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雜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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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讀東坡《留侯論》一文,直可謂千古鐵案,斷乎不可易者也。撮其一篇指要,留侯之功所以立者,在忍,不在書也。
夫良本貴顯之子,其家五世相韓,至彼而弱韓為秦所滅。亡國之痛切于骨髓,韓室之恩結于區區,乃引死士狙始皇于博浪沙,誤中副車,爾乃惶惶奔命。爭快意以瞬息,忽大患于長久。機發事敗,幾隕身命,勇則勇矣,而不可謂智。及其游下邳也,遇老父于圯上,猶未改操易行,猝遭折辱,即欲毆之以瀉忿。幸或悟前事之疏,且隱忍以觀其變。夙興趨時,卑己納履,執子弟之禮甚恭。凡三忍而老父許之,知其志意可教。乃出書一編以授之,所謂《素書》者也,曰:習此則為王者師。后之學者,類以其書為不世之秘,憑生無數羨艷。然吾嘗一觀是書,亦尋常權謀,《反經》之流耳,未足為奇也。要之,老父之意,不在此而在彼焉。
其后良佐漢高解鴻門之困、挫畫沙之危,帷幄宣謀,功參締構。意已得矣,榮寵厚矣,而能割浮華之戀,深自韜晦,卻萬家之封,從赤松而游,超然亂世,終始無咎,是以當世則廁身三杰,身沒而名垂丹青。抑者其陶朱之儔與!
時遷世易,吾輩既居今日域中,當思有以成立,然則知行二途,不可偏廢。仲尼嘗謂: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于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為?斯言得之矣!私淑神契,尚其智而慕其義,又何辭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