)婚時他跟老媽夸下海口，這一輩子讓她過著少奶奶一樣的生活。但事業(yè)的停步不前，讓性格有點暴躁的他有時將怨氣發(fā)泄在老媽身上。小時候，我總是看著老媽一個人在角落里默默垂淚。有時看他們吵架，卻畏于老爸的威嚴，不敢去勸架。
那時的我心也慌亂，冰姐得知我的情況后，特意給我請了一個月的假。我有點愧疚，本想一展宏圖，卻迎來這事。
冰姐安慰我說：“事業(yè)重要，但也沒有家人的生命安全更重要。”
為了不耽擱工作，我只好將電腦帶到醫(yī)院去上班。我想起張靜雯是學醫(yī)的，便去問她對癌癥的看法。
她說：“一般來說，癌癥越早發(fā)現(xiàn)進行治療，其治愈率就越高，一般有5年生存期。早期癌癥取決于是否及時采取有效的治療手段。早期癌癥癌腫較小，未發(fā)生擴散轉(zhuǎn)移，治愈可能性比較大，最為有效的治療手段為手術切除。術后可一定時間內(nèi)采取放化療等手段以防止復發(fā)。”
“就怕已經(jīng)不是早期了！”我擔心說。
“早中期都是一樣的，關鍵是看患者的體質(zhì)和對抗癌癥的信心。我想手術后，去看看伯母，可以嗎？”她頓時這么一說。
很快，檢驗報告有了確診，我們處于胃癌中晚期，還可以治療，但是未能根治。以后還需定期檢查，手術要二十萬。
但是自從我創(chuàng)業(yè)虧空后，現(xiàn)在家里哪還有20萬。冰姐和吳致遠聽說后，冰姐幫我提前預付了一年的基本工資，吳致遠也幫我還清了尾數(shù)。那一年里，幾場意外的事故，幾乎讓我的人生跌落了谷底，還好身邊有人幫助。要不然，我真該不知如何生活下去。
老媽的手術做得很成功，因為是院長自己動刀的手術，細節(jié)都做得很好。但老媽被推出手術室之后，整個人都像從鬼門關里走了出來。
兩三天后，老媽開始有了知覺，一些親戚朋友紛紛請來看望。不少以為我創(chuàng)業(yè)成功，紛紛向我道賀，我卻不敢正視他們。
張靜雯作為我的老同學來看望我媽，那是我時隔一年半之后，第一次再遇到她。
那天她跟李俊一塊來，兩個人幸福地攙著手。張靜雯看到我媽后，大方伸出手：“阿姨，您好！我是林寒的高中同學，也在廣州醫(yī)院工作，來探望一下您！”
我媽那時也沒多想，眼前的這位差點就成了您的兒媳婦。
我那時沒仔細看她們的對話，只看見我媽臉上不停露出笑容。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幻想過這種溫馨的家庭場面，我爸，我媽，還有我跟張靜雯，四個人圍著桌前吃飯聊天，一起看電視，一起旅行，就像一家人一樣。
而如今，三缺一。而她卻永遠不屬于我。
最后，張靜雯跟我打了聲招呼，在病房外跟我講了如何防止癌癥再發(fā)生的生活習慣，讓我以后也要多關心我媽。
我點頭稱是，忙跟她道謝。
她微微一笑，你跟我之間還客氣什么呢。
我看著她和李俊，只是苦笑。
等他們走后，我媽跟我說：“小寒，你有這么好的醫(yī)生朋友，以后要多多交流。那姑娘看起來真不錯。”
那時我真想跟她說：“那就是差點成了你兒媳婦的張靜雯。你兒子眼光不錯吧！”可是我不敢將這句話說出來，怕她剛恢復身體，就開始失望。
???????????????????????????11
云圖公司在我們的共同協(xié)助下，發(fā)展形勢一片大好，已經(jīng)從開始投入有了產(chǎn)出。每個月靠品牌廣告投放、會員專享服務就已盈利，還額外去開發(fā)了相關的歌曲和影視制作。這些都是吳致遠幫我搭的線。
那年10月，就已經(jīng)引來了第二筆的融資，高達5000萬。公司用它在廣州租了一個四百多平方的辦公室。團隊也從最開始的三十幾人，發(fā)展到現(xiàn)在一百多人。
廣州這邊的規(guī)模漸漸超過深圳，公司的幾大負責人在商議之后，也決心將總部遷回廣州，而深圳作為市場開發(fā)的主要部門。
姚遠在我的帶領下，這半年里也迅速融進我們的創(chuàng)業(yè)團體，主要負責文化創(chuàng)意這一塊。年底，除了股權之外，我分到了上百萬的分紅。從一年前的一窮二白，到現(xiàn)在成了百萬富翁，我覺得上天就像跟我開了一個大玩笑。
我將錢還了之前向冰姐和吳致遠借的錢。剩下的錢，我在廣州買房交了首付。我想能在我媽有生之年，把她接到廣州生活的日子，早一點成真。
我問姚遠：“有了錢的第一感覺是怎樣呢？”
他說：“開始覺得自己是個有用的人。”
我笑著說：“因為以前是埋沒了你的才華了！”
12月的一天，我們正在開會討論下一年的發(fā)展機會。姚遠接了電話，臉色突然變得有點沉，把我叫到會議室外面。
“什么事呢？”我問。
“這樣的，林哥，夢琪剛才打電話給我，說她有事，我想去見見她。”
“人家結(jié)婚了，找她老公就好了，關你什么事？”我有些不耐煩。
“這是我欠她的，回來我再跟你細說。”
我看他著急，就沒追問下去，就拿車鑰匙給他：“你開公司的車去吧，從廣州到深圳就兩個小時。”
“好勒！”姚遠手里揚了揚鑰匙，“謝謝林哥！回來后，我一定努力工作，為公司創(chuàng)造更多的業(yè)績！”
我就站在原地，看著他遠去的身影，漸行漸遠。我更沒想到，這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跟他交談。
那天會議一直開到晚上，大家對來年的計劃還沒確定。突然我手機響了，是姚遠的電話，但不是他本人。
“是林寒先生嗎？”電話那邊聲音有點低沉。
“對！”我馬上應承。
“我是廣深高速這邊的交警，你這位叫姚遠的朋友出了車禍。我們在他的手機里找到你的電話，請你通知他的家人來XXX高速路段看看。”
那時我頓時慌了，跟冰姐說了情況。她開車載我一同前去。
我跟冰姐是首先來到現(xiàn)場的，許默也到了。姚爸聽了消息，趕緊定了來深圳的大巴票，也到了現(xiàn)場。
姚遠的日產(chǎn)車撞到了大貨車身上，因為沖擊力大，前車箱幾乎被壓扁，整個人拋了出去，人撞在貨車后車廂上，頓時沒了呼吸。
我看了現(xiàn)狀，突然愣在那里。鼻子一酸，眼淚頓時滾落下來。許默也趕到了現(xiàn)場。我們仨從小一塊長大，我和許默蹲下來，抱著姚遠的尸體痛哭。
交警說從高速監(jiān)控來看，明顯是姚遠開車超速了。在換軌道時，一不小心撞到迎面而來的貨車身上。
我們在等姚爸過來，突然姚遠的手機響了。我看是謝夢琪打電話過來的，我接了電話。
“姚遠，你到了嗎？我在深圳廣愛醫(yī)院5號病房這里！”
我聽道，有點明白是怎么回事，大罵一聲：“姚遠，姚遠，他永遠不在了，你知道嗎？”
對方突然驚呆！
我把手機狠狠摔在地上。
那天晚上12點多，姚爸終于到了，他看到已經(jīng)被托放在擔架上的姚遠，大聲痛哭。揪著貨車司機的衣服說：“你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
司機無辜地說：“是他自己開車撞上來的，不關我的事！”
我看到這一幕，我心想我不該讓姚遠開車去的，也許他坐高鐵就沒事，也許謝夢琪不急著找他就沒事。但是事已至此。
因為車禍是姚遠引起了，貨車司機只賠了一點，我們把保險公司賠車險的錢當做撫恤金，公司也做了一份誠意，湊了幾十萬給了姚爸，算是工傷。
姚爸捧著姚遠的肖像，哭著說：“人都沒了，要錢何用呢？老爸一早就勸你在老家好好生活，外面的花花世界不適合你，可你偏偏就不聽，說不想一輩子埋沒在這里，想給我更好的生活。”
我在一旁聽著也不禁垂淚。
姚遠的葬禮在老家舉行，因為還沒婚娶，又何況是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悄悄舉行，只有我們幾個比較要好的哥們來幫他送行。
我一直想，謝夢琪會不會來呢？她不會的，她來了，要是姚爸姚媽知道了，她又該怎樣去面對他們呢？
????我本想在年初經(jīng)歷創(chuàng)業(yè)失敗和老媽住院后，事業(yè)慢慢走到正軌，人生會開始一帆風順，但現(xiàn)實往往不會給人太多的驚喜！
——————————
本書又名《請許我塵埃落定》，一共九章，感謝大家捧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