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開微信,最后一次聊天信息停留在昨天:稍等我一會,我馬上就回來……
我看了蘇晨的頭像最后一眼,拉開菜單,點下“刪除”二字……
本不該遇見,那就不要再相見了,讓我用余生祝你安好。
你相信一見傾心嗎?在遇見蘇晨之前我也是不信的。
第一次見蘇晨是一個周日的午后。苦逼的我周日仍然在加班,不但加班還因為策劃沒做到老板滿意被批得灰頭土臉。我就是在這時候接到蘇晨電話的,要我必須立刻去學校一趟。
我心里的小火苗燒得滋滋響,越接近學校燒得越旺。我咬牙切齒地想:“你丫要是不給出一個我必須馬上去學校的理由老子生吃了你!”
雖然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但到學校時還是放學了,面對空落落的校園想著公司里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文件,我更加煩躁了。立刻給蘇晨回電話:“蘇老師,我到了。”
原來,他并未走遠,他在車里等我。我收起手機,一轉頭正好看到他推開車門走過來。“你好,我是你弟弟的班主任蘇晨……”他微笑著向我伸出手……那淺淺一笑,瞬間熄滅了我心里啪啪燃燒的憤怒。我本不是個暴躁的人,在他的微笑里我看到了自己明眸皓齒,長發及腰,安安靜靜的模樣,我立刻清醒了,找回了自我。
“走吧,我們去辦公室談。”他轉身朝著校園里走,我跟著他,亦步亦趨。他約摸比我高出一頭,午后的陽光撫過他的肩膀落在我身上,很溫暖,很溫暖……
其實何必說太多,終究還是我太貪念他的溫暖……
畢竟是弟弟的老師,我總得友好點吧……我自我麻痹。每次與他聊起弟弟的學習情況都會收不住,就那么聊開了去。我的愛好,他的愛好;我的煩惱,他的煩惱;我的歡喜,他的歡喜……竟每日都有說不完的話。
是不是聊的太多了?我每次編輯完信息點擊發送時都有些隱隱約約的憂心: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是嗎?人啊,總是自欺欺人。擔憂又如何?一收到他的回復立刻什么擔憂都忘了,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揚,滿心歡喜。“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我貪念著這種相知的溫暖,唯恨相遇太晚。
時光滴滴答答地在我們的點開微信,打字,聊天中流失著。每一個夜深人靜的午夜,都有人陪伴的感覺猶如初見那日的陽光,很溫暖,很炫目。
我很明白這種沉溺、淪陷,可是我舍不得放開這種溫暖的感覺。何止舍不得放開,我想擁有它。即使不能擁有,我也想靠著它近一些,更近一些……
每至深夜,我一定把微信提示聲打開,一邊安靜地看書一邊等著他。也不著急,再晚我都等,他一定會發信息來。時間尚早我們就聊聊天,若太遲,那就道一聲晚安也是極好的。有了這一句晚安我就能安安穩穩的睡一夜。偶爾某夜他沒來信息,我總要醒來很多次,每醒一次就看一遍手機。雖然他早說過,如果哪晚沒道晚安一定是有應酬喝多了。但于我,明白不等于能做到。少了他的“晚安”我如何能心安?
每個不能安眠的夜晚我都極其糾結:我過于依賴他的溫暖。但是,他的溫暖是不屬于我的,我本不該貪念!
看著別人的鬧劇,猶如看到了我們的未來,不,我們哪里有什么未來!
夜里兩點被外面一片人聲吵醒,似乎有人在吵架,而且就在我樓下。我披衣走近窗戶往下看……
路燈下一個男人正在瘋狂地打一個女人。女人已經被打的躺倒在地毫無招架之力,但還是不放手,死死地揪著男人的衣服,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我們這么多年了,你為什么忽然就不要我了……”
路對面,站著另外一個女人。衣著整體,一臉云淡風輕地站在路燈的光里,冷冷地看著。
“我們這么多年了,你為什么忽然就不要我了……”在女人重復了第N遍時,路燈下的女人走了過來,緊挨著女人站住,居高臨下:妹子,你傻啊!他有家有兩個孩子,他怎么可能真心對你,怎么可能跟你走……
一陣風吹來,好冷,我不想再看了,攏了攏衣服,站在窗前緊緊的抓著手機……“他有兩個孩子……”我們的未來也會是這樣的嗎?“他怎么可能真心對你!”不,不會的,我們哪里有什么未來……
怎么樣才能讓我的心不痛?我選擇長痛不如短痛。
時間確實如梭,一轉眼我和蘇晨相識已經三年多了。三年多,一千多個日日夜夜,雖然見面的次數了了,但我們每天都會聊天。這已經成了我的習慣了,哪一天要是沒和他說幾句話就覺得缺了點什么,不安,煩躁。可是我又不能日日給他發信息吧,我不愿意把自己放得太低,弄得太卑微。我寧愿咬牙堅持,忍著想念我也不愿意把自己弄得像離了他不能活的樣子。
蘇晨最近也確實特別忙。除了學校的工作,他還兼了幾份家教,生活所迫,他要給孩子掙奶粉錢。是的,孩子,他也有兩個孩子,跟我一樣……
很多人的婚姻里都有些或多或少的無奈,兩個好人不一定就有好的婚姻;兩個好人經營了一段好的婚姻不代表從此以后就不會對別人動心。
心,這種東西,最是活躍的。只要人還活著,它就不會安靜。然而……
然而我們畢竟不是只滿足于心臟仍在跳動就算活著的動物,我們是人,不是嗎?在這份不該貪念的溫暖里總要有個人狠下心先走出來,不是嗎?
我打開手機,點開微信,看著蘇晨的頭像,想象著他那日站在學校里轉頭望著我牽嘴淺笑的樣子。是的,我每天都會想念他,可是每次都只能想到這樣微微笑著的他,因為我們相見的次數太了了,我的腦海里只有這樣的畫面……
“再見吧,我愿用余生,祝你安好。”點下發送后,我拉出菜單,點擊,刪除……怎么樣才能讓我的心不痛?我選擇長痛不如短痛。
再見吧,再也不見了。多么溫暖的蘇晨啊,可是他的溫暖哪里會屬于我。我貪念了別人的溫暖我該停下來,還回去。在這一場錯誤的相知中總有一個人要先放手不是嗎?
我咬著嘴唇站起來,走到窗口往下看,那里,曾經站立過三個人,我親眼看見過他們的鬧劇。
長痛不如短痛。不該貪念的,早該放手。所幸自己并未一路走到黑,就這樣吧,讓我用余生祝你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