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南向北過橋,光射過來,金燦燦的。它的主人也是金燦燦的,像一個擁有耀眼光芒的圓盤——那是夕陽,雖然耀眼,但并不奪目,如果想,可以和他對視。
夕陽扯著余輝,在寬闊的江面上平鋪了一條綢緞樣的,溫暖且泛著紅黃亮色的帶子。帶子隨著波紋晃動,粼粼地把光再反射到橋上,反射到南來北往的車流,和余輝交映在一起——見這樣的夕陽,每天不過只有片刻的功夫,如果有云彩,太陽躲了,見這片刻也是妄想。
過橋以后,車流愈加密集,緩緩北移。再往西看時,夕陽已不見了蹤跡,只有一拃長的通紅的余輝還留在山巒頂上或高樓的間隙。轉瞬之后,天色就暗了,或紅或黃的排列整齊的車的尾燈開始閃爍。
夜來了,有霾。
天若晴好,能見月亮。
——突然某一天會發現月亮又圓了,而印象里上次月圓到現在也不過是轉瞬的功夫。那天的圓月亮也許會在空蕩蕩的天宇里掛著,靜靜地,不如在另一天,另一個厚薄不一的云層里穿行的月亮生動——這個月亮與那個月亮,看上去根本不是同一個。雖然不是同一個月亮,雖然一個生動一個恬靜,卻都會用清亮的眼神望著你。你也許正在望著她,也許只顧低頭趕路,沒有注意她,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影子在橘黃的路燈光里長長短短地壓縮變換,變換的影子像極了人生。
太陽和月亮東升西落,不會看著你隨著車流疾馳緩行,也不會陪著你在燈影里懷古問今;不會因你的遲疑快走片刻,也不會因你的倉促駐足半秒。
梭子是個小東西,就像一條魚,在布機的排線中間游來游去,速度快的讓你看都看不清。雖然看不清,但見證梭子走過路徑的是細密的經緯,是或棉或紗或絲或麻的布匹。
人如梭,就像一條魚,在叢林山野鋼筋水泥羊腸小道陽關大道間游來游去,速度也快,快得讓你覺不到日升月落風生水起滄海桑田和海枯石爛。雖然快,游來游去的過程中還有展望未來回顧過去體驗酸甜苦辣咸淡回味喜怒哀樂悲念的頭寸。
日月如梭,串聯起來,就是光陰。
光陰滴答,不停不歇,似箭,簇羽掃過,就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