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有七十億人口,陸地上每一寸土地都已經被測繪,大部分已經被開發,其中太多已經被破壞,只有海洋保留著最后一片人類不曾見過的、沒有觸碰的以及尚未開發的曠野,是這顆行星最后的邊界。
在海平面上,我們是我們自己。血液從心臟流向器官和四肢。肺部吸入空氣,排除二氧化碳。腦神經突觸以每秒鐘大約八次的頻率被激發,心臟每分鐘跳動六十到一百次。我們能夠觀看、聆聽、觸碰、品嘗和聞嗅。我們身體的結構和功能適應水面及更高處的生存環境。
沒有什么能夠幫助我快速實現目標,沒有捷徑,沒有指導手冊,沒有神秘握手一類的暗號,沒有特定的裝備、飲食或者林丹妙藥。
百分之九十的海洋被永恒的黑暗所籠罩,即使是靠近水面的地方,在夜里也是漆黑一片。要適應這種光線微弱的環境,有些動物進化出超級敏銳的眼睛;有些通過生物光給自己照明、鰩魚和鯊魚具有電磁感應能力。鯨類進化的結果,就是擁有這種不同凡響的回聲定位能力。
在昏迷狀態下,視覺和身體的感覺都消失了,但是聽覺依然存在。
在海面附近,陽光的能量可以輕松地穿透海水。隨著深度的加大,能量逐漸削弱,到了三千英尺左右的深度,就再也沒有陽光了。波長較長的顏色,比如紅色、橙色,更容易杯水分吸收,所以它們最先減弱。在水下五十英尺深左右,人眼就看不到紅色了;黃色在一百五十英尺深處消失;綠色在兩百英尺左右消失,如此下去,最后只剩下較強的波長較短的顏色,比如藍色和紫色。我們在水面上看到的蔚藍海水(還有天空)和水或者空氣本身的顏色無關--顯然,這兩者都是無色的。
在過去的十四個月里,我發現,其實深海研究和真實研究海洋的奧妙關聯不大,更多時候,它是在飛機上看湯姆克魯斯的電影,在加油站的衛生間里刷牙,睡在廉價簡陋的旅館里,腹瀉,從蛻皮的肩膀上撕掉死皮,爭論,拿不新鮮的牛角面包當午飯和晚飯,對家人和愛人解釋你不會再短期內回家去,還有就是在茫茫大海中間,在深海峽谷的上方,坐在狹小的漁船里,在一個潮濕的筆記本上寫下上面這樣的句子。
就如同威廉特魯布里奇所說的,自由潛水是一項心理的活動。
唯一的解決方法是教育:不要在晦暗的水中游泳。不要在暴雨之后游泳。不要在河口附近游泳。
繼續發掘海洋的秘密,以及我們自身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