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陰歷四月初七，清晨又得到朋友所贈烏飯葉，感激之至卻沒有當面說一個“謝”字，可謝意一直在我心里長存著，從過去到現在，似乎不用說也能觸摸到我內心的歡喜和感動。

小時候四月初八是要吃烏米飯的。那時的暮春時節是個快樂的季節，山野里的很多葉子花朵果子都是味蕾歡喜的好東西。薔薇莖剝皮吃很香嫩、槐花香噴噴甜蜜蜜、桑葚果吃的嘴唇烏黑……而烏飯葉不可以直接入口。那時候烏米飯制作過程我也不曉得，只曉得煮好的米飯清香四溢，甜糯可口。那時候不知道為什么要吃烏米飯，四月初八是個什么紀念日，其實，直到今天我也不曉得。

但是我還是記得烏米飯，也懷念有烏米飯的日子。

烏飯葉，學名南燭。道家以葉染米為青?飯。這在南朝南京人陶弘景的《登真隱訣》里就記載了。清人吳其濬《植物名實圖考》收錄了南燭這條里有下注。陶弘景崇道，道家崇尚養生之道，想來烏米飯有養生保健之效？

烏米飯制作過程去年向老母親請教并實踐過，已記清晰，現錄如下：

沒有杵臼，先備瓷實的容器和可以搗汁的器具。將烏飯葉摘下洗凈，用剪刀剪碎，放入容器。用搗汁的器具將烏飯葉搗碎，汁液流出乃止。取煮飯需用清水量注入，浸泡頃刻，水色變青黑過濾。棄葉渣存水。取糯米些許混入粳米煮飯即可。

烏米飯，古人也稱青精飯。就連杜甫在寫給李白的詩里都提及它，"豈無青精飯，使我顏色好”。這是說它有延年美容的功能么？我沒考證過，然而我知道，烏米飯熟后，色澤青黑光亮，清香糯軟，來自山野的淳樸的草木氣息在齒頰流連，讓你自然而然懷念鄉野田間的風度。

果真是，草木無言，大愛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