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的時代,宗法封建還沒有徹底崩塌, “人各親其親,長其長”的人際紐帶還沒有徹底斷裂,儒家又最重視禮儀,高度儀式化的生活,如果再加上按部就班的穩定秩序(這是孔子所缺的),能在相當程度上彌補終極答案的缺乏。這就是為什么在我們的計劃經濟時代,無神論那么普及,但大家心里都很踏實,不覺得需要找個上帝來信,找個佛祖來拜。
反過來看,當環境中的不確定性越強,利害關系越大,人對心理依托的需求就越強。所以古代的海員,現代的官員和明星,迷信心態會遠超平均值。
在格外需要給心找個著落的時候,注定會遵循這樣一條簡單規則:有就比沒有強。
我們看回宋朝,哪怕那時候的佛教理論還不完備,但也比儒家這種將終極問題懸置不論的情況要好,何況佛教的理論體系不僅完備,還分化出很多流派,不管你是城市文盲、鄉下老太,還是高級知識分子,總有一款適合你。而且,人家不但給你著落,還給你指明了出路,甚至還生產出佛祖、菩薩、羅漢的各種塑像,讓你能有求告的目標。
用“生產”這個詞顯得很不恭敬,商家會說: “我們不生產偶像,我們只是信仰的搬運工。”但不管怎么表述,事實上,各種偶像無非都是勞動創造出來的產品,針對人們的心理需求。雖然只是泥塑木雕,但今天再高明的心理醫生也會望塵莫及,因為任何人在心理醫生面前都不會產生下跪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