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子姑娘
我喜歡把瓜子五香和干炒混起來吃。
稱半斤自己喜歡的口味的瓜子,五香也好、焦糖也好、奶香也好,稱好后,再抓一把干炒扔進去,搖勻,給錢,回家。
我一般寫東西的時候不會吃瓜子,因為一吃就停不下來,今天,沒怎么吃飯,所以就開始找借口嗑瓜子。
我會各種吃瓜子的方法,從一開始用牙嗑(怕嗑成瓜子牙),到后來用手包(嫌把手弄臟),到現(xiàn)在直接拿一小把扔嘴里,我能靈活的一個一個用牙剝開,再把殼吐出來。
“哈哈,真是神技能,像一部人類進化史。”這是舍友小七對我的評價。
小七也愛吃瓜子,不過她愛吃西瓜子,她覺得西瓜子個大,肉多,就像她人一樣,肥肥的很可愛,她的臉盆、牙缸、飯盒都是大號,小七說:“都是差不多的價格,干嘛不要大個的啊。”
和小七去超市遇到促銷,買一條牙膏贈一個臉盆或者垃圾桶。我說要一個垃圾桶,宿舍正好缺一個,小七非不,她說:“臉盆多上算呀,個又大。”我說,那他畢竟當不了垃圾桶啊,我們又不缺臉盆。小七自己做思想斗爭,最后還是完敗自己,我們最終還是拿了個大盆回宿舍。
后來,小七就堅持讓我和她一起泡腳,美其名曰,盆大,一雙腳浪費。
小七,是個好姑娘,漂亮,可愛,善良。雖然她有時候財迷,但她仍然是個好姑娘。
小七,離婚了,很多人問,小七什么時候結(jié)婚的,怎么不知道,她咋離婚了。再見她,是在她背起行囊準備去南方。
幾年不見,小七這么瘦了,尖尖的下巴,細細的高跟鞋,鮮艷的唇彩,魅惑的眼睛。我一直都知道她漂亮,只不過,沒想到她會如此快的蛻變,我更喜歡之前的小七。
調(diào)整心情,迎上去:“西瓜子姑娘,你怎么回事?”
小七看著我,“我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的西瓜子了,我是壞姑娘。”
“你知道我為什么那時候,那么財迷嗎,不是因為什么節(jié)約理財,我只是因為窮,我有一個愛賭的哥哥,我有一雙愛錢的父母,我有一個悲哀的家庭,就連學費都是自己借的,可我又愛慕虛榮。”
小七,嫁給一個4s店老板,老板是二婚,帶著一個兒子,小七母親告訴她,幾婚沒關(guān)系,有錢你就不用愁。小七開始學會抽煙,學會化妝,學會性感,學會泡酒吧。仿佛為了擺脫以前家庭的影子,小七開始了一切顛覆的生活,也逐漸走向了墮落。她越來越美,誘惑也越來越多,終于變成了我們陌生的樣子,冰冷,難以碰觸。
我問她:“那為什么離婚,你現(xiàn)在的生活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她看了我一眼,只說了兩個字:“膩了。”
我終于明白,小七,已經(jīng)走出去太遠了。
心里突然好難過,想哭,想擁抱之前的姑娘,就像對面坐的是占據(jù)小七軀殼的另一個靈魂,她殺了西瓜子姑娘,她殺了那個肥肥的愛討價還價的丫頭。
我看著她,陌生,遙遠。
她看著我:“知道我為什么不和你們聯(lián)系嗎,因為我不想讓你們討厭我,但我喜歡現(xiàn)在的樣子,我知道不對,但我就想這樣,放縱。”
就像當年的臉盆和垃圾桶一樣,小七完敗自己,我也沒有勸說。
那是一個午后,陽光很好,小七出了咖啡廳,踩著高跟鞋,戴上墨鏡,坐上車,然后走了,沒有回頭,也許她只是想要訴說,只是想給自己,給這個城市一個句號,然后,就再不回來了吧。
這個社會,有太多的故事,一時間,消化不了,有好人也有壞人,有壞人變好了,也有好人變壞的。
我分不清,說不明,不知道,會不會因為自己消化太多的故事而神經(jīng)衰弱,我為她難過,也許她是開心的,但我很難過。
我們不能責怪任何人,就像有些人一出生就含著玉接受良好教育,有些人一出生就注定了他的艱辛,小七的家庭我們沒辦法改變,就像她現(xiàn)在的思想沒辦法改變一樣,我知道她心底一定心存善良。
但現(xiàn)實就是,她走了,沒有回頭。
我呆呆坐了一下午,懷念那個陪我一起嗑瓜子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