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到家比往日早了一些,收拾好早上來不及收拾的廚房,還仔細擦了所有房間的地面,然后慵懶的啖幾顆葡萄,翻幾頁書,竟不知不覺困倦睡去。
當整個夜晚都沉寂下來的時候,我又清醒過來。
不情愿把一個醒著的自己扔在床上,于是起身來到窗前,隔著紗窗聞一聞夜風的味道,看視線可及的萬家燈火。
突然又不滿足于就這樣隔著窗,與夜空對望。
由于家人都已經沉在夢中,室內也只開了那道最柔和的小燈。我只在燈影中許了自己一次“夜行”。
是一種豪無由來的渴望催我推門而出,只穿一件睡裙就義無反顧投入夜的懷抱。
走在園里,能看到夜空里最亮的星,能聽到草叢里最嘹亮的蟲兒鳴,能聞到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草香,能感受飛蛾撲向燈火時的急切…
又想起教父維托臨終前的那句話:生活是如此美麗。
我快步地走,無法細數路過的每一盞燈,亦無法分辨每一聲鳴叫的源頭,只覺得身體會跟著走路的節奏慢慢發熱,然后有細微的汗珠從每一個毛孔中滲出。
一邊走路一邊對著手機說話,讓說出的每一個音符都變成一個個鮮活的文字,最后許許多多的文字又表達了此時此刻我的心中所想。
偶爾會遇到某個陌生的鄰居,因不相識,連一眼都不會望,只簡單的擦肩而過。
偶爾也會遇到某個陌生的鄰居身邊帶著的陌生的小狗,又因為天生對著毛絨絨的動物有著懼怕,于是趔趔趄趄繞過他們,走自己的路。
一條長椅上一個長發女孩,在略顯昏暗的燈光下,她兩眼望著遠處的夜空,聚精會神思考著她自己的故事。我無法走近她的故事,卻莫名的喜歡她與長椅還有燈光組成的一幅畫面。
一個孩子,牽著爸爸媽媽的手,用稚嫩的含混不清的音調,講著幼兒園最近學習的英語。每說一句,就抬頭看看他的父母,滿臉期待,也滿臉快樂。一家人看上去那么的幸福和諧,當我快速的越過,再回頭時發現他們已然回去自己的家,于是,夜又多了一份寂靜。
兩個年輕的小伙子,輪流抱著一個碩大無比的西瓜,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嬉鬧,討論把這個西瓜整個種在地里,明年會不會結出許多小的西瓜。當這番討論不經意地收進我的耳朵,我忍禁不住的笑了,我們都與美好不期而遇,不是么?
幾個正在夜跑的人,喘著粗氣從我身邊經過,他們的背影被汗水沾滿,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們的腳步落地時的重量。我在想,如若不是帶著對生活的熱愛,他們又為何要在這深夜里不停的奔跑,以至讓自己大汗淋漓?
走了一圈又一圈,不曉得這相當于是多遠的路途,也不曉得自己對著手機講了多少句話,不想停下,因為還沒有疲憊感。
最亮的星還在,滿園的蟲兒鳴叫還在,青青的草香還在,空氣的濕度越來越大,甚至能感覺到有露珠在草葉上慢慢凝結,我收住腳步,坐上秋千,嘗試著讓心情和身體一起在這秋千上蕩漾…
是吧,此刻的夜晚如此美麗。
偶爾躲開白日里的喧囂,像這樣一個人,闖入黑夜里,感受獨處的時光,讓心靈就像青草葉面上的露珠,在清涼的空氣中慢慢沉靜凝結,滋生出我們渴望的力量,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