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夜晚已經(jīng)悄然降臨,靜謐的月色柔和地灑進(jìn)戶中,鋪滿地面。
我緊張地盯著小小的手機(jī)屏幕,忙音響起,小心臟再次突突、突突。
過了一會兒,聽筒傳來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guān)機(jī),請稍后再撥。”
我掛掉,再撥;掛掉,再撥;掛掉,再撥!
每次換來的都只是那一陣不斷重復(fù)的冰冷的電子音。
我呆呆地出了神,一直到電音消逝,屏幕熄滅,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月光不再柔和,而是殘酷。
佩肯定是把我拉黑了,掛斷的手法不會有這么快,而且每次都正好掐在一個點(diǎn)上,就像專門在候著掛我電話似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再撥過去,又有什么意義呢?
我默默地走進(jìn)自己的臥室,將房間收拾了一下,和衣睡下了。
后半夜醒來數(shù)次,淚水濕透了枕巾,心中那種隱痛終于在無聲暗夜,化作一場無拘無束的失聲。
直到天將明時,才終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被太陽射醒過來時的時候,已經(jīng)快到正午了,發(fā)現(xiàn)肚子好餓啊。
突然一串手機(jī)鈴聲響起,我心中“噌”一下,就像一盞燈忽然亮了。
我在床上將手機(jī)翻了出來,一把抓起,仔細(xì)一看卻是我爸打來的。
我心中的萬千念想瞬間又化作了一堆冷灰。
爸問我昨晚是不是在老房子里過夜了,我說是。他沒說什么,讓我回伯父家吃飯。
掛掉電話之后,我怏怏不樂地去了伯父家,一頓午飯吃得像臨刑前的最后一碗似的。
我端著碗,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心里卻在洶涌澎湃。
想到現(xiàn)在可能佩已經(jīng)回來了,而我們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見,我心里就憋屈得很。
只要給我一個見面的機(jī)會,我有信心將佩對我的印象扭轉(zhuǎn)過來!
不管怎樣,一定要試一試,不然太遺憾了!
我快速扒了兩口飯,告訴我爸說我去老同學(xué)家玩一下,然后回老房子把單車推了出來,清理了一番,找出氣筒打了氣,試了一下,能騎,于是我將它推出大門,讓它再度服役了。
騎到半路,我還是鬼使神差地停下來,給佩再次撥打了一個電話。
這次,通了!
過了十秒鐘的模樣,有人接了。
貼著我的耳朵傳來一陣陣嘈雜的聲浪,似乎是在娛樂場所。
佩沒有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得到一些平息,開口,聲音卻在發(fā)顫:“佩?我是晨啊。”
電話那邊過了有兩秒鐘,忽然傳來刺耳的笑聲:“x晨?是你這個傻逼?。∧氵€有臉找佩?”
這令人生厭的笑很快鉆破回憶之閘,迅速和一個嘴臉匹配在一起----捷。
我感覺身體變得灼熱,呼吸像在冒火。
我喘了幾口氣,帶著憤怒說:“把電話給佩?!?/p>
捷又是一陣大笑:“給佩?哈哈!沒錯,佩就在我邊上。我可以幫你拿給她。佩,你接不接傻逼晨的電話?”
過了會兒,捷繼續(xù)說:“傻逼,告訴你,沒用的!知道為什么是我接的電話而不是佩嗎?告訴你,佩對你早就死心了,她不想跟你糾纏,也讓你別再找她!就是這樣。”
電話在嘲笑聲中被掛斷。
我握著手機(jī),憤怒得想把手機(jī)握碎。
可是我知道捷說的是真的,我無法辯駁。
如果說之前佩是因?yàn)殛P(guān)機(jī)了之類的原因,沒有接到電話,那么現(xiàn)在,她開機(jī)了還沒接我電話,也沒有給我回?fù)?,只能說明她的確不想再理我。
我頹廢地下了車,推著車子往回走去。
當(dāng)天之后的時間,我心灰意懶,既沒有給佩再打過去,佩也沒有給我回電話。
可是,我心中真的能夠放的下,能夠甘心放棄佩嗎?不,我做不到,尤其是在我們都近在咫尺的老家。如果說,連和她見一面的機(jī)會都沒有,那我也太失敗了!
不行,我非得找她說個清楚!將我心中的郁悶情緒吐個痛快,將我對她的情意和念想說個痛快。之后我可以被她無情拒絕,可是我受不了這樣無聲的拒絕,無情的沉默。
安靜得讓人發(fā)冷,沉默得讓人發(fā)瘋!
所以,在第二天午飯之后,我還是沒忍住,騎著自行車,飛快地朝佩的外婆家駛?cè)ァ?/p>
這次,我沒有再提前打電話,因?yàn)椴幌朐俾牭侥橇钊诵暮膯握{(diào)的“嘟嘟”聲,或者是用戶關(guān)機(jī)的提示音。
我像一只剛學(xué)會騎車的猿猴,暴力地踩著踏板,半舊了的車子發(fā)出好像快要散架的聲音。
終于,到了望到了佩外婆家。
到了近處,心里反而無比地怯懦了,來時那股如烈火般沖動的心情一下子里變成了心跳突突的緊張。
我深吸了幾口氣,然后朝門口走去。
大門敞開,并沒有鎖。
但是安安靜靜的,不像有人的樣子。
我咬咬牙,喊了起來:“佩!你在嗎?佩!”
喊了好幾聲,屋里走出來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婦人,我知道這就是佩的外婆。
我趕緊說:“奶奶,請問佩在家嗎?”
老人浮現(xiàn)了一絲笑容:“你是佩的老同學(xué)吧?佩好久沒回來,沒想到這兩天還是有那么多人找她玩。不過啊,小伙子,有點(diǎn)不巧,佩這會已經(jīng)不在家了。”
“不在家了?那去哪兒了?”
老人嘆了口氣:“本來還以為這次回來她們父女倆可以陪我這老婆子十天半個月的,沒想到啊我那女兒病情又忽然發(fā)作了,也苦了他們父女,又急急忙忙地趕回去了,可嘆我這把老骨頭,沒法走遠(yuǎn)路,去看看我女兒?。 闭f著垂下了老淚。
我心中卻也是如墮冰窟……
佩已經(jīng)走了么……
不過,我還是不太甘心地問老人:“那……佩是什么時候走的?”
老人說:“走了兩個鐘頭啦!”
我心中如同抓住一根稻草,雖然希望渺茫,我還是追問:“那奶奶,你知道她什么時候上車,坐哪一趟車嗎?”
老人有些呆呆地回想了一下,我焦急地盼著她快說,可是半晌后,老人帶著些歉意說:“真不好意思,小伙子,年紀(jì)大了,不記事了。怎么啦,你難道要趕到火車站去找我外孫女?下次她回來了再跟她玩也可以嘛……”
沒等老人說完,我早就跨上了單車,一陣風(fēng)一樣地騎開了。
心中一個念頭越來越堅定,希望越渺茫,心里反而越堅定。
我一定要見到佩!
風(fēng)馳電掣之際,正好經(jīng)過了偉的家。
偉和佩兩家挨得很近,所以才會經(jīng)過。
如果不是因?yàn)檫@么急著要去找佩,我肯定就停下來找偉說說話了。
可是,真的太急了,等明天再說吧。
誰知我身后竟然有人叫我:“晨?是晨嗎?”
我回頭一看,真的是偉!
我大聲喊道:“明天再找你玩!”
偉也大喊著,還跑了幾步:“晨,我有事要跟你說!”
我不能耽誤時間,所以并沒有停下,轉(zhuǎn)瞬間我就已經(jīng)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我知道我現(xiàn)在也不過是在聊盡人事,且聽天命罷了。
說不定佩這會已經(jīng)上了火車走了,但是也說不定還沒走。萬一我能提前五分鐘趕到呢?
即便只有這一線希望,我也不想放棄。
快到火車站的時候,我看了一眼手機(jī),我只用了十五分鐘,算是神一般的速度了。
不過就在這是,“咔嘣”幾聲,車子就騎不動了,不用看,我知道鏈子掉了。
好在離火車站只有幾百米了,我推著車子一頓狂奔,趕到了火車站。
驀然間想起了上一次來這個火車站,也是來追佩……
那次見到了人,可是卻還是無比遺憾地沒有說上一句話,就被人海分隔,也間接造成了我們之間誤會加深,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但是這次,我無論如何不能讓舊夢重演!
絕不能重蹈覆轍!
一定要見到她!
一定要對她說我的心意!
我抬頭在火車站外面的led屏幕上快速搜索著,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一共六個候車大廳,每個候車廳都有去廣州的火車。
我大叫了一聲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