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城周邊的目光可及之處都是荒山禿嶺,沒有草,沒有樹,甚至沒有土,沒有水,有的只是巖石。
那就是7年前的阿勒泰。
一個長得很像東北丫頭的姑娘告訴我們,她的媽媽說,原來山上是有樹的,只是上個世紀的時候,阿勒泰少有燃料,于是,樹都被砍了,燒了。
但是我一直覺得這只是個傳說,因為灰頭土臉的山坡上,連個樹根都沒有。
阿勒泰的海拔800—1000米,但是陽光很好,好到足以讓你皮膚被灼,花木缺水。山上遍布的風化巖石,讓樹根不能扎根,活下來的樹木必須努力的把根系向四周延展。
我不知道阿勒泰人是哪兒來的勇氣,他們是否又是愚公的后代,他們,想在巖石山上種樹,想把祖輩犯下的錯誤彌補回來,想把綠色找回來。
將軍山的坡上,便有了36萬個樹坑,就有了青蔥的松柏苗木從我們遙遠的吉林市來。
冬天好冷,松柏苗木被裝上汽車,經由三天三夜的路程,抵達新疆的阿勒泰,它們來到異鄉的土地,在又一個春天到來的時候,它們醒了,醒在了異鄉的山坡。
95%的成活率,很難想象,來自遙遠東北吉林市的幼苗,是在新疆阿勒泰親人們怎樣的呵護下,欣然長大呢!
一座城市,有了荒山成茵的勇氣,這是何等的壯闊。
英雄的哈薩克族市長帶著他的人民用了怎樣的雄懷來愛他們生息的土地。
無論功業,不提偉績。
愛,匯聚了城市人民的力量,讓高山仰止,讓時光倒流。
他們說,如果山上長了樹,樹下就會長草,那樣,我們的城市周圍就都是綠色的山了。
生命很短,日子不長,一個人一輩子,他們能去做福及子孫的事,便是大業,大福,大德,大愛。
市長木合亞提的漢語說的不很流利,但是他給我留下的,確是哈薩克男人無比的堅毅和寬廣。地委組織部長陳波,高高帥帥優優雅雅,一口標準的普通話沒有一點新疆味兒,我問他,你是哪里人?他說:我是新疆人……
這里,已然分不清你我,更沒有我他。
漢族干部周麗每餐都坐在我旁邊,她給我一大塊兒羊肉,我正要偷偷的把肥的去掉,她說,喂喂喂,你一起吃才好吃。盛情難卻,我一口咽下。
她把那超級大個的羊腰子肥的部分用嘴咬下去了,給我一小塊兒,告訴我說,吃了吃了,太好吃了,于是我又一次難卻盛情,一口吃了,眼淚都出來了。
阿勒泰、哈薩克、漢族、維吾爾……他們已經用幾代人的情懷,彼此關愛,親情融合。
在阿勒泰期間,總聽到當地人編的順口溜:
北京天津布爾津、長江黃河哈巴河、大奶二奶吉木乃……
我送給阿勒泰一句話:“國泰民泰阿勒泰!”
阿勒泰之行,沒有留戀只有牽掛。
高蘭的天遼闊悠遠,巍峨的山雄偉壯闊,綠綠的草茵柔凄凄,青青的泉碧浪滔滔。
阿扎提的冬不拉伴著他渾厚的歌唱,哈薩克人曼妙的舞蹈,以及大盤面,以及大肉串,以及美餐之前我們舉起雙手,展于胸前,對于每個人的祝福和祈禱,回繞心間,連綿不絕,牽絆住我,一路前行。
回去之后,我會惦記你的。
阿勒泰,你那里下雨了嗎?將軍山上的樹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