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琵琶七十四彈
胖子要往琴行的店堂后邊跑,要看那位女子,平龍立即攔住他,對他說:“嫌我月琴彈得不好?配不上你京胡?跟你學習嘛,再來一段,貴妃醉酒……”
“是哪位先生呀?自拉自唱,唱得這么好,能唱老生,還能唱花旦……”那胖子要看的女子,邊說話,邊從店堂后走了出來。
胖子一看,楞了一下,說:“喲,我看錯了,不是她,我剛才看走眼了。”
平龍問胖子:“你說她像那位女八路?”
胖子:“我酒喝多了,看花眼了。剛才一進店門,我看到的是她的側面、背面,有一點點像……”
琴行老板對胖子說:“先生,女八路——這話不能瞎說啊,瞎說要出人命的!”
這位從店堂后出來的女子,是琴行老板的妻子洪金鳳。當胖子在店堂里拉京胡時,藤原百合和洪金風就互換了服裝。藤原百合穿的是西式的長裙、短衫,足下是平跟軟底運動鞋。洪金鳳穿的是江南女子家常服裝——青印花布的旗袍,大方口的黑布鞋。
胖子連連向琴行老板鞠恭、作揖:“對不起,實、實在對不起,我今、今天,酒又、又喝、喝多了……”
平龍問胖子:“你已到上海了,已經逃出新軍的醫院了,你還打聽那女八路干什么?”
胖子:“不是打聽,是看花眼了,覺得有點像,好奇。我做了缺德的事呀,那位女八路,與我無冤無仇,我想保自己的命,就偷人家的照片,送給蜘蛛會的人交差,害人家,我要遭報應的……”
當胖子在店堂里又拉又唱的時候,藤原百合與武鳳樓,已商量好接江北傷員來上海治傷的辦法。藤原百合從琴行后邊亭子間的小門出去,從弄堂里轉到琴行外的馬路上,她知道根津和岡田的車子就在琴行附近。她剛出弄堂口,就看到根津和岡田在馬路邊的車子上,在向她招手。
藤原百合立即過去,上了車,把胖子皇協軍的情況對根津和岡田說了,并且說了接江北傷員到上海來治傷的任務、計劃。
根津:“接傷員來上海治療,我看這樣辦……”他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岡田聽了根津的計劃,點點頭,說:“我看這個辦法不錯,可行。藤原百合,你看呢?”
藤原百合:“根津的這方案好是好,但是,影佐稻田小姐,正在拿著我的照片,到處在找我。另外,影佐稻田和根津的關系,可不是一般的關系,如果影佐稻田知道我和根津在一起,她肯定要吃醋。她愛根津,愛得很深、很深!她那個脾氣……那么任性……我不想因為我,破壞了影佐稻田和根津的關系。”
根津急了:“哎呀,婆婆媽媽的干什么呀?任務要緊?還是私人感情要緊?吃醋的事、照片的事,我都會處理好。你放心好了,你對我,要有信心。”
藤原百合:“你不要粗魯,不要傷了她的心,依她的個性,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根津:“我保證,絕對妥善處理好你擔心的兩件事。不談這事了。我和岡田君去琴行,找那個胖子,你在車上等我們。”
根津和岡田下車,去雅韻琴行。
琴行里,胖子正在向琴行老板交付兩把京胡的貨款,琴行的老板娘正在把兩把胡琴往琴袋里裝。根津和岡田進了琴行。
胖子一看店里來了兩位日軍中佐軍官,就向這倆位軍官,點頭一笑,算是打了招呼。他抓緊付清貨款,拿起兩把胡琴,向琴行老板、老板娘、平龍,點點頭,道聲再會。準備離開琴行。他看到日軍軍官心里撲通、撲通地亂跳,害怕,想快點離開琴行,免得惹上禍災。
根津拍拍胖子的肩頭:“你等一下,不要走,我有話要對你講。”
胖子一楞:“太君有話要對我說?”
根津:“你為皇軍立了一功,功勞大大的,皇軍要給你獎賞。”
胖子不知深淺,不知是福是禍,心中異常忐忑、驚惶,他酒都被嚇醒了:“我?立功?獎賞?”
根津:“你為了皇軍,在新四軍的醫院里工作,表現不錯,拿到了女八路的照片,功勞不小。我是上海憲兵司令部特高課的課長,跟我們走吧,我要給你一筆獎賞。”
胖子:“謝謝,謝謝,獎賞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跟你們去,你們放過我吧……”
岡田對胖子說:“你不要害怕,你跟我們走,有你的好處,你欠蜘蛛會的高利債,從此給你一筆鉤銷,以后蜘蛛會的人再也不會找你的麻煩。”
胖子:“真的?太君能替我還清蜘蛛會的高利債?”
平龍對胖子說:“是真的,你就跟他們去,蜘蛛會的人以后就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了。”
胖子雖然將信將疑,但他也看出苗頭,不跟這倆個日軍中佐走是不行的。他只有硬起頭皮說:“我跟你們走。”
胖子問根津:“這兩把胡琴我想帶上,行吧?”
根津:“是你買的胡琴,你當然要帶上,以后這胡琴是有大用處的,你要用胡琴為我們工作……”
胖子有點放心了,緊繃著的臉皮不再繃得緊緊的了。他問根津:“太君要辦一個唱京戲的班子?”
岡田:“意思和你這想法差不多。走,跟我一起走,你下一步干什么、怎么干?我會告訴你。”
岡田、根津把胖子帶到琴行門外不遠的車子旁,打開車門,叫胖子上車子。
胖子伸頭往車里一看,藤原百合坐在車上,他嚇矇了,說不出話來:“……”他不敢上車子。
根津:“剛才在琴行里,你不是要找她嗎?”
胖子搞不清眼前的這些人究竟是哪路神仙,哪條道上的好漢,他不知說什么是好:“……”
藤原百合:“上車吧,沒事。”
根津把胖子推上車:“客氣什么?上車吧!只要你聽我們的話,你就不會有事。”
根津、岡田、胖子上了車。藤原百合對胖子講明了情況,
做通了胖子思想的工作,向他交待了他的任務,要他如何、如何做……怎么、怎么配合。
胖子一聽,也就是要他拉拉胡琴、唱唱京戲,沒有什么大的風險,沒有為難他,還能替他把蜘蛛會的賭債還清了,還能叫蜘蛛會的人以后再也不找他的羅嗦,他就答應根津、藤原百合他們的要求了。
根津把車子開到一家賣估衣(舊衣服)的店門口,帶胖子到店里挑選了兩套便衣,換下身上皇協軍的黃皮,又出門上車。
車子開到同文大學招待所,根津把胖子的吃、住安排好,交待他,可以在房間里拉胡琴,不要出招待所的大門。出了大門,他的性命就保不住了。有什么事情,根津會打電話通知他。根津又交待招待所的人,好好對待胖子,但是不要讓他出招待所的大門,不要讓外人接觸他……
一切安排妥當,根津、藤原百合、平龍、岡田,四人兩部車回到根津的家中。
根津他們還沒到家,根津的阿爸根津一郎已到家了,他到南京出公差,事情辦完,提前回來了。
老根津一到家,他的夫人就喜氣洋洋地告他好消息,兒子有女朋友了,長得很漂亮,東京大學的高材生,文雅,懂事,有禮貌……
老根津當然歡喜。就在此時,根津、藤原百合、平龍、岡田四個人在大門外下了車,進了庭院。
根津一郎的夫人在客廳里,指著窗外的四個人說:“兒子和他的同事回來了。那個女孩子,就是我們兒子的女朋友!”
老根津看到窗外的藤原百合,吃了一驚:“啊?!是她?!”
根津夫人:“你認識這女孩子?”
老根津不答夫人的話,上樓,進了書房,打開桌上公事包,取出一張照片,一看,說:“真的是她!”
跟在老根津身后的夫人一看,是藤原百合照片,就問丈夫:“你怎么也有她的照片?”
老根津一楞,問夫人:“還有誰有這樣的照片?”
夫人說:“影佐稻田小姐也有這樣的照片,說這女孩子是八路,要抓她!這女孩子怎么可能是八路呢?”
這時候小根津、藤原百合、岡田、平龍進了客廳。櫻子、岡田的妹妹也從客房里迎了出來。
小根津問女仆:“我阿媽呢?”
女仆說:“老爺從南京回來了,和太太在書房里。”
小根津:“阿爸回來了?阿爸!阿媽!”他一邊喊爸媽,一邊往樓上去。
書房里,老根津收起藤原百合的照片,嘆口氣:“唉!麻煩來了!要出事情??”
(欲知下文,請看櫻花琵琶七十五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