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瑩瑩
“初夏，初夏。”安妍妍站在人群中，踮著腳尖，還在原地跳了起來，使勁地朝我揮手。
蘇清淺也朝我們這邊走過來，衣服還沒來得及換，就在舞衣外面罩了一件羽絨服。臉上的妝也還沒有卸，淡藍色的眼影在若隱若現的燈光下跳躍，雪白的脖子沒帶圍巾，露出好看的鎖骨，看起來冷艷又漂亮。
陳諾在一旁都看呆了。
安妍妍伸出手在陳諾眼前不停地晃，調侃他，“陳諾同學，你就差流口水了。”
陳諾收回目光，不好意思地扁扁嘴，隨即又大言不慚地說，“安妍妍，你帶紙巾了沒，等下，我可能要流鼻血的。”
安妍妍“切”了一聲，沒好氣地回答他，“沒帶。”
我和陳信站在原地，哈哈大笑。我轉頭跟安妍妍說，“妍妍，我怎么覺得，你們像是一對歡喜冤家。”
安妍妍大呼，“我跟他？我們是冤家不假，何來歡喜這個說法。”
陳諾表示很受傷，一臉黑線，“安妍妍，講真，咱們坐前后桌都快整整一個學期了，雖然吧，我有時候是會捉弄你一下，拌幾句嘴，但也沒有到冤家這份上吧。哦，我的心，真是太受傷了。”說完，還拍了拍胸脯的位置。
“初夏，妍妍，你們都在這呢。”蘇清淺笑著跟我們打招呼，“在聊什么呢，妍妍，你怎么了，嘴巴都嘟起來了，跟誰吵架啦。”
“唉唉唉，我可先聲明啊，我們沒有吵架，只是拌嘴，拌嘴。”陳諾叫起來。
我接過蘇清淺手里的那個衣服袋子，里面是她跳舞前換下的衣服。
“清淺，要幫忙換衣服嗎，你這裙子會不會不好脫。”
“嗯，初夏，我們先去女廁所換一下衣服，這件舞衣是班主任幫我借的，我換下來等下就還給她。”
我和蘇清淺手拉著手，往女廁的方向走，留下安妍妍和陳諾像兩只公雞一樣互相斗紅了眼，還有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陳信。
蘇清淺背對著我，“初夏。”
“嗯？”我幫蘇清淺解開身后的蝴蝶結。
“你跟陳信，”她又頓了一兩秒鐘，“很熟嗎。”
“沒有啊，就有次……”我本來想說第一次是在院子門口見到他的，想了想，又沒說。我總覺得，這是屬于我和陳信之間的秘密，我們兩個人共同擁有的第一件隱秘事情，任何人都不應該知曉。
我只是告訴蘇清淺，“就有次在操場上，陳信看我校牌那次，你知道的哈。后來又無緣無故在路上狹路相逢過幾次，還發生過口角呢。”
“噢，我知道了。那，初夏，你能介紹我們認識嗎。”
我把蘇清淺換下來的衣服掛在右手的手臂上，爽快地點頭，“好啊。”
我們出來后，陳諾特意看了一下左手腕上的手表，“才7點半，咱們，要不要去學校外面的桌球室玩會兒。”說這話的時候，他一直看著蘇清淺。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在向蘇清淺拋出邀約。
我想也沒想就搖頭，“我不會打桌球，我就不去了，我回教室做試卷，老師今天講的有幾道題，我還不是特別能理解。你們去吧。”那種地方，我本身就不喜歡，也從來沒去過。
“不會，可以學的啊，對吧。”陳諾轉頭看向陳信，“陳信，你說句話啊。”
陳信右手握拳，放在嘴巴邊上，咳嗽了一聲，“額，林初夏，今天是圣誕節，就陪大家一起玩會兒吧，熱鬧熱鬧也好。”
安妍妍和蘇清淺也在一邊哄笑著，“是呢，是呢。一起吧，我們也不會呀。”
我敗下陣來，“好吧。”
不過，最后，我還是跑回教室拿了物理的試卷和一疊練習題。
陳諾很不能理解地看著我，“你們這些學習成績好的學生，是不是每天腦子里只想著成績，成績，成績，這樣的人生，多無趣。”
我不理會他，把筆夾進第一張考卷里，上面寫著分數，90分，最后一個大題錯了，扣了十分。
安妍妍和陳諾走在第一排，蘇清淺和陳信走在第二排，而我，走在最后。
我低頭看地上的影子，我正好被蘇清淺和陳信的覆蓋，一點點都看不到自己，只有黑乎乎的一團，縮短了又拉長。
陳信走慢了幾步，他的影子慢慢地淡出了那個包圍圈，我跟著他的影子走，尋著他的步伐往前。
我只是，想抓住，他走過時的光，那里有他留下的陰影。
我只要站在這片陰影里，就好。
他回過頭，沖我笑。
他又慢下來，跟我肩并肩，我剛好夠到他的肩膀。
我們一句話都沒有說，卻覺歲月靜好，時光無憂。
他們在里面玩，我趴在桌球室外部休息室的玻璃桌上，寫試卷的錯題，時而咬著筆桿側頭想一想，時而飛快在試卷上寫。思路來了，特別順暢。可做到最后一步，怎么也解不出來，發現前面的也錯了。我的筆在紙上呼呼地劃著，一道一道痕，把那些錯的全部劃掉，重來一遍。
索性，我歪著頭，喝一口奶茶，滋遛滋遛，吸得很快，吸管都被我咬扁了。
陳信走過來，“怎么，不進來玩一局。”
“我不會。”
陳信笑起來，“來，我教你。”
我還是搖了搖頭，“這道題，還沒解出來呢。”
陳信拿過我的試卷，看了一下，皺了皺眉頭，他就低頭在那里寫了起來，不一會兒，他就把完整的解題步驟都寫了出來。
“哎，你們男生，是不是天生就是腦子發達，比我們女生厲害，尤其是理科。”我想了很久都做不出來的物理題，陳信刷刷刷幾分鐘就解決。
“不是我們男生都厲害，就我厲害。”
“你這自戀的毛病，啥時候能改改就好了。”
陳信還來不及說話，蘇清淺就在那一頭叫他，“陳信，你過來教教我吧，我怎么就是打不好。”
陳信看了我一眼，就走了過去，接過蘇清淺手里的球桿。他站在蘇清淺的身后，環著她，兩個人都彎下腰，握著同一根球桿，手掌攏起，瞄準那一排彩球，“砰”地一聲，白球擊散了彩球，七零八落，白球進了球洞里。
蘇清淺鼓起掌來，“哇，陳信，你好厲害。”
他們站在一起，望著彼此，嬉笑玩鬧，般配無比。
我把目光從他們的身上移開，拿出數學的練習題做，明明是很簡單的題目，跟后面的答案一對，我卻做錯了好幾個，連公式都沒寫對。
我的心里莫名其妙地煩躁，像是蒙上了一層灰色的情緒，散發開來，空氣里全是失落的味道，我把臉埋進了層層纏繞的圍巾里，不讓任何人看出我的異樣來。
我又喝了一大口奶茶，嘴巴緊緊地咬著吸管，隔得牙齒生疼，它們在互相打架。
我想，大概這一生，我都只會是陳信的某個路人，甲乙或丙丁。
因為站在我這個位置，陳信和蘇清淺，打球的姿勢，明明就是抱在一起。
早上八點上班，晚上7點到家
上班的時間，一刻都不曾停歇
這年終決算，快點過去吧
可以恢復正常的朝八晚五，中午還能午睡2小時
你看的是故事，我寫的是青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