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洋又叫我出去玩了,21:32。
我真的不想出門,在這樣悠閑的周末,去見一群不認識的人。
看到信息的一瞬間,有點恍然,假期的事已如過眼云煙,丟在記憶之外,仿佛上輩子的事。我以為大家都是一樣的想法,離開了,就是結(jié)束,再也不會有聯(lián)系。所以看到的那一瞬間,只想拒絕。他說:“給個面子咯。”我毫無辦法,心慌得不行,我不擅長社交,更不懂如何委婉拒絕。
只能說我已睡下,我以為這是最好的借口。他卻說要來接我,我顯得更焦慮了,笑容僵硬在臉上。這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心里一緊,戰(zhàn)戰(zhàn)兢兢去開了門,卻發(fā)現(xiàn)是突然回學(xué)校的舍友,放下心來,果然是太緊張了,他怎么可能到宿舍來呢。然后開始態(tài)度強硬地拒絕,已經(jīng)開始混亂,完全不管不顧,不管語言是否得當(dāng),口氣是否委婉,甚至在想怎樣才能強行關(guān)機,讓他聯(lián)系不到我。
他給我打了電話,看到的時候,一瞬間有點崩潰,大腦想著要接,不然太不禮貌了,最終手不不受控制地掛了,松了一口氣。然后解釋是舍友睡了,不方便接,其實宿舍三個人還在聊著天。然后非常快速地關(guān)了機。
20分鐘后,估摸著他應(yīng)該懂了吧,打開手機,看到了三條一樣的短信:“看來你從來沒有把我當(dāng)做朋友。”
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一個大男人用這種語氣跟我說這種話,未免太矯情。我沒有回這條短信,因為我確實不把他當(dāng)朋友。我們頂多算是路過對方的人,算不得朋友吧,而且其實我們彼此都沒有把對方當(dāng)朋友啊。
冰洋沒有打電話來,我覺得甚好,安心許多。
其實,冰洋人挺好的,也算是教會了我很多事情,不過讓我印象深刻的,還是他教我的:事不關(guān)己,冷眼旁觀。所以我對他的記憶不算很好。
我對舍友說起對他的印象,只有一句話:“他真的很丑。”
確實,冰洋長得不符合大眾的審美。矮小的身材,臉型過長,永遠刮不干凈的胡渣,因為抽煙而泛黃發(fā)黑的牙齒。甚至是腥臭的口氣。我不討厭他,只是無法相處。
其實我的朋友沒有樣貌突出的,甚至有一些也會被人說丑,但是我依然愿意與她做最好的朋友。所以我相信樣貌不是我交朋友的原則。
我們其實相處得也還算好。休息的時候坐在一起聊天,在工作的間隙開宛宛和阿綠的玩笑,也能一起笑得嘻嘻哈哈,毫無形象。甚至?xí)谙铝送戆嘀笕スS旁邊的小攤吃早點,只是依然無法是朋友。
只是后來有人開我們的玩笑,我覺得有點惡心,但是依然嘻嘻哈哈,表現(xiàn)得無所謂。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嫌棄別人,只是有些事會會跟隨你的成長而逐漸刻在骨子里。
阿綠喜歡宛宛。宛宛是前途一片光明的高中生,阿綠是碌碌無為、不思進取的打工仔。對我來說,他們是不合適的。就算宛宛也喜歡阿綠,她也不可能放棄學(xué)業(yè)留在這里。可他卻覺得,宛宛會考慮留在這里,因為動心。我無法說話,在聽到這樣的言論的時候,直到他說:“她成績不是很好,最多能考個二本嘛,你說,現(xiàn)在二本大學(xué)的畢業(yè)生能干什么?”我忍不住說了一句:“你不覺得這句話傷害到我了嗎?”
他笑著說:“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你讀的也是個二本。哈哈。”無所謂地笑著。我也只能無所謂地說:“沒事,我也就是隨口抱怨一句。”
接著說說笑笑,卻不再同我說話,我樂得清閑。
路邊趴著一條狗,他指著說:“如果有下輩子,我就做這個,或者是那個。”說著指了指停留在電線上的鳥。我只是笑笑,并不說話。他似乎感受到了,對我說:“如果有下輩子,你想做什么?”
我說:“我還是想做人吧。”
“為什么?因為人有思想嗎?”語氣里似乎帶了嘲弄。
“不是,因為我覺得這輩子做人還是挺開心的。”
大概有時候就是這樣,價值觀無法相容的人,永遠覺得話不投機半句多。
有趣的靈魂大概會是永遠能夠互相接上對方的梗,你來我往,棋逢對手。
對我來說,好看的樣貌也許很重要,但如果無法與我靈魂相和,也只能是一朵好看的花,而不會是生命里有意義的獨一無二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