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隔壁床病友的老婆就把屏風拉上,新病號的我開始還不明真相,隨著一陣臭味入鼻,方知人家是在床上拉了大便。隔著屏風,臭味仍然一五一十毫不保留地傳過來,我在想,我的早餐難道要就著這一頓臭味吃下去嗎?幸虧木木先生很晚送早餐,讓我遺忘臭味,還能吃得下早餐。
今天,腳依然裹在石膏里,實際上是用L型的石膏托,托住并用以固定住你受傷的腳和小腿,再裹上一層層繃帶,如同穿著白色半高筒硬皮靴,極不舒適,穿上石膏靴,你就擁有了骨科病人的明顯標識,就像商品被貼上了商標。
感覺堅硬的石膏沒那么服帖,脫臼的腳踝因為骨折,顯得無依無靠,在石膏里也不能被完全固定住,腳一動脫臼處也可能有些許移動的,就感覺疼。
我一直覺得骨折后的前腳掌像老牛,后面的踝關節像破車,整個左腳就是老牛拉破車的破敗感覺,咣咣當當的。
老牛拉著破車,老牛肯定不敢瞎跑,怕后面的破車散架,所以裹在石膏里腳也是不太敢多動,如同軍人維持著同一個軍姿,實在太辛苦。
醫生說可以彎彎膝關節,還要動動腳趾頭,促進血液循環,盡快消消腫,好動手術。但是,我覺得動那幾根腳趾頭已經靠不了本能,必須很刻意地告訴大腦要開始動腳趾頭了,然后頭腦才能指揮得動腳趾頭,不知道動腳趾頭這個小動作到底是累了心、累了腦還是累了腳,反正一個累字。
一早被采了血,按迷信說法也算過了第一道血光之災吧。還有屎尿的檢驗,木木先生看我自己裝好屎尿,不必讓他動手搗鼓那可怕的污穢之物了,他感覺如釋重負。
打了4小瓶點滴,大約止疼,消腫之類的藥,如果受傷的腳太腫脹,會對手術有不良影響,甚至造成不能動手術的惡果。
今天被扎了三個針眼,一個留置針,一個抽血檢查,一個打肚子,我能說我其實怕打針的,但只能任人宰割了,還要祈禱護士武功高強,能一針見血。留置針我要求留在左手,以保存右手的行動力,我跟護士說,還是讓左邊的手和腳都不爽去吧!人家半身不遂是分上下半身,我是左右分,左半邊基本“不遂”,不遂我的意愿了。
隔壁床那個長得有點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也怕打針,自稱不敢看。原來,怕疼不是女人專利。他明天要出院了,顯得很期待,也同情連手術都沒做的我。就像當年產房里,隔壁床剛生出娃的女人,同情地看著還沒生出來的我。
他向我描繪出院后美好的日子是能在沙發上喝茶,看電腦,抽兩支煙,吃家里即煮即食的飯菜,到樓下曬曬太陽,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看來骨折讓人對幸福的要求也降低了,難道從此后幸福感會加強嗎?
他閑時老看手機,老婆很有意見,趁著他家哥哥嫂嫂及母親來探視時,老婆郁悶地發牢騷。男方的媽媽立即表態,他在家里也是老看手機,還看兩個手機呢。我感覺老太太意思是你別唧唧哇哇了,他就這樣。顯然這是溺愛型媽媽,我估計媳婦聽了一定不爽。
而男方哥哥情商很高,對弟媳說,弟弟他都躺床上了,還不聽你的話,你把他扔這里不理他,然后還裝腔作勢地當場沒收了弟弟手機,當然哥哥離開時是不會忘記把手機又還回去給弟弟的。
其實,有時女人發牢騷,說明心中有郁結,需要排解,婆婆那種說法只能讓媳婦更郁悶,如果婆婆能罵孩子幾句,警告兒子要聽媳婦的,別多看手機,哪怕沒效果,哪怕裝樣子,媳婦心情就不一樣了。
突然感受到媳婦和媽媽區別大,媳婦不是媽,不可能如媽媽那般無原則寵愛丈夫的。夫妻關系更講究對等,互助,更有原則性,夫妻的愛有底線。母親的愛常常是單方面付出,無欲無求,可能沒底線,這就容易造成婆媳矛盾,其實聰明的婆婆應該學會為媳婦排解郁結。
今天下午打個盹,夢中移動了腳,當然只是牽扯一下,其實是移不動的,一陣疼痛。今晚睡覺不知道如何安置這個石膏腳,才能讓自己睡得舒服點。
附中的同學來了一群看我,圍在我的床前一圈,男男女女,他們知道我這個人心大,于是,一起開我玩笑,比如告訴我,每天會派一帥哥值班伺候我之類。黃帥哥也煞有介事地主動請纓說,他要排第一班,只等他沐浴更衣,且木木先生授權同意后就來,他說得跟真的一樣,讓我幾乎感覺這腿斷得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