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她的緣份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她的背影漸行漸遠……
―― 龍應臺
寶貝，今天是你20歲的生日。
真的好快！用“轉眼間”、“一剎那”、“瞬間”……所有所有的表示時間的詞語，都不能表達出此時我對時間的接受程度……
分明記得你還在牙牙學語，偶爾從口中蹦出的“爸爸、媽媽”喃喃聲；分明還看見你用小手抓著自己的小褲子蹣跚學步時緊張的神情；分明還記得帶你去北京游玩時，在頤和園跑丟時天塌地陷的感覺；分明還看見故意把你丟掉時那含著滿眼淚水的眼睛；分明記得你還跟在我的身后背著小書包一起去學校上學；分明看見你練琴時滿臉的不愿，憤怒的小眼神；分明聽見你在家唱歌的聲音；分明……
不對，你長大了！自從你從幼兒園跑丟又找回家的那一天；自從你一個人背著小書包摸黑走到家的那一天；自從你一個人坐公交車去上輔導班的那一天；自從你騎著單車自己上學的那一天；自從你自己處理撞車事件的那一天；自從你領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天；自從你背著行囊出門求學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長大了……
此刻，好想，自己是個和你一起看過的那個“叮當貓”，擁有一個“時光穿梭機”，把我們帶回那個在一起的日子。那時，我不再是一個“一次性媽媽”，爸爸也不再是“一次性爸爸”，有了帶過你一次的經驗再來帶你，一定不會讓你……（用奶奶的話說，把你糊里糊涂的養大）。我一定學會在家里精心地做好每一頓飯，讓你享受精致的餐點，而不是一天到晚隨隨便便，東一餐，西一餐，饑一餐，飽一餐；我一定會在你學習時安心陪伴，而不是打著不為孩子影響自己的生活的旗幟，三天兩頭只顧自己跑出去玩，小小的年齡一個人在家完成作業；我一定要在你沒長大之前抽出更多的時間陪你，陪你看山，陪你玩水，陪你去更多的游樂園，而不是讓你轉瞬的時間長大……
還好！我們雖然是糊里糊涂地養你，你卻沒有糊里糊涂地長大……小小的年紀學會了自己照顧自己，順便學會了照顧我們……
考上大學的那個暑假，自己跑到君蘭酒店打工，我以為你一定堅持不下來服務員那份辛苦的工作，沒想到你干得有聲有色，到如今那些與你同過事的服務員還記得你并不時邀請你再去……你卻告訴我，不是你吃不了苦，而是那種日子經歷一次足夠了，你要過不一樣的生活……你的言談舉止宛若一個經歷了磨難的思想者……大一回來的暑假，你去衛平培訓中心幫忙，回來你告訴我，這是和君蘭打工不同的日子，人輕松了，也學到了很多以前沒接觸過的東西……也就在那個暑假，我們真的享受到女兒在家的不一樣的日子……只要你不出去“上班”，總是在我和爸爸回家之前，已經把空調打開，飯菜做好，等著我們回家……我們居然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學會了買菜，學會了做飯……那份清涼，那份滿足，充盈了整整一個假期……我們的心啊，早已被你融化……
我的寶貝，今天你20歲了。
你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生活目標，有了自己的生活圈……爸爸媽媽想告訴你，外面的世界會很精彩，也會有很多的無奈……無論你將來想做什么！不管你干什么！爸爸媽媽只想告訴你，家――永遠是你的港灣！
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訴你：不必追。
――龍應臺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