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過年,最重要的事兒就是在外忙碌的子女有時間能陪陪父母。之前一直有句話說:“你陪我長大,我陪你變老”。這句話說起來很容易,也感動了無數人,可是“陪你變老”卻那么難。?
我曾經計算過這樣一件事兒,結果讓自己很心痛。我的父母都已經60來歲,以他們能活到85歲為計算,還有差不多25年,平時由于工作等原因,也只有周末才能去看望。如果以每周都可以和他們見面一天來計算,一個月有四周,一年有12個月,那就是一年我能陪他們48天,25年的話就是1200天。這個計算方式顯然十分樂觀,也就是說,即便能夠按照這個計算方式來去做的話,我們能在一起的時間也只有3年多。太可怕了,對嗎?而更多的人,恐怕時間會更少。
“子欲養而親不待”,這是最悲哀的事兒。
“從6月1日到10月1日,整整132天里,母親在病床上受盡了折磨。她老人家去世時,我正在報社編稿子上夜班,她逝去17個小時后,我才匆匆從120公里外的省城趕回老家。握著母親冰冷的雙手,我明白,從此后,我與至愛的母親將陰陽隔世,以后回老家,進門時再也不能喊一聲“娘”了!淚水一滴滴落下,我真渴盼這世上能有回天之力,幫我喚醒睡去的母親!做夜班編輯晝伏夜出,我因此很少回家。去年,母親從春節盼到“五一”,等到的卻是我加班不能回家的消息:話筒里,我能明顯感到母親的失望,但她卻爽朗地安慰我:“娘知道你工作忙,別回來看我了!”誰知,這竟是我最后一次和母親講話。
……
世界上最愛我的人去了。
今生今世,還有誰能像母親那樣寬容我,愛護我,牽掛我?
瑟瑟秋風中,我泣別我最愛的母親。
這份沉痛的思念,將永遠珍藏在我的心底,她似母親慈愛的眼睛,溫馨的叮嚀,伴隨護佑我的一生。”
——張潔《世界上最愛我的人去了》
我說道:“爸爸,你走吧。”他望車外看了看,說:“我買幾個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我看那邊月臺的柵欄外有幾個賣東西的等著顧客。走到那邊月臺,須穿過鐵道,須跳下去又爬上去。父親是一個胖子,走過去自然要費事些。我本來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讓他去。我看見他戴著黑布小帽,穿著黑布大馬褂,深青布棉袍,蹣跚地走到鐵道邊,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難。可是他穿過鐵道,要爬上那邊月臺,就不容易了。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這時我看見他的背影,我的淚很快地流下來了。我趕緊拭干了淚。怕他看見,也怕別人看見。我再向外看時,他已抱了朱紅的橘子往回走了。過鐵道時,他先將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到這邊時,我趕緊去攙他。他和我走到車上,將橘子一股腦兒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撲撲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輕松似的。過一會兒說:“我走了,到那邊來信!”我望著他走出去。他走了幾步,回過頭看見我,說:“進去吧,里邊沒人。”等他的背影混入來來往往的人里,再找不著了,我便進來坐下,我的眼淚又來了。
——朱自清《背影》
那么我最喜歡的是什么呢?乃是母親在冬至那天就泡的八寶酒,到了喝春酒時,就開出來請大家嘗嘗。“補氣、健脾、明目的喲!”母親總是得意地說。她又轉向我說:“但是你呀,就只能舔一指甲縫,小孩子喝多了會流鼻血,太補了。”其實我沒等她說完,早已偷偷把手指頭伸在杯子里好幾回,已經不知舔了多少個指甲縫的八寶酒了。
—— 琦君《春酒》
這時候我母親的妹子玉英姨母在我家住,她怕我冷了,拿了一件小衫出來叫我穿上。我不肯穿,她說:“穿上吧,涼了。”我隨口回答:“娘(涼)甚么!老子都不老子呀。”我剛說了這一句,一抬頭,看見母親從家里走出,我趕快把小衫穿上。但她已聽見這句輕薄的話了。晚上人靜后,她罰我跪下,重重的責罰了一頓。她說:“你沒了老子,是多么得意的事!好用來說嘴!”她氣的坐著發抖,也不許我上床去睡。我跪著哭,用手擦眼淚,不知擦進了甚么微菌,后來足足害了一年多的眼翳病。醫來醫去,總醫不好。我母親心里又悔又急,聽說眼翳可以用舌頭舔去,有一夜她把我叫醒,真用舌頭舔我的病眼。這是我的嚴師,我的慈母。
——胡適《我的母親》
最好的愛是陪伴,這句話不只適用于愛情,更適用于親情。我們的世界越來越大,他們的世界卻越來越小,不要再讓他們獨自等待,用點兒耐心,帶他們看看我們這個大千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