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味道

家的味道

哐當哐當,開往家鄉的火車,載著回家過年的人們開始啟動。

我對面坐著一家人,大概六十多歲的太婆,和她的兒子媳婦。太婆行動不便,媳婦把剝好的橘子,一瓣一瓣地喂到太婆的嘴里,還用紙巾擦拭太婆流在嘴角的橘子漬。好溫馨的一家人。我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夜景,回憶起和婆婆媽相處的點滴。

我的婆婆媽精明強干,生有7個兒女,在那個年代、生這么多孩子,一個都不少養大成家,實屬不易,沒有兩刷子是做不到的。

兒女們成家立室了,在縫年過節都還要給她匯報,今年收入多少,支出多少,老人家還要每個點評,這個錢用得是地方,那里不該花錢。她知道誰身體不舒服,一定得叮鈴這錢不能省,錢用不過來我這里有。

老人沒固定經濟來源,主要是兒女們孝敬給她的生活費和零用錢。隨著年齡大了,行動也不方便。兒女們都知道該咋樣來解決,但是,又都懼怕,老人太強勢。

在農村,養兒防老的觀念根深蒂固。

老人養有兩個兒子五個女兒,我先生在兒子中是老大,老二結婚生子后生病去世,媳婦改嫁,一雙兒女由老人帶到上學了才和他們的母親住到一起。贍養老人就“理順”的是我們了。

我從小生活在三世同堂的家庭,在我們那個大家庭(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我和弟弟妹妹,還有沒出嫁的三姑四姑,10口人),一家人相處融洽。現在,婆婆媽要和她的兒子住在一起,我這個做媳婦的覺得是理所當然的事。

從此,我就和精明強勢的婆婆媽“行一里路,學一路見識”,真可謂是“步步驚心”,“步步為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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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媽來家里一周后,就找我談話:你上班也辛苦,也不容易,現在我們是一家人了,你是我的兒媳婦,我把你當做是我自己的孩子,有啥需求只要我能辦到的,你說下就可以了……聽得我熱淚盈眶心歡喜。都說婆媳之間是天敵,我卻遇到這么善解人意的婆婆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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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蜜曾經警告我,婆媳之間是遠香近臭,千萬不要住在一起,我覺得是危言聳聽,是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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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要有道,家規更重要。

婆婆媽是持家能手。家里收拾得有條不紊,干干凈凈,生活也很有規律。老人家說,現在她還可以行動,盡量不給我們找麻煩,一日三餐她買她做,每天早上七點準時吃飯,晚上十點前必須回家,周末、過年過節都一樣。婆婆媽常說,古言道,每人都有一根懶筋,做什么事都不能有絲毫松懈,要不然你將一事無成。

由于這條鐵規,打亂了我的生活規律,很不習慣,朋友們也抱怨我。

一月未到,確切的說是婆婆媽來我家的第二十一天,幾個朋友邀請我吃火鍋。吃了這么久的“有鹽莫味”,我都想吐了,借此機會短暫“逃離”,放松一下吃點重口味。

晚上11點過我回家,開門就嚇得尖叫,婆婆媽坐在客廳沙發上等我,居然燈都沒開。“你在叫啥子?這么晚了你在外邊都不怕回家還怕?那個火鍋有啥吃頭,我做的飯就那么難吃嗎?就是茶館酒店客人要出去都要打招呼”。

我兩只眼睛鼓到二筒那么大,轉念一想,自己理虧,忘記給老人家說,不回家吃晚飯了,急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下不為例。

道歉歸道歉,心里可不舒服了,這可是我們掙錢買的房子哦,我咋成了住茶館酒店的了呢?先生出來打圓場了。我不搭理她,酒精的作用,頭也有點暈暈的,洗漱完了就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沒胃口,就準備去上班了。正要出門,婆婆媽從廚房端出還在冒熱氣的稀飯,面帶笑容,語氣平和,叫我吃了飯再去上班,吃火鍋傷胃,吃點菜葉稀飯清清火。想到我昨晚對老人的心態,說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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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錢不易,勤儉持家要有方法。

家里生活用品,一直是我打理。下班我去超市,買紙巾,買洗衣液,買米……,這么多我一人拿不動,打電話叫先生幫助拿回家。一進門,看到老人家糗著臉,我叫她,也不理我。這老人家是怎么了,我回來晚點是給家里買生活用品,用得著這樣?我心里不爽了,把自己關在屋里,打開電腦玩游戲。

不搭理老人家,這可不得了,捅著馬蜂窩了。“砰”的一聲,我關著的門打開了,扭過頭去,老人家端個凳子坐在門口邊哭邊數落起來了,這怎么得了啊,還沒過三個六月,就遭媳婦嫌棄我沒用了,天老爺啊,你咋不把我收了嘛,這日子咋過啊,天老爺……。

我哪里見過這陣勢,又驚又嚇,舉措無張,就這樣看著老人家。先生也茫然無措地看著他媽媽。看我不說話,老人家更來勁了,嗓門更大了。

這下我明白了,老人家是沖著我來的,我買生活用品,沒提前告訴她。我給先生使個眼色,拿起包我出門了。一個人在大街上心不在焉的瞎逛,老人家怎么會這樣不講理呢?不就是買家里生活用品嗎?值得這樣哭天抹地,不明真相的鄰居,還以為我欺負她呢,這日子才真正難過……。

先生一直打電話,我沒接。那天晚上,我在同學家住。第二天下班時間到了,同事們都忙著收拾東西回家,我不知道該去哪里,就在辦公室里坐著。先生來了,他說老人家問我今晚想吃什么。我生氣地吼叫,不吃你媽做的飯,我不會餓死。委屈的眼淚奪眶而出。

我繼續和先生吵著,我住在我家里,花自己掙的錢,家里買東西又沒要你媽拿一分錢,你媽憑啥管我?憑啥給我臉色看?憑啥打胡亂說我嫌棄她?憑啥……。我一連串問題,先生只有黙黙無語。看我平靜下來,才說道,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回家時,老人家已把飯菜做好,端在餐桌上,坐在客廳里等我們吃飯。我氣已消一半,原以為回家還會有風波,這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一家人嘛,生活還得繼續。不過,相處的方式在悄悄發生改變。

過了幾天,老人家說沒醬油了,面條還可以吃一回,問我在哪里買的,醬油多少錢一瓶,面條多少錢一把,又說道,綜合市場的醬油比超市里要便宜三毛錢,面條便宜五毛,一樣的廠家,數量也是一樣的,雖說遠點,就當鍛煉身體,多走點路就買回來了,多買幾次,節約下的錢,就可以多買一些了。餐巾紙沒了,我征求老人家的意見,我今天忙不過來了,請您幫我買可以嗎?老人家樂呵呵地說:請啥哦,你忙不過來就說,我去買,你上班事多,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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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人老童心依然在。

要放國慶假了,我和先生要開車到閬中古城玩幾天,我主動和老人家商量,她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出去玩玩。老人家高興得不得了,提前就準備開了,買這買那,還給我買喜歡吃的牛肉干,豆腐干什么的。

到了閬中,我們陪老人坐快艇,游張飛衣冠冢……,老人特喜歡拍照,每次拍照都是笑咪咪的。

和婆婆媽相處半年,對老人家有所了解,老人家勤儉持家,生活很有規律,喜歡按規矩辦事。一輩子強勢習慣了,家里的事和她商量,她覺得你尊重她,雖然老了,她還是有用的人。

我掌握到這個規律,就調整自己在家里的生活方式。不回家吃飯先打電話說明原因;需要有應酬也提前告知;家里需要添加什么就先征求老人的意見合適不。雖然很麻煩,有時還有點裝逼,家里笑聲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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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世間最難處的是婆媳關系。但是,只要相互理解,相互尊重,多溝通,多包容,也沒有邁不過的坎。一家人生活就是油鹽醬醋茶,味味都有,慢慢品嘗,你只要用一份自家人的心去品嘗,你會品嘗出歡笑,品嘗出開心,這才是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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