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冬剛過，天氣漸暖，卻耐不住仍寒氣逼人的夜晚。

元冬坐在臺階處打著哈欠，小臉滿是倦意。

師父說，今晚有客人，要她在這兒等著，待客人到了，再叫醒她。

元冬困意十足，可一點也不敢睡，生怕錯過了接待客人而被師父責罰。

一想到師父曾經對自己的責罰，睡意瞬間消散了一半。

忽然一陣陰風，如墜冰窖。

元冬一個激靈，馬上站了起來，雙手置于身前，微微行禮，“此乃鬼醫住處，請止步。”話語平淡，她手里卻緊緊攥著師父贈予她防身的物件。

師父說過，只要拿著這物價，任何邪靈幽魂都不敢隨意近身。

借著昏暗的月光，元冬稍稍看清了站在自己眼前的這位客人。

俊俏的書生模樣，即便元冬年紀尚小，第一眼，仍不免對他產生好感。

“還請在門前等候，待我去告知師父。”

“好，我想馬上見到鬼醫。”幾個擺放整齊的箱子出現在他的身后。“我的財富，數之不盡。”

充滿懇求的聲音，蒼老無力。

元冬這才發覺從他身上彌漫出來的銅臭，其中還夾雜著些許異樣的腥氣。

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想來也是，在她來的這幾年中，大多數的客人，都和眼前的男子一樣，擁有數不盡的珍寶，道德品行卻一塌糊涂。不然，又怎會來尋求她師父的幫忙。

“師父，客人在外等候。”

半天不見人回應。

元冬往里走了幾步，剛探出腦袋想看看自家師父，玉蔥般的手指毫不留情的彈了下她的額頭。

“我有沒有說過不要隨便打擾我休息？”女子身上只一件黑色薄紗，隱隱可見其妙曼身段。

元冬吃痛，然而不敢沖撞，只能腹誹解氣。

“見到客人了？”

元冬頷首，手上的動作未有絲毫怠慢。

“如何？”

“和以往的客人一樣。”身上的味道，令人生厭。

輕笑一聲，“那就別讓客人久等了。”

元冬會意。

未加粉飾，僅用一根細帶束住飄逸的長發。薄紗外也只是添了件外衣，遮住里面的風光，卻遮擋不住她本身獨具的魅惑。

門外的男子見到這幅光景，不由得癡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你……你就是鬼醫？”他說話開始結巴，視線一刻都沒有離開。

“客人遠道而來，還是抓緊時間，莫要拖到雞鳴破曉之際，一場空。”

雞鳴破曉，他只是一縷幽魂，到時候是會魂飛魄散的。

一提醒，他趕忙說出此行的目的。

鬼醫和元冬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這樣的人，無非是舍不得曾經擁有的榮華富貴，想多求幾年壽命。

“聽聞鬼醫醫術非凡，人鬼皆可救。又同冥王是好友，還請看在這點薄禮的份上，多給在下幾年壽命。我……我還沒活夠。”最后一句，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出。

手一揮，將他帶來的箱子，全數收納。

他臉上露出喜悅，以為鬼醫收下，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元冬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她師父向來不會抗拒白送來的金銀財寶。最后要說救還是不救，還得看她心情。而大多數人都以為，她師父收下了錢財就一定會救他們。

他跟在元冬身后，慢慢走進屋內。

原以為能見到鬼醫的閨房，不料卻是另外一番光景。

無數藥材擺放在兩側，濃郁的藥香味在屋里彌漫。空無一物的書桌置于中間，其后方的架子上的書整齊堆放，大部分的字，晦澀難懂，也不知是什么書。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不過還需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不知何時，桌上多了筆墨，還有一張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