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緊張嗎?
緊張什么???事已至此,順其自然吧。朋友似是無奈一笑。
又是一年高考時,每年的六月充斥著炎熱與離別,悲傷與焦慮,正是這份痛苦的告別鍛造了每一個莘莘學子新生的開始。
離高考已過去四年之久,但是這樣的日子里我還是由衷的心存敬畏,往日的情景仍歷歷在目,已經在社會上滾爬摸打許久的我,很是感激那一段笑與淚的時光。
高考“百日誓師”在國旗下起誓那個清晨,有點燥、有點悶、還有些許小小的緊張,校長器宇軒昂的站在講臺上一字一句帶領我們吶喊,似是明天就要決戰戰場,哪怕平時再無所畏懼的同學頃刻間變得格外莊重聽話,最后一個字尾音落下時,我知道,那剩下的每一個二十四小時都是洶涌澎湃的一天。
黑板右上角的日期一天天減少,從100天更換到99天,再到79天,那是每一個坐在黑板對面寒窗苦讀的同學們,第一次感受到日子原來可以短成這般模樣,哪怕讓我們一分一秒的去計算它的最大利用率。
我把午飯時間由半個小時減少至十幾分鐘,在燥熱的中午獨自一人在教室一遍又一遍的刷英語題,朋友對我說,我感覺你是瘋了。我竟無言以對,轉過昏昏沉沉的雙眼正好瞟到一句話“當別人說你瘋了的時候,就是你成功的時候?!蔽野蛋邓妓鳎乙晒α藛??還沒回想出一個答案,又一頭埋進了書堆里。
當黑板上右上角的數字印上“10”天時,內心突然一陣空虛襲來,有一種敵人欲要殺來,我臨場手足無措的孤寂感,在休息的空隙之際,我一篇又一篇的翻閱高考勵志故事,想給自己一針猛雞血。
賀文婷的《你憑什么上北大》就這樣映入了我的眼前,我至今都能感受到那種字里行間讀上去的震撼,意志的力量是決定成敗的力量,我把自己想象成故事里的女主角,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你可以的,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
一個詞一句話整整抄下三頁紙,夜深人靜時,站在走廊里望著遠處飛馳而過的火車,在心底暗暗發誓:等著吧,我一定要你見證一個奇跡。
那時的身影,悲壯而訣別。
終于,黑板上再也沒有出現任何數字,一個大大的“0”字,占據了我全部的想象,我回頭看了看教室里同甘共苦的同學們,他們的臉上千萬種神情,或談笑風生或凝重沉思或埋頭苦讀,一樣的是,我們都有一顆奔赴明日的心。
齊秦在“北方的狼”里唱到:
“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走在無垠的曠野中,凄厲的北風吹過,漫漫的黃沙掠過,我只有咬著冷冷的牙,報以兩聲長嘯,不為別的,只為那傳說中美麗的草原”。
我們都在為那片傳說中的美麗草原而咬牙堅持,莽撞向前,不達目標誓不罷休。
可是,誰又曾說過所有的堅持都必定有一個好的結果?出分數那天,我還是失敗了,就連心目中最壞的大學也沒考上,我躺在床上一天一夜沒有進食,淚水模糊了枕頭,那二十四小時是我人生中最悲傷的時刻,次日,滿篇高考學子失敗自殺的新聞卷面而來,我對媽媽說:“我理解這報紙上的姑娘吞釘子自殺的感受,心比肉體更痛。”媽媽沉默片刻:“如果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就……你看過電視上那些瘋掉的人嗎?”我含著淚水默默側過頭,望著窗外車水馬龍的人群,這個世界,不會因為你的一點悲傷而改變一絲軌跡。
九月,我到了新的城市新的學校,遇見了新的朋友新的老師,開始了新的生活新的夢想。才發覺,那時的難過是真的悲傷也是真的,媽媽的愛也是真的。因為人吶,真的不能因為一次失敗而一蹶不振,因為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下一刻等待我們的是什么樣的風景。
有過深刻的疼痛,才會自知,正是這份自知,讓我一遍遍超越自我禁錮,很多時候,人生就是轉一個彎,也許大步邁過這個坎,前方便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高考不是結束,而是人生的又一個開始,不管是否達到目標,那熬夜做過的每一道題,課桌旁刻下的每一句勵志語,測試后心靈每一次開心難過的起伏,考場前每一個關懷的眼神,都是我們最美的遇見與羈絆。
步過荊棘,愿親愛的你,永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