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萬物生長的季節,但濟南的春天,卻短的讓人措手不及,就好像春生的愛情,剛要開始,卻已結束。
在城市里,春生不叫春生,叫歐陽擎蒼。白天他是呼風喚雨解人之困的律師,夜晚他是在電話這邊聽父母不停嘮叨的兒子,翻來覆去也就幾個話題:春生啊,什么時候領媳婦兒回家;春生啊,記得好好吃飯;春生啊,你都35了,別光忙事業,隔壁鐵蛋家都倆孩子了;春生……
以前打電話,春生會興致勃勃的講一些城市里的趣事,工作中遇見的有意思的客戶,又經誰介紹見了哪個女孩子。但自從春生領第十二任女朋友回家,爹娘以屁股不夠圓不夠大生不了兒子為由不同意之后,就好像把春生心里最后一點感情磨滅了。
現在打電話,春生就只是聽著,偶爾嗯一聲,對爹娘的各種問題不聞不答。前任女朋友的離開似乎把春生的心也帶走了。春生不知道是她帶走了他的心,還是他早就沒有了心。
每當春生心里煩躁的時候,都會去普利街的一家叫后記的民謠酒吧,私底下的春生,其實是個文藝青年。彈的一手好吉他,唱的一口好山歌,但除了酒吧里的人,沒有人知道真正的春生。
今天早晨起床上班時,還是太陽高照。白日在辦公室里,空氣開始變得濕潤而悶熱,就像春生的心情。下午臨近下班時,開始下雨。沒帶傘的春生嘆了口氣,想想昨夜的電話,愈加煩躁起來。春生覺得自己一直是個異鄉人,除了在后記的時候。
春生想起了后記那個打鼓的姑娘,那個有著黑色長發、穿布裙子、笑起來很溫柔的姑娘,和春生雷厲風行的女同事、干練的女客戶完全不一樣的姑娘,和春生所有前女友都不一樣的姑娘。這么一想,春生覺得心里清涼了一些。春生決定下班直接去后記,去看那個姑娘打鼓,或者,其實去看那個打鼓的姑娘。
春生照例點了一杯不醉,雖然每次春生都會喝醉。但春生就是喜歡不醉的純粹,透明的、冒著泡的液體,像極了春生的生活。
春生坐在吧臺邊,一邊喝酒,一邊看姑娘。看著看著,就覺得姑娘一直在沖他溫柔的笑。春生心跳的很快,好像要跳出嗓子眼,好像要沖破胸腔,好像要飛到姑娘身上了。春生感覺自己伸出雙手擁抱了姑娘,暖暖的,軟軟的,香香的。春生耳邊是一陣又一陣清脆的鼓聲。春生聽見自己說我愛你,春生聽見姑娘嬌羞的笑聲。春生不知道自己還說了些什么,但是春生聽見姑娘說我愿意。春生覺得自己心里充滿了勇氣,懷里抱住了全世界。
春生醒了,發現自己躺在潔白的床上,星星點點的紅色刺痛了春生的眼眸。春生想起了一些什么,又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一些什么。春生覺得自己似乎永遠失去了一些東西,心里堵的有些難受,卻又說不上來怎么回事。
春生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打開窗戶,風依舊燥熱。不用說也知道,春天要走了,炎熱的夏天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