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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撐著頭坐在長椅上,手里磊著一堆資料。
他皺著眉,快速地翻了幾頁,嘆了口氣。
樸燦烈樓著邊伯賢坐在他旁邊,滿不在乎地打哈欠。伯賢從他的口袋里抽出一顆糖,剝了糖衣放在嘴里。
“下午和吳氏的集團有個買賣要做,樸燦烈邊伯賢你們跟我一起去。”
邊伯賢懶散地靠在樸燦烈懷里,不情不愿地問:“要我們干什么?你是去做生意的,不是打架的。”
“這次是我們捏住了他們的把柄,與其和我們做交易,他們更想的是除掉我們。”
“那就帶那幾個帶槍的。我和燦烈更擅長搏斗。我們是你的冷兵器。”
“拜托啊邊伯賢……”
“不要,我和泡菜魚還有約會呢。”
“邊伯賢你個小兔崽子,”鹿晗氣的牙癢癢,“平實白養(yǎng)活你了。”
“鹿晗你害怕了吧?”靜了一會兒,伯賢忽然問。
鹿晗心里一顫,但沒有出聲。
他垂下頭看著自己左手腕上的紋身,拉丁文繁復(fù)的字體攀爬在他白皙的手腕上,像血管一樣。他心里一顫,逼迫自己深吸幾口氣。
“沒有。”
“你在害怕。”伯賢舔舔嘴唇湊到他跟前,“嘿,我跟你混了那么久,第一次看你害怕。”
“我說了沒有。”
“你不是在害怕對方是不是會動手,你是在害怕和你談判的人。對不對?”
鹿晗飛快瞄了伯賢一眼。
當(dāng)年看中伯賢就是青睞他的探查力
,他對情緒的敏感和捕捉讓鹿晗覺得驚訝。
所以他明白,他在伯賢目前是藏不住秘密的。
鹿晗抿起嘴唇,決定不再和伯賢說話。
“那我們就去看看吧,我有些好奇是誰可以讓鹿哥動搖到需要我們跟隨著一起去的地步。你說是不是,燦烈?”
伯賢仰起臉問。
燦烈湊過去親吻他額前的頭發(fā)。
“你說去便去吧。”
這是吳氏集團的包房,歐洲普遍的貴族風(fēng)格的橫裝看得伯賢直砸嘴。
“一看就是有錢人的裝修,沒什么品味,放在別人眼里也是一大股子錢味。真俗氣。”
“你看著高仿的名畫,這個顏料都碎了,一看就不是百年前的畫。”
“鹿哥,你到底跟這種人有什么好談的?”
“樸燦烈,等會我談生意的你讓伯賢安靜會兒。”鹿晗皺起眉。
樸燦烈伸手?jǐn)堖^了邊伯賢抱在懷里。
伯賢蹭在燦烈的懷沖鹿晗眨眨眼,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只有在燦烈懷里伯賢才會消停,鹿晗想。多虧了樸燦烈。
樸燦烈是一直跟著鹿晗的人。
從多久開始鹿晗有些記不得了,反正從他接管那家酒吧開始,燦烈就隨隨便便地跟著他,直到了現(xiàn)在的地步。
他很厲害,特別是在打架方面。
傳言他的家族是大黑道,他不服姐姐的管教,出來順帶跟了鹿晗混日子。
鹿晗的資金不少是從樸燦烈手里撈來的,也造就了樸燦烈在這里的地位。
他跟鹿晗也不過是一個巧合,但因為他邊伯賢成了注定。
樸燦烈不過是坐在酒吧里彈唱了一曲鋼琴的《All of Me》,便把邊伯賢吃的死死的。
那個時候他軟磨硬泡地求伯賢與自己合作,伯賢一臉不屑地說鹿晗你不夠格,你是個只懂得和錢周旋的俗人。
到頭來還是被樸燦烈擺平了。
“我和你是利益的聯(lián)結(jié)體,如果沒有了這種利益我隨時都會叛變。不過鹿晗你很幸運,我的利益是樸燦烈,只要樸燦烈還跟著你,我也就聽你的差遣。”
鹿晗聽了這話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的小邊伯賢啊,你的樸大男神可是標(biāo)標(biāo)準(zhǔn)準(zhǔn)的禁欲派,這么久了我可沒見他沾染過什么男色……哦,女色也沒有。
可也虧了那是邊伯賢,他搞定了樸燦烈。
鹿晗曾偷偷摸摸問過燦烈,為什么那么多美若天仙的少男少女撲倒在他的面前,他卻一眼瞧中了邊伯賢。鹿晗承認(rèn)伯賢秀氣可愛,但也不是讓樸燦烈隨隨便便動心的傾國傾城。
燦烈也瞇著眼睛想了一會,悠悠地回答:“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他啊開始我有注意過,我每次心情不錯去你酒吧彈琴的時候他都在。他總是坐在光與影的交界處,拿著一束他的花園里剛摘的花,沖我點頭,示意這花是給我的。”
“他從來不買玫瑰,我也不喜歡,玫瑰有種廉價的浪漫感。他說他家里有一株梔子花,茉莉剛開骨朵小巧。”
“他把新采的花別在我的胸口,露水沾在我的襯衣上。他的手指修長,指尖微涼像貝類一般。那時我便有些心動。”
“從那以后,我就會盯著他唱歌。他會回望著我,目光堅定柔軟。我看著他,覺得自己像浸在海水里,被安全的海豚摟在懷里。”
“我有一次接過他手上的花的時候,他身上的香水是木質(zhì)花的味道。香水已經(jīng)到了后調(diào),他身上散發(fā)出了蕨類植物與麝香的味道,像琥珀一樣亮晶晶的。我忍不住拉住了他,他看向我,眼睛亮亮的。”
“我們就那樣對視了十秒鐘,我就明白了,就是他了。”
鹿晗聽完不由得咂咂嘴,邊伯賢是帶著自己獨特的審美活著的人,他不為利益權(quán)欲,他就為了把自己置于一個審美的世界。
怪不得他說自己不夠格,他鹿晗可沒有樸燦烈那么多心思,他們是藝術(shù)品,他可不是。
“你是個易碎品。”
鹿晗忽然想著有人這么說他。
他恍惚了一下,卻不記得那人的面容了。那個人穿過時光而來,在他的耳邊呢喃低語,臉卻斑駁模糊不清。
“你在害怕。”伯賢說。
我在害怕。
“你在害怕那個人。”
那個人是誰?鹿晗瞇起眼睛,那個人逆著光影而來,臉上線條俊毅。
“你來啦。”
“對。我來了。你等我很久了嗎?”
“也沒有,來了就好。”
那人抽開椅子發(fā)出“咯噔”一聲響,鹿晗被抽離回了現(xiàn)實。記憶里追溯而來的人笑吟吟地坐在他眼前,容顏依舊。
他握住自己的拳頭。
“你好啊,吳世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