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時候看的一部小說,已記不清具體的章節內容,但是當時年少,易瑤的遭際像一顆沉重的巨石堵住了我心的出口。所以只是記得自己的感受,當時被狠狠賺足了眼淚,也很早就體會到了悲傷逆流成河的蒼涼和無助。
我不知道電影改編了多大成分,看了零零碎碎的一些影評,聽說是更偏向于校園霸凌這一塊。這個話題無疑是沉重的。
那時青春我雖懵懂,也很信息閉塞,常常只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但我其實是見過的,這些年過去,我始終忘不了,就像被一根刺扎住,時間愈久,那刺就愈深,然后就被嵌在了皮膚里,偶爾就被扎一下。
關于那些魯莽,沖撞,嬉笑,嘲弄,關于那個手足無措終究是袖手旁觀了的我,這些年,我一直在遺憾,也一直在抱歉。我不能說我沒有動手,不能說自己年少,不能說自己也很無能無力,就安慰自己沒關系。然而我終究是袖手旁觀了。
那是中學時代,十四五歲的年紀,許嵩,汪蘇瀧很流行,長到遮眼睛的發型很流行,早戀很流行,非主流也是流行的。而我一直是很安靜的那一類型,對很多事也都是后知后覺,與這些流行算是相差甚遠的。班上那些愛非主流的孩子與我這類人也是涇渭分明的,他們從不招惹我們,我對他們也絲毫不關心。
可是他們也喜歡成群結隊的,他們不愛招惹我這類人,但是他們有要招惹的人。聽說過他們打架,也見過他們逃課。
當時,班上有個還沒到變聲期的男生,平時舉止可能不夠“陽剛”,也總愛做些偏女性的動作。那些同學總愛捉弄他,嘲笑他,動輒會吼他,也常常在班上就使喚他做一些事,動手動腳的。但其實沒見過他哭啊怎么的,有時候也見他會跟在他們一群人后面,和他們一起玩。我當時真的沒有放在心上,雖然覺得他們囂張跋扈的,但是見他自己沒有反抗,我就真的以為沒關系。
想想也是,那樣一個男孩子,無能為力的年紀,還有自尊心,他能怎么哭著說,只要不傷筋動骨的,誰真的能幫他解決這些難關。
如果說,他只是一個我所見過的意外,那么還有另一個人,我真的覺得抱歉,也想知道后來他到底怎么樣了。
那是一個先天可能智力有點缺陷的同學,永遠坐在班級的最后一排,聽力也不好,常年有一個助聽器掛在耳邊,他長得很高大,老師也從不叫他起來回答問題。但我知道他什么都很清楚,我只和他說過一句話,那是一次打亂了順序的發作業。但這么多年過去了,我還是記得他說的一句“謝謝”。
他這個樣子的存在,就成了那些對“流行”趨之若鶩的一群人最大的攻擊對象。他們無聊就要打發時間,嘲弄與譏笑自是家常便飯。我只記得那次課下,聲音實在太大,桌子翻了,他被踹的倒在地上,身上都是灰塵,后面是垃圾桶,他是被踢出了我們那個班級。所有的同學都在回頭看著,就那么看著,包括我。就那么站著,腳沒有挪動一步,聲音沒有發出一聲。
往后,初三他就沒有來上過學,不知是輟學還是轉學了,畢業照上沒有他,他卻成了我整個初中生涯最痛的記憶。
后來,念高一的時候,也第一次見到為人師表的老師揪著男生摔在地上,扇了巴掌破口大罵,男生的眼鏡摔壞,讓他滾出去。原因是上課玩手機,那個男生分班的時候轉去學理了。
即便后來,那個老師對我們態度變好,算是勞心勞力、盡心盡責的對待我們的學習,我們班高考也是全年級考的最好的。但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三年的時間也從不親近過他,即便是有感激,但我做不到。
這么些年,到后來上大學學新聞,看過那么多人間悲劇,學過那么多新聞倫理知識。卻終究理解不了許多人、許多事。傳播學有一個“沉默的螺旋”假說,里面有一個重要的觀點,叫做“多元無知效應”。翻譯成白話的意思是,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覺得自己有責任。
年歲漸長,我有時候覺得忘不掉也是好事。它會提醒我,成為一個怎么樣的樣子的人才能讓人生少一點后悔和遺憾。
但還是對不起,十五歲,如果我沒有袖手旁觀,如果我可以勇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