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則臣書中有句話:如果你在夢里迷路,因為耶路撒冷布滿石頭。我叫李莎,有做夢的習慣,也有在夢里迷路的習慣,我生活在耶路撒冷,這里布滿了牛。
? ? ?只是聽別人胡扯了一句記住自己晚上做的夢有助于提高記憶力,那是在我小學五年級都時候,我正在準備一個背誦比賽,那是我整個小學唯一參加的比賽,從那時候開始,我有了記夢的習慣,每天早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想想昨晚做了什么夢。自從有了這個習慣以后,就迷迷糊糊分不清一些事是在夢里還是真發生過了。有時候夢到不同空間的人相聚在同一空間里,就分不清朋友豬發和大松是否是真的認識,會莫名的問其中一位是否認識另一位,當他們通過我認識之后,我就更分不清那個夢是不是夢了。有時候夢到自己身體出毛病,被舌頭舔掉三顆大牙,自己變成透明體飛起來。
愛麗絲的夢是愛麗絲夢游仙境,我的夢是李莎夢游天姥吟留別,錯了,那是李白的夢,我的是李莎和牛夢游生死線。
前奏是這樣的,夢里一個算命老婆婆,看著我的手相,直搖頭,我低頭一看,除了無名指上姥姥生前帶的那枚戒指,幾乎認不出是我的手了,紋路變的深紅不說,斷開的愛情線閉合了,掌心充滿了雜紋,我知道,這是操心命,生命線短的不像話,難道說我這是死了嗎。其實我很多時候都在想是活著還是死了,是夢著還是醒著,夢里可能是自己死掉了。
如果說在夢里我是死了,那我肯定是被牛角給叉死的,牛角深深的扎破我的左胸,把心臟扎出一個窟窿,然后再鉆出背部。按理說這種死法應該是牛的左角或者右角扎的我,牛兒低著頭側身對著我。可是我的夢里牛是前臉對著我,兩只大牛眼和我對視著。我認為出現這種狀況只能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不但我死在了我的夢里,牛也死了,倘若牛沒死,他就不可能和我對視,倘若我沒死,我都被牛扎破心臟了怎么可能沒死,所以只能說我和牛都死了。
現實中我是不怕牛的,不但不怕,我還是唯一一個敢騎姥姥家母牛的孩子,那時候我還是一個沒發育的精瘦靈活短小精悍的假小子,那時候我可以抱著狗單手側翻跟頭,爬樹,上屋頂,那時候很多人都以為我媽生了個男娃。我都是在牛不注意的時候悄悄騎上去,這樣省事兒,牛也不掙扎。只要趁牛把頭扎進牛槽里吃草的時候,悄悄繞到牛肚子旁,踩著栓牛的柱子,一只手使勁兒一摁牛脊柱就跳上去了,或者在姥爺把牛車在牛身上套好之后,我在車上稍微一助跑,就能跳到牛身上了,但我不太喜歡這種方法,不知道為什么牛一被套上車就開始撒尿和拉屎,屁股總是不干凈,我總怕跳不上去就掉到車和牛之間的縫里,也就是牛屁股底下。我也不是什么時候都能駕馭的了牛,也會出現失誤,有一次我牽牛出去遛彎,當時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就想像遛狗一樣牽牛出去遛彎,那時候不叫遛牛,叫放牛。當然人家牽牛去場彎吃草叫放牛,我是牽牛去馬路遛彎顯擺,叫遛牛。可能因為牛走了一個小時不見草又原路返回惱了,也可能是我牽它拉的鼻子太疼了,突然不走了,我回頭剛要訓,過來就給我臉一頂,頓時鼻血直流。那是我唯一一次流鼻血。
在夢里我應該是怕牛的,不然怎么會被牛角叉死呢。牛是會變身的,一會兒變成拿槍的黃軍裝,一會兒變成少了黃符的僵尸到處搜人,一會兒又變成吃草的牛。我害怕會變的東西,我們是會害怕未知的東西的,正因為牛會變成我猜測不到的東西,所以在夢里我怕牛,怎么躲都會被牛找到再用角叉死。
過程一般是這樣的。總是會出現一個窄的入口,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之屬。那是陶淵明的桃花源。我進入的是空城,我會反反復復的迷路,在各種廢屋之間,夢里我總是走這種地方,只要一有廢屋準迷路,剛開始慢慢悠悠的走,后來突然出現了牛,牛先是追著我跑,然后變成一群帶槍的黃衣服,到處搜查,白天我躲在牛車底下,等黃衣服走后天就成為夜晚,牛又成為僵尸,我無處可躲就不停的奔走逃跑,找有光的地方,走了一夜之后我筋疲力盡的躲在兩墻之間極窄的夾吧道子里,心砰砰砰直跳,我很討厭這種能聽到聲音的心跳,或許牛也是能聽到這種心疼才找到我的。這時候就就變成牛,瞅著夾吧道子中的我,墻壁就開始移開了。
牛一個助跑把我叉死在墻上,牛角深深的扎破我的左胸,把心臟扎出一個窟窿,然后再鉆出背部。
我背上帶著窟窿,牽著牛,走在一片空白上,走在白天和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