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與楊固寒暄之后,盧蒼義二人便被一小廝引入后院,穿過一片造型逼真的假山,旁有水車引水而入,兩者制作精巧,望來賞心悅目,時有三兩食客,在其中駐足而觀。盧蒼義路經此處不禁嘖嘖稱奇,那引路小廝卻笑道:“這又何難?玩物而已,待會兒這位公子若是親眼瞧見那魚泉噴涌,才曉得什么才叫鬼斧神工。”盧蒼義不曾見過魚泉,只是略有耳聞,回道:“泉眼我倒是見過不少,卻不知這邢州城魚泉有何奇特之處?”那小廝聽罷,微微笑道:“待會公子自會知曉,我若是說了出來,倒失了雅興。”兩人談話間,便已行至一處甬道口,那小廝這才停下,轉身對盧蒼義說道:“過了這條甬道便是魚泉臺了,方家老爺與其他大人便在里面,小的還有他事要辦,若有不當之處還請擔待些,兩位請自便。”盧蒼義拱手說道:“有勞!”
? ? ? 待那引路小廝轉身離去,盧蒼義領著盧凌緩緩而入,甬道不長,行至一半,便覺酒氣四溢,片刻便到了出口,轉眼間豁然開朗,耳邊霎時人聲鼎沸,聲樂盡起,觥籌交錯,勸飲之聲不絕于耳。盧蒼義環顧四周,卻沒瞧見方倩瑩與鏡兒兩位姑娘,只有方澤諍一人,坐于主席,其他賓客分列兩邊,好不熱鬧。只是盧秀才本不喜熱鬧,況且此處多是些達官貴人,自個又盡不識得,不禁苦惱不已,略生悔意,轉身欲離。只是方澤諍卻早已遠遠地瞧見了他,隔空喊道:“蒼義!怎么這般晚才來,讓老夫苦等半日。”說罷,竟起身相迎,眾人大多不識盧蒼義,不過瞧主家如此厚愛,私以為是那家公子,紛紛附和道:“幸會!幸會!”方澤諍瞧來心情極佳,只是略有醉意,一改往日威嚴之態,伸手拉住盧蒼義手掌,不由分說,安置在次席,坐在自個身旁。
? ? ? 待眾人安靜下來,一人問道:“卻不知這位是哪家公子?方大人怎得不予我們引薦引薦?”盧蒼義聽罷,面色尷尬,自己先年本是秀才,一心只為考取功名,只是造化弄人,郁郁不得志。如今帶著凌兒四處漂泊,卻漸漸淡泊名利,眼下更是無權無勢,只是普通人家,頓時如坐針氈,一心只想拂袖而去。卻見方澤諍拍了拍額頭,哈哈笑道:“瞧我這記性,這酒忒也厲害,方某不勝酒力,倒大家見笑了。”隨后又言道:“大家可還記得前些日子,小女突發急癥,方某尋遍這邢州境內各方名醫,卻仍舊不見好轉。”眾人附和道:“不錯,確有此事。”方澤諍頓了頓有繼續道:“只是老天有眼,列祖列宗保佑,也是小女命不該絕,得以讓方家幸遇這位盧兄弟,但憑一己之力,便妙手回天,救得小女之命,其醫術之高,乃方某平生之罕見。”眾人聞言,皆細細打量盧蒼義此人,想到當初方家之禍,也是鬧得沸沸揚揚,全城皆知,想不到竟化解于此人之手,眾人瞧他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本事,不免刮目相看,佩服的緊。
? ? ? 又有一人問道:“卻不知這位盧公子師承何處?想必定是名門之后。”盧蒼義不知問話之人是誰,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頓時語塞,啞口無言。方澤諍見狀,在一旁笑道:“蒼義,這位是邢州城知府劉大人,你們二位大可多加交流。”盧蒼義聽罷,心道:想不到眼前此人竟是邢州知府,不過想來憑方澤諍之能,倒也合乎情理,隨后言道:“劉大人,晚生有禮了。只是方某本一介草民,胡亂學了幾年治病的本事,能救得方小姐之命,也是機緣巧合。學些醫術只為糊口而已,更談不上名門之后。”那劉大人聽罷,眼光飄忽不定,只怕不全然相信,盧蒼義所講,隨后回道:“哦?既然如此,盧賢侄倒也是天縱奇才,倒教老夫刮目相看。”只是語氣稍冷,談吐間全然沒了適才相敬之感。方澤諍道:“蒼義還不快快敬劉大人一杯。”盧蒼義本不喜與這些達官貴人交際,只是礙于方澤諍情面,聽罷舉起酒杯說道:“劉大人!請!”
? ? ? “請!”
? ? ? 盧凌見滿桌佳肴,饞德口水直流,見爹爹端起酒杯,自己也學模作樣,在一旁竟也端起酒杯,只是他不曾飲過酒,竟也一飲而盡,只嗆的他眼淚鼻涕橫流,引得眾人哈哈大笑。酒過三巡,忽然一人喊道:“亥時已到,請諸位即刻觀泉。”眾人聞言紛紛起身,奔于石欄之旁,紛紛盯著泉眼之處,見眾人離席,盧蒼義問道:“方老爺,卻不知倩瑩小姐去往何處?怎得不見她人影?”方澤諍回道:“只怕此刻瑩兒跟劉賢侄在一塊,現下我也不知去往了何處?女大不中留,我這當爹爹的只怕快要管不住嘍。”說罷哈哈大笑幾聲,接著又拉著盧蒼義衣襟,說道:“先不管她,來來!今日我讓你見識一下這邢州第一奇景。”誰知盧蒼義聽方澤諍所言,竟猶如五雷轟頂,呆如木雞。方澤諍自是不知其意,不由分說,便將他拉至石欄一角,盧凌也隨后跟了過來,隨后方澤諍一指魚泉泉眼,沖盧蒼義說道:“蒼義,你可要瞧好了。”只是盧蒼義怔怔的立于一旁,雙眼無神,滿腦子都是那未曾謀面的‘劉賢侄’。盧凌則爬在石欄上,沖方澤諍說道:“方伯伯,我怎得卻未瞧見這泉眼有何奇妙之處?相比于其它泉眼也是平常。”
? ? ? 方澤諍見盧蒼義好似換了個人,私下以為他只是不勝酒力,才這般如此。突然聽盧凌問來,輕拍其頭,回道:“別急!一會兒你便可知曉。”言罷,忽然人群中傳來一陣驚呼,隨后那泉眼好似聽得懂人語,忽得暴漲七八丈,嘩嘩之聲響徹魚泉臺前,水流直擊半空,隨后散落一池銀花,在紅燈綠燭映襯之下,光彩奪目,美不勝收。人群當中又傳來一陣喝彩,而后又聽一人匆忙喊道:“快擲玉盤。”話音剛落,便打空中飛來一圓盤似得東西,只怕便是適才那人口中所言的‘玉盤’之物。那玉盤瞧來用勁極為巧妙,竟穩穩落于那魚泉水柱之上,而不至跌落水池。在水流的沖擊之下又忽的旋轉起來,隨后竟將那噴涌的泉水分為兩股,宛如雙龍戲水之景,玉盤不時傳來呼嘯之聲,攝人心神,當真奇特無比,妙不可言。原來那玉盤面刻八卦,卦眼傾斜鏤空,那魚泉噴涌的泉水又極是奇特,竟能使玉盤漂于其上,四平八穩,而不會跌落,水柱流經卦眼,便分為兩股,此中個理,絕非常人所能理解。
? ? ? 盧凌哪里見識過此等奇景,不由驚得目瞪口呆,怔怔的說不話來。只是一旁的盧蒼義卻仍舊不為所動,退居眾人身后,無心觀賞,此時他只怕心中所念的只有方倩瑩一人,只想早早離了這傷心之地。正彷徨間忽然身后有人喊道:“盧公子!”盧蒼義聽聞竟是方倩瑩之音,猛地回首尋聲而望。只見方倩瑩立于身后,一身白色煙羅軟紗,長發烏黑如泉,珠飾垂下,鬢間搖曳,美目流轉,笑若嫣然,望著自己,恍如仙子。盧蒼義不由得喜從悲來,頓時失了分寸,胡亂言道:“方姑娘,你今日可真美!”方倩瑩聽他夸獎自己,抿嘴笑道:“我哪日不美?”盧蒼義瞧她一顰一笑間,宛如沐浴春風,一掃適才抑郁之感,只是聽方倩瑩所言,卻又擔心起自個說錯話來。待欲解釋,忽然從方倩瑩身后走出一人來,沖方倩瑩說道:“倩瑩!這位是?”盧蒼義不禁大吃一驚,真可謂冤家路窄,此人不是石橋之上那蠻橫無理的公子哥是誰?見他對方倩瑩舉止親昵,心中直覺隱隱作痛。
? ? ? 這公子哥便是劉知府獨子—劉伯玄,劉家與方家本是世交,這劉伯玄更是貪戀方倩瑩姿色,對其仰慕許久。只怕他沖此刻也早已認出盧蒼義,只是略吃一驚,隨后稍縱即逝。方倩瑩自是不知兩人之間恩怨,答道:“伯玄,這位便是對我有救命之恩的盧蒼義盧公子。”那劉伯玄聽罷,竟似感激涕零一般,隨后拱手說道:“大恩大德,劉某沒齒難忘,倩瑩的恩人便是在下的恩人,日后若是能幫的上忙之處,還請盧兄弟告知一二,劉某定效犬馬之勞。”盧蒼義聽他言辭懇切,與適才石橋之遇判若兩人,況且自己是客,眼下之狀也不好發作,淡淡地回道:“劉兄弟言重,分內之事。”只是那劉伯玄,心思早已不在盧蒼義身上,轉而對方倩瑩說道:“倩瑩,咱們還是快些看那魚泉去吧。”說罷,竟伸手去拉方倩瑩的玉指,方倩瑩見狀,急忙躲開,面露不悅,冷冷道:“劉公子!請自重!你先些去吧,我留在這里在這里陪盧公子。”劉伯玄見狀,面露尷尬,又狠狠的瞪了一眼盧蒼義,只怕此刻心里早已將盧蒼義千刀萬剮啦。
? ? ? 盧蒼義聽方倩瑩如此說來,又見她與這劉伯玄劃明界限,自是滿心歡喜,心中再無他懼。那劉伯玄自是心有不甘,又道:“既然倩瑩妹妹不喜那泉水,我也在此陪你便是。”方倩瑩不理他,徑直走至盧蒼義身旁,說道:“你可有見到鏡兒了?”盧蒼義搖了搖頭回道:“不曾見過,來時只瞧見了楊固大哥一人。”方倩瑩聽罷皺了皺眉頭,說道:“這傻丫頭,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到也苦了我自個。”方倩瑩所言之語自是暗指對這劉伯玄不堪其擾,只是礙于兩家交情,才強忍下來。盧蒼義說道:“現下無事,不如我們前去尋她。”方倩瑩輕點額頭,似笑非笑,目光流露,好似在道:你這笨秀才怎得今日突然開起竅來。
? ? ? 那劉伯玄見方倩瑩把自個涼于一邊,只顧與那姓盧的攀談起來,不禁怒火中燒,氣炸了肺,對盧蒼義更是恨之入骨。只是自己始終不明,這姓盧的貌似手無縛雞之力,怎得從石橋之上逃了出來?而且自己身邊的兩個好手卻仍不見回來?說什么也不能讓他離開,整欲阻攔,忽然從甬道傳來一陣聲響,隨后一人有氣無力地喊道:“少爺!我兩人回來啦!他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