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著臉皮和經理磨嘴皮子,換來12天的春節假,正月十二,我就得回去工作。離開的前一天,他感冒了,發高燒,但是還是堅持著和我見了一面。我走的那天,他早上去輸液,輸完液還是趕來車站送我,我的心里很糾結,這么來來回回,何時是個盡頭,而他注定不可能去南方,只有我回來。
我走的很痛苦,回到浙江以后臉色一直不是很好,心情一直不是很好,跟初到浙江的感覺天差地別,我的系統垃圾剛剛清理完畢,系統剛剛修復完畢,還沒有開啟優化加速模式,就不得不面臨何時重啟的問題。
好在當時有一幫不錯的同事,我們成立了一個協會,以媽咪為會長,以寶爹為家長,我、巍子、兔兔、斌為主要成員的“臨時家庭”。由于我們酒店是KY集團后來接管的,前身是PJ國際大酒店,接管之后管理權才歸KY集團所有,所以大部分人都是從杭州派來的,本地人很少,除了從管理公司“下放”來的寶爹是金華本地人以外,其余的“開朝元老”都是外地人,所以周末無處可去,加班也十有八九,我們幾個分處于人資部、財務部、公關部的同志們變得惺惺相惜,臭味相投。
我們經常去吃吃喝喝,幾乎一下班就開始挨個品嘗不曾去過的特色飯店,也是在他們的帶領下,我嘗了微微發咸的芋泥,也認識了米篩爬,了解了苦麻面其實并不苦,也才知道麻辣小龍蝦原來在南方那么便宜,北方的價格簡直是坑爹。
可是他們并不能代替異地戀帶給我的空缺,同樣是內蒙人的巍子勸我回去吧,回去考研,繼續讀書,或者考公務員,穩定一點,然后結婚,多好;媽咪說我不必要給自己那么大壓力,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你一個人絞盡腦汁想辦法沒有用;和我面對面坐的斌則很少跟我談論個人問題,因為家庭經歷使得他對于感情有太多的恐懼和不信任;兔兔說如果常常不要你,我就給你介紹個有錢又帥又體貼的,也就是現在所說的“高富帥”。
而寶爹,這個浙大中文系畢業的高材生只是對我說:“小卡車,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其實人生本無對錯之分。”
到了4月份,內蒙有次省考,除了赤峰某縣的一個職位,其余的我都不能報考。當時我很失落,也很迷茫,如果我考去赤峰,那和我在金華又有什么區別?那天正巧是諸暨同行酒店的培訓主管根葉姐受我之邀來我們酒店做暗訪,她把每個犄角旮旯考察完畢后,我偷偷溜到她的房間,她看出我有一些心情不好,但是沒問那么多。我們在網上無話不談,都是新上任的培訓主管,都在一路摸索向前走,但是突然間面對面后,卻一時無語,好在還有默契在。那次暗訪查出了很多問題,第二天我送她回去,她非常敬業,回去之后馬上寫了暗訪報告發給我。我們在QQ上聊了很久,我告訴她我和常常的故事,也告訴她這次內蒙省考我沒有能報的職位。我也告訴她可能不久的將來,我會辭職回內蒙,我不想再一次失去常常了。她說了一些安慰我的話,后來的事實證明她很坦率,因為在我決定辭職后告訴她時,我說:
“等你失去了真心相愛的人,就更談不上什么后悔不后悔了。”
這句話我銘記在心,直到今天,我做事的原則就是捫心自問,如果不做,如果錯過,我會不會后悔,所以只要我拿定的主意,即使最后被證明是錯誤的或者無用的,我也不想在白發蒼蒼的時候而后悔余生。
我和根葉姐萍水相逢,但是也許上天會在特定時間派來有專屬任務的一個天使,根葉姐也許就是那段時間的天使。她的任務就是用她29歲的經驗告訴我,自己的選擇,就勇敢去做,不留遺憾。我們的緣分使得我們只見了一面,但是,這一句話已足夠給我吃定心丸。
2010年4月18日
周日,我休息。由于前一天值班來累了,所以晚上睡得渾渾噩噩。
醒來,睡眼惺忪,春天的江南,窗外甜膩的桂花香最是讓人迷,突然間一切糾結煙消云散,我給爸爸發了一條信息,大意是說我想辭職了。沒過三秒鐘,爸爸馬上打來電話,說你快辭職吧,快回來吧。
其實真正所謂重大的決定,并不是反復推敲分析利弊而得出的,而只是要跟著感覺走,潛意識里最原始的推動力下做出的決定才是真正遵循內心的選擇。
我給常常打電話說我要辭職了,后來不知道為什么我們吵起來了,情緒都很不好。其實他的心思,我都懂。他何嘗不想我能回到他身邊,但是他沒有那么自私,他知道我回家不一定快樂,他也知道我喜歡工作帶來的成就感,他暫時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他也無法為我的前途負責,這些我都懂。但是浮躁的情緒和任性的脾氣發作,電話里不歡而散。
晚上照例我們幾個同事一起吃飯,我接到了爸爸的電話,他說了很多,總而言之就是“就算你一輩子不工作,爸爸也養得起你。”可憐天下父母心,眼淚轉啊轉,最終忍住沒有掉下來,接完電話,我問兔兔:
“怎么辦?”
兔兔說:“顆,其實你心里已經決定了。”
我想了想,說:“是的,明天我就和經理打報告。”
我再一次告訴常常我決定了,辭職。他沉默幾秒后問我:
“你恨我嗎?”
我說:“不恨,我愛你。”
我的辭職,令所有人吃了一驚,因為之前毫無征兆。
但是,真正了解我的人,比如晗美眉,比如我的經理,是不會勸我留下的。我的經理說:“留住人,留不住心,有什么用。”
之后一個月散伙飯不斷,大家用吃飯這種最傳統的方式給我送別。
5月19日,我在同事們的送別中高調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