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我以為我爸對我無休止地發脾氣是為了我好,想讓我成才,但二十六年了,我整整忍受了他二十六年的語言暴力,就在今天,2017年的父親節上午,我搬出了他的情人.......
上午考完深圳市事業單位考試,回到家,我爸還在睡覺,每天凌晨三四點鐘甚至更晚回來,看會電視,然后睡覺,成了他的日常習慣。我以前一直不知道也不愿知道,他每天那么晚回來,到底去干什么了,據他所說,是打麻將,但一次偶然的機會,看到他手機屏幕上彈出來的:“寶,你打麻將不要打太晚了噢,我已經回到家了。”聯系人名字是一個簡單的“雷”字,我就知道,他那么晚回來,打麻將只是他的娛樂項目之一。
回到家,我就放下背包,把手洗干凈,開始準備今天的午飯。后來我爸就醒了,醒了之后,就開始對我無休止地責備,說我這么大個人了,做個飯都做不好,以后哪個男的娶了我真是瞎了眼之類的話。但我自認為我做菜還可以,周圍的朋友都說現在90后像我這么做家務的真的不多,平時掃地拖地,做完飯之類的都是我做的,但我不知道怎么就從我爸那落得了個只會混吃等死名義。下面附幾張我做的菜的圖片吧。
在整個做菜的三十分鐘內,我就站在一旁,聽他罵了我三十分鐘,言語之難聽,傷人自尊之地步,難以言表。后來也是怪我,沒忍住,對我爸說:“那個叫雷什么鬼的女的,你對她也是這樣的嗎?”然后,整個屋子的氣氛就十分之怪異了。
據我外婆說,當年我媽把我生下來后,我爸聽說是個女的,臉頓時就拉了下來。這個事到現在他也從不避諱,有一次家里親戚聚會,當著我和我媽的面依然說,還是希望當時生的是個男孩。
生個男孩?我在想,如果我是個男孩我會怎么樣呢?答案不是成為這個家的頂梁柱,不是賺好多的錢給我媽花,從我腦海中蹦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我會跟我爸打一架,是,我忤逆不孝,我大逆不道,我不是人,但我真的不愿再被他無休止的嫌棄,無休止、無由來地沖我和我媽發脾氣。真的不愿再看到他醉酒之后對我媽進行家庭暴力,把我媽打的鼻青臉腫。要知道,我母親到現在為止的左手中指都不能自然直立,是因為有一次,我爸喝醉酒之后,硬生生的把那根手指...掰彎了。
我們家對面那片是城中村,其中有一戶人家的父親總是打罵孩子,隔著一棟樓我都能聽到,但從沒聽到孩子哭,因為一哭他爸就更加大聲的呵斥他。每次聽到的時候,我都特別揪心,我曾一度想找上他們家,對那個父親說,孩子不能這樣教育,因為我就是這樣教育出來的,我深知,這對一個孩子的心靈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什么呢?
首先是沒自信,小時候,當別的孩子在照相時能擺出各種各樣的pose,展現自己天真燦爛的一面,我卻不知道該怎么做,因為我怕我做錯,會引來責備。因為我至今記得我小學時參加完舞蹈表演后,不愿脫去小天鵝的蓬蓬裙,被我爸拎在大馬路上罵的情形,說我不務正業;稍大些,當別的孩子希望做什么,不愿做什么都勇于表達的時候,我不敢,想做的、不想做的我通通不敢說,因為我一說,會引來責備。因為我至今記得,我曾經對我爸說我想成為記者,我爸對我說,就你?還當記者?半天嘴里崩不出個屁來。成年后,當別的孩子在參加各種面試的時候,與面試官對答如流,引得滿堂喝彩,我卻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要知道我是筆試第一的成績進的面試,但成功就此與我失之交臂。
第二,是封閉型的性格。我害怕與人打交道,從高中起,就是我爸對我媽開始實行暴力的那時候,我就從來沒和別人說過話,當然,這是粗曠意義上的,那種:“對不起,讓一讓”“謝謝”“老師,這道題我不會,你能再給我講講嗎”之類應該是不包含在內,除此之外,我真的從沒跟別人交流過。一直到大學前兩年,我都沒跟我宿舍的舍友講過一句話,現在回想起來,也是覺得自己挺牛逼的。這不是吃了江湖里流傳的失語丸嗎哈哈哈哈。而且,我做什么事情都不希望讓別人知道,明明是去健身,圖書館之類再健康綠色不過的地方,我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因為我怕別人有非議,以下是我臆想出來的:“這個人整天往圖書館跑也沒見她有多大造詣啊。”“這個人年紀輕輕老往健身房跑什么,年輕人忙事業都忙不過來嘞,還有時間健身。”這些是我真真正正所想的內容,所以,你可知道我的內心世界是多么不想讓人知道我在做什么了吧。
第三,是凡事都以他人的想法為出發點,從不關注自己的內心。因為從小已經形成了思維貫式,我這么做我爸應該喜歡,我這么做我爸應該不會罵我,所以,長大以后,便形成他人的喜好高于一切的行為模式。做他人所認同之事,說他人認同之話。在做事講話前,再三思索,生怕做錯、講錯。在做事講話后,還要反思,回想剛剛那些人的反應,我有沒有說的不對的地方,做的不對的地方讓他們厭惡了呢。
這種性格的我是什么樣的生活狀態呢?一個字:累。能不累嗎?想的都是別人的想法,自己想做的事做不了,不敢做,不取悅自己,反而封閉自己,不敢于表達自己。這就是我,不明朗的我,不開放的我,把自己逼近死胡同的我。但慶幸的是,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不足,并開始逐步改變。但還有萬千少年依然生存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被父親或者母親無由頭地指責,做他們的出氣筒。
曾經聽到過一個故事,說是一位父親在每天進家門前都會在進門前剁三下腳,鄰居看到了不解,問他為何這樣做,他笑著說:“沒事,這樣可以把今天在外面的不愉快發泄出來,回到家就可以跟孩子們開開心心的玩了。”多好的父親!
父親,今天我依然想對您說:父親節快樂!感謝您賦予我生命,并對我嚴格要求。我同樣想對您以及全天下父親說的是:請善待您的孩子,他不是您的累贅,不是您的阻礙,而是您通往快樂殿堂的不二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