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很年輕的時候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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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晰的記得,那是2010年,夏天。那年林志玲已經摔馬爆紅,謝霆鋒和張柏芝還恩恩愛愛,整容成錐子臉的明星還不算多,那年我13歲,洛天涯14歲。
?洛天涯是我撿來的。那天我上過晚自習放學回家,淡淡的墨色侵染了天空,有零零碎碎的星光透過云層亮閃閃。我雙手緊緊握著書包的肩帶,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
?終于到了小區門前,我吐出一口濁氣繼續向前走,然而抖動的樹叢卻嚇了我一跳。我小心翼翼的走到樹林前,慢慢挪到路燈下。隨后的畫面或許因為太美好,所以很多年以后我依舊記得無比清晰。一個蜷縮在樹林的少年,他緩緩抬起頭看向我,露出一張臟兮兮卻精致的臉。路燈橘黃色的光芒籠罩在他的身上,空氣中的塵埃都無比清晰的浮動著。他那雙烏黑的眸子那樣清澈的看著我,我就好像呆住了一般,甚至忘記了呼吸。
?終于,眼前好看的少年開口問我:“你是誰?”
?我回過神看著他,盡管他的衣服有些臟亂,但是我卻那樣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他。我放下背在肩上的書包,翻出書包里所有的零食堆放在他的面前,“給你。”
?他淡淡笑了,然后撕開面包的包裝紙,狠狠咬了一口。我蹲在他的面前,下巴杵在膝蓋上看著他。
?“你長得很像一個人。”我很坦白的說出了心里話。
?他放下手中的面包,貼近我,看著我的眼睛,我的臉便倏地紅了起來。
?“你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嗎?”我問他。
?他點點頭。
?在看到他一瞬間,我想起了顧辭,顧辭的樣子在我記憶里最深刻的是他慘白消瘦的臉。那一刻,我仿佛透過他看見了顧辭,這讓我的眼眶變得酸澀起來,我突然想抱抱他,像隔著漫長的時光擁抱顧辭。
?緩過神時我清楚的聽見自己對他說:“和我回家吧。”
?他低下頭,默不作聲。明明他好看的臉上并沒有任何表情,可我感覺他那樣悲傷,悲傷得讓我心疼。
?我把他領到了家里開的餐館前,告訴他:“不要怕,我爸爸媽媽人很好的。”他的表情被埋在一片陰影中。
?門打開的時候突然的明亮使得他用胳膊遮在眼睛上方。
?“笑笑,這是誰?”
?我牽著他的手走進餐館,“媽媽,他和他的父母走散了,我們可以收留他一段時間嗎?”
?爸爸從沙發上站起走過來,“我們可以把他送到警察局。”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少年突然出聲了,在適應了明亮的燈光,他放下了胳膊。他的聲音略帶沙啞,“叔叔,麻煩您,不要把我送到警察局,我可以在餐館打工。”
?他的衣服都已經臟兮兮的甚至有著磨壞的一道道口子。
?“雖然我還不夠強壯,但是叔叔阿姨,我不怕苦也不怕累,我可以做很多的事情…麻煩你們收留我。”
?在看到他的臉時,媽媽突然激動的沖過來拉住少年,她目光如炬的看著他,不敢眨眼,仿佛他下一刻就會消失。“小辭……”
?爸爸的手在輕微的顫抖。我看見爸爸的眼眶,變得濕潤。
? “我知道的……小辭是舍不得離開的。這是上天給我們的救贖。”媽媽的聲音哽咽著。
? 顧辭,是我哥哥。而他早已不再。
?在爸爸媽媽的心里,面對的不僅僅是失去兒子的痛苦,還有著無數的愧疚。在哥哥多次告訴爸爸媽媽他的頭總是隱隱作痛的時候,總是被呵斥小題大做,直到哥哥暈倒在學校。我們到了醫院才知道那是腦癌,會死人的腦癌。后來,顧辭,真的沒有再醒過來。
?我拉著他的手面對著父母,低下頭等待著結果。仿佛過了很久,我聽見爸爸的一聲深深的嘆息,“好……我們把這個孩子留下吧。”
?我看向他,他低下頭,我無法看見他的表情。
?我們帶他一起回了家,隨后我把他推進了浴室并且準備好了我寬松的衣服放在了門口。
?他從浴室出來的時侯,穿著哥哥印著小熊的短袖就那樣站著,低著頭。
?我聽見媽媽的啜泣聲。然后她把少年,擁入懷中。
?而我看著他,傻傻的笑。
?有沒有人有過這種感受,這世上,就是有這樣一個人,明明他什么都沒有做,可你就是想把你所擁有的全部都交給他,甘愿將所有的溫柔傾付一人。
?他說,他叫洛天涯。
?我沒心沒肺的沖他笑,“我是顧言笑,多多關照。”
?從那以后,我的家里多了一個人,可他不是我的家人。
?天涯和爸爸住在一個房間。爸爸似乎很喜歡天涯,經常要他陪著下象棋,開始的時候往往都是天涯完勝,最后天涯便學會了放水讓爸爸開心,然后他在一旁淡淡的笑。
?天涯下棋的時候表情十分認真,仿佛所有光芒都凝聚在他的身上,燦爛得讓我移不開視線。
?每一天天涯都會送我上學放學,有他在,漆黑的夜晚也變得不再那么可怕了。
?我突然想對他說一些事情。
?“天涯,我有一個哥哥。”
“嗯?”他側過頭看著我。
“他叫顧辭。在你來到家里的半年前,他去世了。記得我和你說過你和一個人長得很像嗎,就是他。他長得和你一樣好看,可是他還沒有長大,就離開我們了。也許留下你是因為你長得像哥哥,可是我想告訴天涯,有了你,我們都很開心。”
“嗯。”他聲音那樣肯定。
他牽著我往前走,我問他:“天涯,如果你回到了你的家,我是不是就一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他摸摸我的頭,“就算有那天,我也會回來的。我會永遠陪著笑笑。”從他的眼睛里我看見了我自己,還有美麗的夜空。
那一瞬間,我好希望時間過得快一些,讓我們都長大,那樣也許我就有能力能夠留下他。可是后來我才明白,我當初有多傻,多天真。
天涯會的有很多很多,有一天我咬著筆,無論如何也解不出來一道數學題,哀傷的嘆氣決定熬夜的時候,他端著熱氣騰騰的牛奶走進臥室,低頭看了看我,“不要睡得太晚。”
“沒辦法啊,你看我怎樣都解不出來這道題。”
他靜靜看了一眼我的書,然后伸出手“筆拿來。”
我把筆遞給他,他拿起本子把本子貼在墻壁上,然后飛快的寫起來,五分鐘后他把本子給我,站在我身旁。我看著本子上完整的解題步驟,目瞪口呆。
“天涯,你有什么不會做的嗎?”
他摸摸下巴,思考了一下“跳舞。”
我嘻嘻的笑了,拽著他的衣角搖搖晃晃“天涯,給我跳舞看,好不好?”
他傲嬌的轉過頭,“你一個姑娘家,怎么這么不害羞。”
我摸摸鼻子,“哪有,看見天涯我就會害羞了啊。”
我沒有錯過他有些微紅的耳根。然后看他轉身匆匆走出了臥室。“別忘記喝牛奶。”
媽媽生日那天,我和天涯決定一起去買蛋糕,走在馬路上,我說:“天涯,你的夢想是什么?”
他告訴我說:“以前我的夢想是有個幸福的家,笑笑你替我完成了這個夢想。而我現在的夢想,好像還不夠確定。那你呢?”
我驚慌的低下頭,臉上浮著紅暈“我的夢想,是你。不知道為什么,只要看見你就覺得很高興呢,就好像遇到了好事一樣。”
“就算是第一眼見你時候你那樣狼狽的出現,可是卻讓我覺得那么美好,就好像陽光一樣,雖然天涯不總是笑,但是你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好看得不得了呢。你讓我想要變得更好一點,再好一點。”
那一刻,天涯的目光變得柔柔的,我看著他,仿佛看見了我的世界。
在到蛋糕店的途中,我看見了一個大大的玻璃櫥窗,里面的一件物品深深吸引了我的目光。我把臉靠近玻璃櫥窗,櫥窗里面的物品漸漸清晰,那是一個穿婚紗的擬人娃娃。不知道為什么,看見它的時候,我的心突然跳的很快,我好想對天涯說,天涯,我多了一個夢想,我想穿上這樣美麗的婚紗,嫁給你。
也許是因為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我拉起天涯飛快的走開了。
回了家,我們兩個要親手做晚餐,由于我對做飯這方面太過沒有天賦,只能給天涯打下手,我搬來一個小板凳坐在一旁處理魚,可是我剛拿起那條魚,它就求生般的躍了一下,然后便從我手中溜走在地上活蹦亂跳。我馬上慌了喊:“天涯,魚跑了,怎么辦。”我不敢去碰,所以急得直跳腳。天涯把我推開,一把抓起魚扔回了盆中。
“有我在呢。”
天涯只說了四個字,我都會臉紅,真是好沒有出息。
他卻看我的樣子,嘴角揚起了好看的弧度。
“笑笑長得越來越好看了呢。”
我就逃跑似的去洗菜了。
晚上,我們四個人圍坐在餐桌旁,餐桌上都是我們忙了幾個小時做的菜。我把生日帽扣在了媽媽的頭頂,然后點了生日蠟燭。“媽媽,生日快樂。希望你越來越年輕噢。吹蠟燭許愿啦。”
媽媽輕輕吹滅了蠟燭,雙手合十,“我希望我們一家人永遠幸福,當然,包括天涯。不介意的話,天涯也可以叫我媽媽。”
我坐在天涯的身旁,燈光搖曳中,我清楚看見了他的淚光閃爍,然后輕輕叫了一句“媽媽。”
“哎。”媽媽笑著牽起他的手。
這時,爸爸咳了咳,“還有我呢啊,總不能叫我叔叔啊。”
天涯笑了,“爸爸。”
那一晚,我們一家四人。他和我有了一樣的爸爸媽媽,可他不是我的哥哥。
可是從那天起,天涯卻不再接我上學放學,我不敢問為什么,只是每天他都匆匆的很少見我。偶爾見到他臉蛋紅彤彤的回到家后摸摸我的頭躲進了房間。我開始反省自己有什么做錯的地方,可是我找不到,這讓我有些喪氣。
每天的夜路只有我一個人走,心驚膽戰的到家,桌子上就會有一杯熱牛奶在冒著熱氣。我不開心得一大口喝下,結果被燙傷了舌頭。
這種狀況持續了半個月。我還是要一個人走夜路,我氣餒的低著頭,踢著石子往前走。我在心里罵著天涯,他一定是有了喜歡的女孩子了,所以沒有時間做陪我走路這種無聊的事情了。我怕黑,膽子小,這是他知道的啊,心頭的委屈使我的眼眶變得酸酸的。
突然我聽見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開心的想一定是天涯來接我回家了,當我回頭時候,卻發現一個蓬頭垢面的醉漢手中拎著一個酒瓶搖搖晃晃的沖我走來,我心里一驚,加快了步伐,,可是身后的腳步聲卻加快變得越來越清晰,我的心上漸漸被恐懼籠罩,結果不小心摔倒在地,我悲哀的想,我可能再也不能見到爸爸媽媽和天涯了,然后忍不住的抽泣起來。
醉漢的聲音傳進我的耳中“小美人,你倒是別跑啊,叔叔就是看你長得水水嫩嫩,想抱抱你啊。”
我緊張的把自己縮成一圈。“天涯…”那一刻,我感到恐懼已經鋪天蓋地的向我襲來。
醉漢終于踉蹌的走到我面前。我看見了他布滿胡渣的下巴和滄桑的臉,我伸出腳狠狠的踢向他的腿,他摔倒時我便飛快的向家的方向跑去。
“啊呦,這小姑娘不知好歹,不要讓我抓到你。”
我只知道逃,我要遠離這個男人,結果眼前一黑撞到了什么東西,我摸摸撞疼的鼻子抬起頭,眼淚布滿我的臉,然后我看見了天涯好看的臉上緊張的表情,我的眼淚突然便像止不住的洪水,洶涌而下“天涯…我怕…我怕…”
他把我擁入懷中,“笑笑不怕,告訴我怎么了?”
我猛然抬起頭“壞人…天涯…有壞人。”
可是我說的太晚了,那醉漢已經走到我們的身旁,“小姑娘,我抓到你了,哈哈哈哈。”他丑陋的嘴臉那么張揚的笑著,笑得讓我心驚。
天涯把我護在身后,我貼在他的背后,聞到他身上干凈的肥皂味道,14歲的天涯已經長得那樣高了,修長的背影籠罩著我,我竟然覺得那樣的安心。
“小子。快讓開。”
天涯的臉上是堅毅而嚴峻的表情。他撿起醉漢扔在地上的酒瓶,然后砸在地面,他舉起碎了一半的酒瓶,鋒利的尖口閃著光,醉漢驚得倒退一步,然后看著天涯面無表情的臉,倉皇的逃開了。
我從不知道他有如此大的勇氣,在他身旁的我覺得自己有那樣明顯的自豪感。我為他,感到驕傲。也為我有這樣勇敢的少年而慶幸。
他抱著我,低下頭,把臉深深埋在我的頸窩,聲音低沉“笑笑,都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了。我會永遠不讓你孤單。”
我的委屈那么明顯,眼淚打濕了他的衣衫,“天涯,你是不是有了喜歡的女孩子了?所以才會不理我。”
我聽見他輕輕的笑了,“有啊。”
我突然覺得心臟的一角很痛很痛,后來我想起從前的自己卻是傻得那么可愛,彼時少年的心思那樣簡單而直白,13歲的我卻什么都不明白,只知道一腔委屈和難過。
走到家門前,我發現家的門虛掩著,我和天涯推開門走了進去,卻打眼便看見了一個一身西服,正襟危坐在沙發上,他的臉和天涯的臉是那么相似。我感受到天涯牽著我的手突然變涼,他的表情變得很嚴肅,像一只隨時暴起的小獸。我緊緊的握著他的手,想把自己的力量都傳給他。
那男人站起身來,看著天涯“天涯,和我回家。”
天涯的嘴角浮起一抹嘲諷的笑。“別做夢了,我現在過得很好。”
爸爸這時候走過來,聲音很溫暖“天涯,怎么了?”
天涯的眼睛變得濕潤,仿佛下一刻就能流下來許多許多的淚。“如果不是他,我媽媽不會死。”
我聽見媽媽的嘆息,“洛先生,天涯他不愿意和你走,這里永遠是他的家。”
“天涯,我會保護你。”我堅定的看著他,握著他冰涼的手。
“我會再來的,天涯,你永遠無法改變你姓洛的事實。”洛先生把一張名片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很快的離開了,他與天涯擦身而過,而天涯卻輕輕的向旁邊躲開,那樣不屑一顧。
天涯關上門,站在客廳,爸爸從廚房端出兩碗面,放在餐桌上“你們兩個都餓了吧,等了你們好久了。”然后和媽媽回了臥室。
我和天涯坐在餐桌旁,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天涯吃著面,眼淚落在碗中,我只能默默的陪著他難過著、心痛著。
“笑笑,我現在真的很幸福。”
我吸了吸鼻子。“天涯,有了你,我們也很幸福。”
“我從來沒有想過,一碗面都可以那么好吃。”他的聲音都開始哽咽。“我媽在半年前就得了癌癥,可是他從來沒有照顧過媽媽,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媽媽告訴我,不要怨恨爸爸,可是我做不到。我眼睜睜看著媽媽的頭發因為化療一點點掉光,可是她總是笑著的,她那樣愛著我們那個家。到了最后一個月,媽媽開始很痛苦,夜不能寐,她求醫生撤掉醫療設備,我一直在制止,可是我爸爸他同意了,最后,活生生的生命就那樣耗光了,本來,媽媽還可以活得更久一些,或許可以活到現在!!都怪他!他不配做我的父親!”
我靜靜地沒有說話,他的悲哀,我竟如此感同身受,那種被命運扼住喉嚨卻無能為力的痛楚,我想一定很痛很痛。
我想給他的明明很多,可是能給他的只有一個擁抱。
第二天,天涯接我放學的時候,我看見他抱著一個大大的紙盒,走路時候甚至看不到腳尖,我就忍不住笑起來了,我戳戳那個大紙箱,“天涯,這是什么啊?”
天涯搖搖頭,唇邊是忍不住的笑意。“回家就告訴你了。”
我第一次見天涯如此笨拙的樣子,到家的時候他拆開了紙箱,我探頭望向紙箱里面,看見他從里面拿出一個漂亮的穿著婚紗的娃娃,我猛然一驚,這就是我在玻璃櫥窗外看見的那個娃娃。
“我覺得你喜歡它,所以我去幫餐館送外賣了呀”他羞澀的把手背過去,“笑笑,我就是最近在忙這件事情,可是我沒想過會讓你遇到那么危險的事情,我只是想讓你開心而已,我今天開始不再送外賣了”他咧嘴笑了起來,露出了好看的小虎牙“還好這半個月賺來的錢剛好夠我買下這個娃娃。”
那一刻,我抱著娃娃,哭得稀里嘩啦。
“笑笑,你別哭啊。”
我拼命搖頭。“我特別開心。”
我怎么會不開心呢,當你知道你拼命想要對他好的人也那樣努力的去對你好的時候,是一個件多么幸運的事情。
我暗自發誓,我要讓我的少年幸福。
“笑笑,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穿上婚紗嫁給我的。”
我看著眼前目光認真的少年,感覺遇見他是我最大的幸運。
可是,事實證明幸福總是短暫的,幾天后,我的少年生病了。他的臉色蒼白得嚇人,高燒不退,我十分害怕,我想或許天涯是因為最近太累病倒了。我急忙和爸爸媽媽一起把他送進了醫院。
我在病床前牽著天涯的手,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天涯,都怪我,是為了給我買禮物你才會生病的。”
天涯的呼吸很急促“笑笑不哭,不怪你。” 他伸手擦干我的淚,勉強扯出一抹笑容。“笨蛋,是我自己太脆弱,就這樣生病不能照顧你了,讓你一個人走夜路,一個人上學,是我不好。”
檢查結果出來的時候我在爸爸媽媽身邊,我聽見醫生說出了“血癌”兩個字。我感覺有巨大的轟鳴在耳邊炸開,對于癌這個字,我想起了天涯的媽媽和顧辭。我的心像被成千上萬的螞蟻撕咬,我是那樣恐懼失去他。
“需要換血,這是一筆很大的費用,希望你們做好思想準備。”
我拉著爸爸的衣角,哭得不成樣子。“爸爸,我求你,救救天涯。求求你。”爸爸媽媽悲痛的表情那樣明顯,其實我懂,爸爸媽媽也是愛天涯的,他那樣乖,又那樣聰明,可是這樣一筆費用,對于我們這樣的小資家庭,根本拿不出。
我不知道我是怎樣回到病房的,涕淚橫流的樣子也許嚇到了天涯。他慌張的拉我的手“笑笑,你怎么了?我得了什么病并不要緊,你不要哭。”
我擦擦眼淚,破涕而笑“哪有啊?是那個醫生嚇我,結果只是腸胃感冒而已。我就被他氣哭了。”
“笑笑,我不會再讓你哭了。還記得我說我還不確定的那個夢想嗎?我現在很明確的告訴你,我的夢想就是讓顧言笑做洛天涯的新娘。也許我們都還小,但是我會很快長大,我可以賺很多很多的錢,也可以讓我們的家一直這樣幸福下去。我說過,不讓你孤單。我也可以給你一個有我的未來。”
我笑著哭,“好,長大后我要做天涯的新娘。”
可是親愛的天涯,我怎么舍得你受一點苦呢?我永遠不可能看著你像顧辭一樣離開。
爸爸媽媽和我一起把天涯接回了家。我可以看出他的開心。可是我卻怎樣都無法強迫自己笑出來。
那天夜里,天涯和我坐在小區的長椅上看星空,星光錯落,空氣中彌漫著怪異的氣氛,“笑笑,我可以親你一下嗎?”天涯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
那天我穿著天藍色的裙子,綁著馬尾,也許是夜色太美我竟鬼使神差地點頭。
在燦爛的夜空下,燈光閃爍,天涯側過來,俯身輕輕地吻了我的額頭。
那真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一切都美好的那么不真實。
我多想,停留在那一刻。
天涯被他的爸爸接走那一天我沒有見他,我躲在陽臺看著他被生拉硬拽上了車,也清楚的聽見他的怒吼“我不!我要去找笑笑!”
洛先生嘆氣,“天涯,和我走吧”
天涯低吼著,對爸爸媽媽哭泣“爸爸媽媽,我求你們,不要扔下我,我可以賺錢養活自己,不要嫌棄我,好不好。我還沒有陪笑笑長大…我們還沒有一起長大…”
躲起來的我早已泣不成聲。而面對著天涯的父母,也是淚流滿面,可是他們沒有選擇。
“天涯,不要回來了,爸爸媽媽對不起你。”媽媽聲音哽咽的轉過頭。
天涯最終還是被帶走了,同時帶走的,還有我的年少時光。
后來,直到如今我也沒有再見過天涯,可是,聽說他在美國得到了最好的治療,身體早已經痊愈,并且繼續在美國深造。
終于,我得償所愿。
顧言笑的人生中,只愛上過一個人,那年我13歲。也許因為愛得太早,所以,直到如今,根深蒂固,無法改變。
可是,那個說不會讓我孤單的少年,依舊,歸期未至。
番外:
?我愛過一個人,那年我14歲。
?也許是因為遇見的時候女孩對我伸出手的樣子太美好,所以我始終無法忘懷。
?她像陽光一樣溫暖,給了我此生最好的愛。
?我知道,我生了很重的病,我聽見了她的哭泣,我聽見她哭著打電話求我爸爸的聲音,電話內容我已經記不太清,可我依舊清晰記得她哭著說,“我要他活下去,無論要我怎樣都可以。”
?從那一刻,我發誓等到我足夠強大,我會回來娶顧言笑做我的新娘。
?后來,爸爸和我解釋了當初撤掉媽媽醫療設備的原因,當初媽媽已是晚期,她不想再痛苦的茍延殘喘,是她請求在當初并不富裕在外奔波賺取醫療費用的爸爸,讓她解脫。年少時的我不知道如何面對母親離去的痛苦,所以我只能用恨意轉移這種痛苦,其實我爸爸從未做錯過什么,其實我們都有著一樣悲傷。爸爸說,那個傻姑娘告訴他,她不要我一輩子活在悲傷和怨恨之中。她還說,沒有任何一個父母會不愛自己的家庭,她想我幸福。你看,多傻,多善良的顧言笑,這樣的她讓我怎么舍得忘記。
?我忘不了那個星空下的吻,也忘不了顧言笑的樣子,我要娶她。
?原因很簡單,我依舊愛她。
?所以,等我回家,那天不會太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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