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分開后的第幾天起
喜歡一個人看下大雨
沒聯絡孤單就像連鎖反應
想要快樂都沒力氣
雷雨世界像場災難電影
讓現在的我可憐到底
對不起誰也沒有時光機器
已經結束的沒有商量的余地
我希望你是我獨家的記憶
擺在心底
不管別人說的多么難聽
現在我擁有的事情
是你是給我一半的愛情
我喜歡你是我獨家的記憶
誰也不行
從我這個身體中拿走你
在我感情的封鎖區
有關于你絕口不提沒問題
2016.7.16三年前,嚴浩翔離開后
雷雨紅色預警
世界末日一般,迅速聚集起的烏云像天空中的漩渦,時而暴怒的閃電劈開天幕,照亮整個夜空,轟鳴的聲音之下,人心在顫抖,時間仿佛交錯,記不清這是哪一年的哪一場暴雨。
終于,掙開了束縛,撕裂了繩索,告別雨云的懷抱,在灰色的城市,紫色的烏云下墜落,像精衛一樣用一滴一滴最溫柔的水,最瘋狂地啃噬這個世界,前赴后繼地在屋頂、馬路和窗戶上撞打出刺耳的樂曲。
它們匯成河流,它們涌上街道,它們無所不為,在郊區已經沖毀了幾戶老房子。在城市之中,它同樣讓人顫抖和臣服,就算開啟雨刮器,駕駛員們仍然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一路亮著紅色尾燈的街道上,是無數在水中熄火的汽車和困在車里絕望的人,尖銳的喇叭聲甚至無法穿透震耳欲聾的雨聲,只有時而從高空中墜下的廣告牌、窗玻璃觸地的巨響,才能讓人穿過隔絕萬物的暴雨,聽到一點其他的聲音。
人不見了,不知道哪去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取代了之前絕望的氛圍,丁程鑫、張真源互相看了看,覺得有些不妙。他們當然并不想在這樣的夜晚里出去,可是氣喘吁吁的敖子逸在他們面前又說了一遍,“真的沒看到賀峻霖,他絕對不在公司。”
一個巨大的雷暴收束了敖子逸的講話。
幾個人都沉默了。
“手機?”
“當然沒聯系上啦!”
丁程鑫不再問什么,他立馬站了起來,“我——和敖子逸一起出去找賀峻霖,你們就在這等著。”
張真源站了起來,“我也去。”
“人多無益,分開走反而自己都危險,有兩個人互相照應就好了,你們就在這等著,如果賀峻霖回來隨時給我們發消息。”丁程鑫下達了命令。
“我可以和陳泗旭一起出去找。”
“不了,聽我的。”丁程鑫把手搭在張真源的肩上,點點頭,然后帶著不知從哪翻出來的手電筒,順起角落里的一把傘,就和敖子逸匆匆沖出了房間,“隨時手機聯系!”
張真源張開嘴還想說什么,已經看不見丁程鑫的背影了,回頭看見陳泗旭正靜靜站在窗邊一動不動,透過黑暗看著整個城市,若有所思。窗外一片漆黑,只有雨滴鋪天蓋地。
2019.7.14集合前一天
賀峻霖微微挪動身子,他醒了,睜開眼睛是朦朧的房間。衣柜的剪影像夜晚的巨人一樣永遠地守護在臥室里。
頭又有些疼。他的手在床頭柜上摸索,碰到了柜子上的水瓶,賀峻霖直起上身擰開蓋子喝了一小口水,長舒一口氣后再度躺下,可是他睡不著。
他,對,他又出現在了腦海里。
賀峻霖很清楚,只要一想起他,就絕對沒有再入睡的可能,他走了,帶走了賀峻霖的笑容,卻沒能帶走賀峻霖腦海里關于他的回憶。
賀峻霖閉著眼睛,搖著頭,用力地揪著被子的一角,顫抖的手仿佛要把被套給撕開。
“賀峻霖,我沒保護好你!”
是,你是沒保護好我,但是除了你,也沒有誰能傷害我。
賀峻霖閉著的眼睛潮潮的,隨后嘴角嘗到一絲苦澀。明天,明天就要集合參加蛻變之戰了,怎么偏偏今夜又想起了他?罷,隨他去吧,哪怕睡不著,也不要逼著自己,畢竟有些事是自己控制不了的,比如公司的想法,比如在每個深夜想起他。
滿天星斗如貝殼散布在海灘上一般,在望不見盡頭的銀河里交相輝映,許久未見那樣的雷暴天氣了,夏日的夜空總是很澄朗,清澈得猶如少年的心。
他的心如同水晶球一般,可以透過透明的淚水,看見是哪位故人,站在心的正中央。
2019.7.15集合當天
汽車駛離高速公路,帶著他去向那個熟悉的大房子,他會見到那個熟悉的人——但也不是很熟悉,有幾年沒見了。
幽暗的汽車后座內沒有開燈,賀峻霖輕輕咳了兩聲,司機看了一眼鏡子里的他。賀峻霖緊攥著的手里有幾滴汗,他知道,一個嶄新的機遇擺在他們面前,無需迷茫,去做便是了。至于結果,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
目前他所知道的,就是需要和幾位原少年團成員還有新加入的幾名練習生一起爭奪出道席位,也就是說,某種程度上,他可以決定自己的命運了——而不再是被蒙在鼓里。
除此之外,沒能知曉更多,他猜,新加入的幾名練習生應該都像他一樣,原本就是家族中的成員,說不定真源就在里面——他猜對了,真源確實是來了。
他猜中了開始,大家原本都是家族里的成員,他猜不中這結局。
2019.7.10集合前幾天
“你是決定去了,對嗎?”
“決定了,我去。”
“簡單來說現在,就是團需要重組。”
窗外天氣陰沉,灰蒙蒙的天空阻擋著陽光,涼爽的風灌進窗戶,撩撥著金色的窗簾。
白色的沙發上,策劃簡單地做著情況介紹,賀峻霖安靜地聽著,莫非自己要被選入重組的新團么?可是已經有接近一年的時間沒有好好接觸唱歌跳舞了,自己的實力……再說天上不會掉餡餅,原本好好的一個團都能被拆掉重組,幾乎被雪藏的自己,又能有幾分機會呢?出道恐怕沒有那么簡單。
策劃喝口水,放下玻璃杯,“我們會錄一檔節目,需要你們幾個——通過自己——去爭奪出道席位,你愿意嗎?”
賀峻霖微微一笑,這正是他所預料到的,但是他沒能預料到,“你們幾個”到底是誰。
“那小賀,給你幾天時間考慮考慮,也和家人溝通一下,是去參加,還是選擇以學業為重。如果你決定去的話,有更多細節我們可以再談。”策劃比了比手勢,示意自己要先走了。
賀峻霖禮貌地點點頭。
此時心里有一個聲音在問他:去不去呢?
去啊,為什么不?好像是有個老朋友,在那兒呼喚他似的,這股吸引力如此劇烈。
拿著帽子站起身來的策劃,就要離開。
賀峻霖的聲音留住了他:“等等!我決定好了。”
2019.7.15集合當天
賀峻霖估計一開始錄節目,手機就要被沒收了,所以在車上的時候他就開始“未卜先知”地給家人發著“我要錄節目了,手機將要被沒收,暫時失聯。”的短信。
賀峻霖的手指上下滑動著微信消息,張真源的那一欄發來了一句,“你來嗎?”賀峻霖會心一笑,回了一個“是”。
真源、丁程鑫……我們,又要再聚首了,這一次,我們要把明天攥在自己手里。賀峻霖深邃的眼神望向車窗外,手捧著下巴,車道兩旁是熟悉的風景,仿佛連每一棵行道樹他都能夠記起,往事不禁涌入腦海,稀釋著他現在承受的壓力和痛楚。
曾經,在他們還堅定相信明天是彩色的時候,他們一起聚在這個大房子里錄過一期又一期節目,那是無憂無慮的年紀,理所當然地認為可以互相陪伴到永遠。
分開,肯定是遙遙無期的事吧?
當一切猝不及防地來了,就像夜色吞噬了白天,有什么能夠阻擋得住?他們被迫咽下刀子一般的現實——分別,又一次的分別,他們已經經歷了太多。他走后留下的傷疤還沒有完全愈合,在一滴一滴的滲著血,新的刀割又添了上來,賀峻霖清冷地嘆了一口氣,低下了頭。
練習生的光鮮亮麗,某種程度上只是虛有其表,他們和所有同齡人一樣,只是在追尋一個夢想,而他們的道路,格外坎坷。
時間,可我還是相信時間,賀峻霖想,時間總能夠帶走一切,雖然你走的時候,我恨你,但我還是希望,你永遠也不要再回來了。
……
賀峻霖踏上了走廊,他知道一推開那扇玻璃門,就能夠見到久違的幾位朋友,他也要正式曝光在鏡頭之下,開展漫長的爭奪出道席位的旅程。
那么,來吧。
賀峻霖調整好表情,推開了那扇門。
“Hello!”他說。
仿佛一道雷在天空中劈過。
2017.7.16三年前
又一道雷在天空中劈過。
“賀峻霖!賀峻霖!”丁程鑫和敖子逸在雨夜中聲嘶力竭地吶喊著,可他們的聲音穿不透黑暗,在夸張的大雨中成為徒勞。手電筒的光線所及之處,都是密密麻麻的雨點,城市不知為何變得陰森恐怖。
傘遮不住這亂飛的雨,冰冷的雨水拍打著兩人,他們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干的。敖子逸漸漸有些體力不支,可是今天晚上不找到賀峻霖,他們是不會回去的。
這個小傻子!敖子逸心里想,如果找到賀峻霖,一定得把他痛扁一頓!這樣的雨夜不回公司,讓人多擔心啊。
“賀峻霖!賀峻霖你在哪啊啊!”丁程鑫又氣又擔心,急得身上發熱,又被冰涼的雨水一澆,覺得漸漸有些支撐不住。敖子逸一直跟在他身后不遠的地方,也在四處呼喊。
一到閃電砸在空中,街道上頓時亮如白晝,丁程鑫仿佛看見一個男孩就站在馬路的對面,只是時間太快,沒來得及看清。
丁程鑫本想趕快沖過去,沒想到一輛車在雨幕中疾馳過來,尖銳的喇叭聲里,丁程鑫趕緊往后退,摔倒在淹沒了腳踝的水中。
“賀峻霖,賀峻霖是你嗎?”精疲力竭的丁程鑫,聲音已經小到自己都快聽不清了,無奈地他一把揪住敖子逸的衣袖,“去,去馬路對面看看,好像是他!”
敖子逸攙扶著丁程鑫一起淌過馬路,“賀峻霖?”
馬路對面的那個男孩回過頭來,吃驚地看著來找他的兩個人,想說點什么,發現喉嚨已經失聲了——他的身上正滾燙。
手電筒一照,敖子逸立馬確定這就是賀峻霖。
丁程鑫立馬掙脫了敖子逸的胳膊,往前一個巴掌舉了起來,“賀峻霖你!”。
他看見賀峻霖抬起頭,用透明又哀婉地看著他,這道眼神刺痛了他,讓他也不禁再次想起幾天前發生的事,那一刻他仿佛明白賀峻霖為什么要在這樣的雨夜外出。賀峻霖慘白的臉上滿是讓人說不出的憐惜,頭發緊緊地貼在額頭上,臉上無數道雨水正流下,或許混合著他的淚水。
丁程鑫的手狠狠地放了下去——把賀峻霖挽在了懷里,然后放聲大哭,什么話也說不出來。敖子逸也放下了傘,三人抱頭痛哭。
三個人離開,三個人痛苦。
黑色的大傘在雨里,被風刮得很遠了。
2019.7.15
用尷尬的笑掩飾幾秒后,賀峻霖趕緊掩上了門,退到走廊里。
腦子里一片嗡嗡的聲音,仿佛一萬只蚊子正在襲來。
我沒有看錯嗎?我真的沒有看錯嗎?
所以?
攝影機還在開著呢。
賀峻霖硬著頭皮走進了房間……
“這里有一個,這里有一個我認不到的人,你誰啊?”賀峻霖揪著丁程鑫的手,嬉皮笑臉地說。
“那我要介紹一下嗎?——大家好,我是嚴浩翔。”
嚴,浩,翔——哦,是他回來了——不,他不可能回來的啊——可是他回來了。
分到同宿舍的馬嘉祺和劉耀文去另外一邊的三人房串門去了,鬼使神差地讓剛剛從衛生間里出來的賀峻霖獨自去面對嚴浩翔。
嚴浩翔坐在床邊——賀峻霖的床邊,賀峻霖剛拿出來還沒來得及整理的床單和被套已經不知道被誰在床上鋪好了。
嚴浩翔靦腆地對他溫和一笑。
賀峻霖甩甩手上的水,直接扭頭去了隔壁房間。
嚴浩翔笑容尷尬地褪去,獨自一人低頭靜靜地守在床邊,手撐在床沿上。
2016.7.16-7.19賀峻霖在雨中被找到后。
幾人輪流守在床邊,看著他們共同的弟弟。
丁程鑫想,現在他是大哥了,他一定要照顧好弟弟們,不能再……
高燒不退的賀峻霖總是在夢中胡言亂語,誰也聽不清他到底講了些什么。有點像罵人,又有點像自言自語,他老是揪著被單。
丁程鑫端來一杯溫水,先自己喝了一口試試水溫,然后用勺子給賀峻霖喂水。沒想到剛喂了幾口,賀峻霖突然揪住自己的手腕。
“你別回來啊。”賀峻霖用那種說夢話的嘟囔聲音很快地說出這幾個字。
“嗯?”丁程鑫一臉奇怪,這算是幾天以來能聽得比較清楚的夢話了,可還是不知道賀峻霖什么意思。
賀峻霖疲憊地略微睜開一點眼睛,看見了丁程鑫,皴裂的嘴唇微微顫動,發出了聲音,“是你啊,我還以為是……”
賀峻霖意識到自己說了不太合適的話,臉漲得通紅,把頭撇到了一邊。
丁程鑫也大概明白賀峻霖要說的那個人是誰,但他只是說“喝水”。
2019.7.15
賀峻霖在隔壁的三人間參觀了一會,就垂頭喪氣似的坐在了沙發上,一言不發。
吃著薯片的馬嘉祺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坐到賀峻霖旁邊,笑著說,“怎么了,賀兒?剛來韓國有點不適應?”
“哦,沒”,反應過來的賀峻霖也趕緊笑起來,“哪有什么不適應,連一個韓國人都沒見到哈哈,目前為止跟在中國一樣啊。”
“那你為什么,有點……”馬嘉祺挑挑眉。
賀峻霖尷尬地笑笑,手扶在脖子上,“嗨,我只是有一點累了。”
“要薯片嗎?”
“不了。”賀峻霖笑笑,眼睛又撇向一邊。
丁程鑫從房間里走了出來,面對著馬嘉祺說,“把那些垃圾都放下吧,每個人都需要輕裝上陣。”
馬嘉祺皺著眉頭,無辜地說,“你在跟誰說話?我?我不就吃個薯片嘛。”
“那你放得下么?”賀峻霖突然對丁程鑫說。
“他絕對放不下”,馬嘉祺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多喜歡吃垃圾食品,還說我呢,哼。”
晚飯時間,嚴浩翔坐在桌子中間,一一拆開包裝袋,分配好晚飯,再幫大家布置好筷子。
陸續進入餐室的幾個人撿好位子坐下,后進來的賀峻霖進門時發現,只剩下嚴浩翔旁邊的一個座位了,他在門邊躊躇著,不知該進該退。
“那個,呃,”賀峻霖說話了,大家都看著他,“我不是很餓,要不然你們先吃吧。”
嚴浩翔站了起來,“我去上個廁所,你們先吃吧。”
“多少吃一點吧,不然晚上又餓了,這里又不比在中國,人生地不熟的,晚上餓了的話你知道去哪找吃的,怎么點外賣嗎?”丁程鑫關心地對賀峻霖說。
嚴浩翔很快地從他身邊經過,離開了餐室,賀峻霖點點頭,和大家一起坐下吃了起來,吃了一點就走了。
嚴浩翔在衛生間里待了很久,劉耀文夾起一根菠菜說“這個人要干嘛呀,怎么這么久還不出來,他在里面搞發明嗎?待會菜都冷了。”
大家都被劉耀文的話逗笑了,開心地享用著晚餐,只有丁程鑫沒有笑,還在認真地吃飯。
大家吃完陸陸續續都走了,這時嚴浩翔才從衛生間里回來,跟最后一個走的張真源說,“我有點鬧肚子,待的時間有點久了,不好意思啊。”
“鬧肚子啊,你還好嗎?要藥嗎?”
“不用不用,我自己有藥。”
“好,你自己注意著點,現在可不好生病啊。”說完張真源拍拍嚴浩翔的肩膀,也離開了。
賀峻霖突然出現在門口,看見十人的餐桌只有嚴浩翔一個人,背對著門,在吃著已經冷了的剩飯。賀峻霖又突然消失。
馬嘉祺、張真源、丁程鑫三人住在三人間,其余四人住在四人間。
晚上,賀峻霖靜靜地睜著眼睛看著正上方嚴浩翔的床板,心中和腦中都是堵塞的感覺。
今夜應該不會夢到他,不會想到他了吧,賀峻霖閉上眼睛,覺得有些燥熱,祈求自己快快睡著,還好他逐漸昏昏欲睡,逐漸進入了夢鄉。
半夜,賀峻霖突然醒過來,看見一個人影就在自己的床邊,向自己伸出了手。
賀峻霖正要大叫出來,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說,“你醒了?哎,我把你弄醒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賀峻霖才反應過來,這是嚴浩翔的聲音,但他還是驚魂未定,而且意識到了自己身上正發燙,眼眶周圍有些酸痛腫脹,想要流出眼淚的感覺,自己好像是發燒了。額頭上濕漉漉的。
“你在我床——”,賀峻霖壓低了聲音,其他兩個人正在睡覺呢,“你在我床邊上做什么?”
“我……”
深夜,睡眠很淺的嚴浩翔被一陣夢話吵醒,他揉揉惺忪的睡眼,慢慢睜開眼睛,好像聽見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嚴浩翔在上鋪邊沿往下鋪一看,賀峻霖正在急促地夢囈著他的名字,腦袋左右搖擺,看起來不是很好的樣子。
時值半夜,也沒法去叫人來,只能等到天亮了,嚴浩翔先到衛生間里拿了個濕毛巾出來,敷在賀峻霖額頭上,沒想到第3次換毛巾的時候,賀峻霖被自己弄醒了。
“我起來上廁所的時候,開了個小燈,發現你的臉很紅,感覺你好像發燒了,我就……拿了個濕毛巾替你敷一敷。”
“不用你操心了,去睡覺吧。”賀峻霖聲音嘶啞,有些不高興地說。
“沒關系,我可以……”
賀峻霖一句“滾”打斷了嚴浩翔的話。
嚴浩翔低下頭,把毛巾遞給賀峻霖,想讓他自己敷,但是賀峻霖把頭扭到一邊,沒有接。
嚴浩翔點點頭,把毛巾拿回衛生間,用拖把把衛生間地板上殘余的一些水拖干,想了想覺得還是要再去叫一個人。
于是他到隔壁房間想要叫醒丁程鑫,沒想到把馬嘉祺也吵醒了。在外間被吵醒的馬嘉祺從被窩里探出頭發凌亂的腦袋,疑惑地看著嚴浩翔這個一到這里來就有些奇怪的人。
嚴浩翔正要打開里間的門,發現馬嘉祺醒了,就和他說,“那個,我想找丁程鑫跟他說,賀峻霖發燒了,他可以去幫賀峻霖敷一下毛巾嗎?”
馬嘉祺愣了一會兒,還是去里間把丁程鑫叫醒了,他的心里正奇怪,這個人自己不知道去敷嗎?非要把我們吵醒。
嚴浩翔回到四人間。
賀峻霖已經從床上起來,正坐在椅子上喝水,頭上敷著自己擰的毛巾。
嚴浩翔輕聲對賀峻霖說,“我叫丁程鑫來幫你敷毛巾了,你可以先躺下睡了。”
賀峻霖狠狠瞪了他一眼,“為了我一個人,把大家都吵醒么?搞得我好像高人一等似的,我自己不知道敷毛巾要人家伺候?”
嚴浩翔尷尬地不知該說些什么,手揪著褲子的中縫,訕訕地回自己的床上去了。
隨后丁程鑫來了,還是勸賀峻霖躺下了,自己照顧了一夜發燒的賀峻霖。
丁程鑫知道嚴浩翔為什么要把自己叫過來,他只是對賀峻霖和嚴浩翔說,“好好睡,有我呢。”
2016.7.19
“好好睡,有我呢。”丁程鑫對躺在床上的賀峻霖說。
“你不會走吧?”憔悴的賀峻霖臉色蒼白得讓丁程鑫有些心疼,不知為何他有些想哭,但他還是忍住了。
“放心,我絕對不走。”丁程鑫緊緊攥著賀峻霖的手。
照顧好賀峻霖睡著后,丁程鑫離開了病房,沒想到敖子逸正守在病房外面。
“你也來了?放心我一個人就行,小賀沒什么大礙。”
敖子逸雙手酷酷地插在腰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現在不走,以后也是要走的,我們幾個需要重新開始,以后,你就是班長。”
你走后,我便成了你。
2019.7.21集合后一星期左右
賀峻霖已經病愈了,隨后嚴浩翔卻又病了兩天,不過也回復了過來。
在緊張的訓練中,幾個人終于迎來了短暫的休息時光,今天晚上,他們可以在韓國的街頭隨意去逛吃,當然不能走得太遠。
幾個人分開行動,賀峻霖和劉耀文一起在一家人氣很高的小吃店里面坐著,熟練的老板很快制作好各色美食,在流水線上放著一盤又一盤的特色小吃。炫麗的燈光照耀下,琳瑯滿目的小食讓兩人目不暇接,劉耀文和賀峻霖難掩激動的心情,拿下一盤又一盤小吃,品嘗著異國的風味。
終于吃飽,夜色也漸濃,兩人決定離開了。
劉耀文和賀峻霖付過錢道過謝,一起走出小吃店的門,突然發現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走哪邊啊?”站在門口的賀峻霖有些茫然地說。
“走那邊,哦,不,這邊吧。”劉耀文充滿自信地說,雖然他也不完全記得,但他相信走著走著肯定能找到路。
“你到底搞不搞得清啊?”賀峻霖看著劉耀文。
“哎呀,你還不相信我嗎?我這么聰明。”
賀峻霖也沒辦法,畢竟他自己不記得路了,只能和劉耀文一起走了,本來想問問路的,想起自己那一嘴散裝的英語,韓國人也未必聽得懂,況且他都不知道自己住的那地方叫什么……
走著走著,越走越怪,很明顯已經偏離了正確的路線,劉耀文有些尷尬,但還是堅持地說,“你跟著我走,肯定能走回去。”
賀峻霖“上了賊船”,也只能相信自信滿滿的劉耀文了。
沒想到又走了一會,竟然走進一個死胡同,天更加黑了,這一帶連路燈都不是很多。賀峻霖搖搖頭,“你靠不靠譜啊?我們直接去找警察問路吧,再走都走到朝鮮去了。”
劉耀文嘆了口氣,知道自己實在沒法把兩個人帶回去,不好意思地說,“那……還是去找警察吧。”
兩個人轉身出胡同,沒想到被幾個黑影堵住了。
2016.7.14嚴浩翔離開的第二天
“他們幾個今天怎么不在?”賀峻霖從踏進公司大門就發現今天似乎氣氛不對,有幾個工作人員似乎在看著自己,喃喃私語。進入練習室,他才發現有幾個人今天不在,就算是生病請假也不會同時有這么多人吧。
丁程鑫的眼睛有些紅腫,其他幾個人看起來也不怎么正常,賀峻霖的心里正打著鼓。
“嗯?他們幾個怎么沒來啊?嚴浩翔呢?”賀峻霖又問了一遍。
“走了。”敖子逸說。
賀峻霖聽見敖子逸的聲音竟然有些沙啞。
“走哪去了?”賀峻霖不知所以。
“上海,他們跟著h老師走了。”丁程鑫說,“你不要再問了!”丁程鑫的聲音似乎帶些怒氣。
“去集訓嗎?不會是旅游吧?”賀峻霖意識到事情似乎有一些不對勁,還是追問著。
“去了其他公司!”丁程鑫說。
賀峻霖還想要開口說什么,但還是閉上嘴,坐了下來。
過了一會,他問,“嚴浩翔哪去了?”
2019.7.21
賀峻霖和劉耀文趕緊往后退幾步,發現面前幾個人似乎面相不善。
那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穿著黑色衣服,講一些他們聽不懂的韓語,正一步步朝他們逼近。劉耀文和賀峻霖趕緊退進死胡同,但他們知道,后面的路已經不多了。
站在中間的那個男人說了一句話,向前一步,手上做了個數錢的動作。
劉耀文緊張的看著賀峻霖,小聲說,“怎么辦啊?”
“他們估計是搶錢的吧,把錢給他算了。”賀峻霖的額頭上沁出汗珠。
劉耀文點點頭,把兩人的錢包都交給中間的那個人。
中間那個人拿了錢包,繼續說了什么,他們實在沒聽懂。
幾個流氓見他們沒反應,就面露兇相地湊了上來,粗暴地推搡著他們,把手機從他們的兜里掏了出來,一個男人還在劉耀文臉上打了一巴掌。
賀峻霖想前去擋住那個打劉耀文的男人,自己卻也被揪住頭發,懟到墻上,頭狠狠的被撞了一下。
“你們想干什么!?”賀峻霖大叫。
幾個男人聽見中國話,突然愣住了,互相看了幾眼,打開錢包,發現里面還有紅色的人民幣。
“啊……席巴,嘖。”剛才收錢包的那個男人搖搖頭,瞥了一眼兩個人,把手機和錢包扔回給他們,只是把錢包里的韓元拿走了,然后又嘀咕了幾句,就向巷口走去。
劉耀文和賀峻霖驚魂初定,卻突然聽見有人在叫他們。
“賀峻霖,劉耀文,你們在哪?”
兩人聽出來這是嚴浩翔的聲音。
“我們在……”劉耀文回答著嚴浩翔,發現幾個男人還沒走遠,趕緊噤聲。
嚴浩翔聽見聲音,趕緊往這邊跑過來,和幾個流氓打了個照面,嚴浩翔沒有管,趕緊跑到胡同里,發現兩人的臉上似乎都有些傷。
“你怎么了?還好嗎?”嚴浩翔著急地問賀峻霖,賀峻霖沒有說什么,把頭撇向一邊。
劉耀文氣鼓鼓的說,“就是那幾個流氓把我們的錢給搶了,還好沒搶手機。”
劉耀文的話才一出口,嚴浩翔就怒氣沖沖地說,“是他們打的你嗎?”
“你要干什么?”賀峻霖這才著了急,瞪大眼睛。
嚴浩翔憤怒地回頭,揮起拳頭沖了上去。
“不要!”賀峻霖大叫一聲,可是擋不住嚴浩翔。
2016.2.23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
“不要!”賀峻霖大叫一聲,可還是擋不住嚴浩翔。
“賀峻霖,賀峻霖,你在哪啊?”一秒鐘不見賀峻霖,嚴浩翔就想要趕緊去找他。
“哎呀,吵什么吵嘛。”賀峻霖從綠化叢后走了出來,手上抱著個足球,“我去體育室借個球,你吵什么嘛。”
嚴浩翔笑嘻嘻地說,“走吧,我們去踢足球。”
然后兩人挽著肩膀,一起走向了足球場。
“你先踢吧,我先去上個廁所。”嚴浩翔從足球場跑向了廁所。
嚴浩翔廁所出來的時候,發現賀峻霖在門口等著他。
“怎么了?怎么上個廁所也出來等著,今天變得這么客氣啊?”嚴浩翔半開玩笑地說。
賀峻霖不說話,腳上運著球。
嚴浩翔往足球場上一看,已經有一群人在踢球了,“啊?被他們占了啊?”
“球場又不是我一個人的。”賀峻霖嘟囔著。
“那球場也不是他們的啊,我們也可以一起踢啊。”嚴浩翔說,但是看見賀峻霖低著頭悶悶不樂的樣子,嚴浩翔感覺賀峻霖應該是不想再踢下去了,也就罷了,“那算了,我們走吧。”
“嗯”,賀峻霖說。
轉身的時候,嚴浩翔突然發現賀峻霖耳朵紅了,后面有一點血。
“嗯?這是怎么回事?”
“沒什么,我摔倒了。”
“不會是他們搶球場打的你吧?揪你耳朵了?”嚴浩翔緊張地問。
賀峻霖臉瞬間紅了,“不是不是,你別惹事。”
嚴浩翔知道賀峻霖一撒謊就會臉紅,他咬著牙說,“你就在這兒別過來。”
“你要干嘛?”賀峻霖抬起頭,瞪大眼睛問。
嚴浩翔咬著牙,攥著拳頭氣沖沖地跑過去。
“不要!”賀峻霖大叫一聲,可還是擋不住嚴浩翔。
然后嚴浩翔這個犟小子當然就被那群高年級的學生揍了一頓。
高年級的學生在球場上打人,其他的學生都嚇跑了,剩幾個膽大的在一旁起哄看熱鬧。
賀峻霖在鬧哄哄的人堆旁,邊喊邊無用地拽著他們,就是擠不到中間去。
那群人打完了人就趕緊抱著球跑了,“哪來的傻叉,這么點矮個子竟然敢主動打我們。”
剩下球場中間灰頭土臉遍體鱗傷的嚴浩翔和蹲在旁邊哭得不行的賀峻霖。
賀峻霖擦擦眼淚,啜泣著,“你干嘛?啊?都叫你不要過來了,你怎么可能打得過他們,他們就揪了一下我耳朵,你就要過去揍他們嗎?”
躺在地上,嚴浩翔的眼睛里是傍晚時分的絢爛,晚霞渲染了半邊清澈的天空,他們像是在一副新海誠的漫畫里。
“這天真好看。”嚴浩翔微微一笑,看著賀峻霖說,眼睛里滿是歡喜。
賀峻霖氣呼呼地,“都被打成這樣子了,你還有功夫管……”
卻被坐起來的嚴浩翔一把挽進懷里。
“你干嘛?”賀峻霖掙脫嚴浩翔的手臂,驚慌地看著嚴浩翔,臉脹得像個番茄。
嚴浩翔二話不說,繼續把賀峻霖挽進懷里。
他好好喘了口氣,“你記住,只要有我在,沒人能欺負賀峻霖,我會保護好你的。另外——我喜歡你。”
賀峻霖的心臟在疾速地泵著血液。
2019.7.21
嚴浩翔沖上去,猛地往一個流氓后腦勺上打出一拳。
被打的流氓吃驚地叫出一聲,捂著被打的后腦勺回過頭來驚訝地看著嚴浩翔,又挨了一巴掌。
嚴浩翔大聲說“不準打賀峻霖!”
挨打的流氓怒火中燒,一腳踹在嚴浩翔肚子上,把嚴浩翔踢飛到地上。
幾個流氓喊叫起來,開始對嚴浩翔拳打腳踢。嚴浩翔在地上被踹了十幾腳,想還手卻只有被打的份。
劉耀文想上前幫忙又不敢上去,急得快哭了,哆嗦著說,“快,我,我們報警。”
“不報警。”賀峻霖冷靜地說。
“啊?為什么?”
“就讓他逞英雄唄,我們沒義務救他。”
“你?賀峻霖你怎么會這樣?他是我們的隊友啊,是我們的朋友,我們怎么……”劉耀文語無倫次。
“等警察過來他都死了!夠了!”賀峻霖大喝一聲,撿起一塊大石頭走上前去。
“你要干嘛?別沖動啊。”劉耀文被這兩個人嚇壞了。
賀峻霖理都不理劉耀文,走上前去,用盡全力大喝一聲,“Stop!hey,stop!”。
幾個流氓也打的夠了,想一想還是不要對外國人下死手,就回過頭來看著賀峻霖搞什么花樣。
“stop!”賀峻霖憤怒地說,把石頭靠著自己的腦袋,做出自殘的威脅。
一個流氓故意又踢了躺在地上渾身是灰和血的嚴浩翔一腳,還吐了口唾沫,蔑視地看著賀峻霖一眼。
賀峻霖看了地上的嚴浩翔一眼,又惡狠狠地看著流氓們一笑,把石頭往自己頭上砸去。
血從臉邊劃過,賀峻霖倒了下去。
幾個流氓小聲商量著什么,把搶走的錢扔了回來,趕緊跑掉了。
被嚇愣了的劉耀文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了,趕緊打電話給公司,因為他反應過來報警也沒用——他不會說韓語。
嚴浩翔在地上掙扎了一陣子,痛苦地呻吟著,劉耀文趕緊跑過去扶起他。他一瘸一拐地走到賀峻霖身邊,瞬間脫力倒了下去。
“賀峻霖”,嚴浩翔用最后一絲力氣說,“我沒保護好你。”
嚴浩翔闔上了眼睛。
賀峻霖眼角流出眼淚,竟然掙著站了起來,無奈地看著嚴浩翔,低頭哭了出來,原來他并沒有真的下死手砸自己,也沒有真的昏倒,當然還是有些頭昏和輕微腦震蕩。
“快”,賀峻霖說,“快,我們把他搬到人多的地方,找幾個當地人幫忙,送他,快送他去醫院。”
“那那那,你呢?”
“我死不了。”
劉耀文背著嚴浩翔出了巷子口。賀峻霖頭破血流地在后面跟著,腳下軟軟的,似乎每走一步都要摔倒。
“help!”劉耀文大喊著,“help!”
很快,幾個看見他們的韓國人跑了過來。
……
2016.7.16三年前,雷雨當天
暴雨侵襲重慶,在外面的人都急著回家,在建筑物內人的絕對不會想著去外面自找麻煩。
賀峻霖抱著枕頭,在沒有開燈的昏暗房間里,坐在床上沉默地看窗外的大雨。床頭柜上,是他們倆的合影。
賀峻霖看著合影,發出一聲冷笑,搖搖頭,突然大哭了起來,跪倒在地上,淚水像天上的大雨一樣綿綿不絕。
他站起來猛地摔碎鏡框,在玻璃碎片中揪出那張照片,用盡全力把照片撕得粉碎,“滾!”
血液順著賀峻霖被玻璃劃破的手掌流到被撕碎的相片上,蓋住了相片上嚴浩翔的笑臉。
賀峻霖在空蕩蕩的房間里站了很久,看著窗外的大雨滂沱,他拖著流血的手,走出門去……
2019.7.22嚴浩翔和賀峻霖被送到醫院后
在醫院的病床上醒過來,賀峻霖執意要下病床,對面前來阻攔的護士,賀峻霖重復地說著,“我沒事,我沒事,I'mfine,I'mok。”
在一旁守著的丁程鑫也勸他躺好了,但是賀峻霖堅持要下來,大家沒法子,只能讓他下來了。
賀峻霖一站起來就感覺到眼前有點黑,頭上昏沉沉的,但他還是堅持走出去,“他在哪個病房?”
“你擔心他?”丁程鑫會意地問。
賀峻霖突然臉紅,“沒有,我只是沒什么事做,就去看看他。”
“你別擔心,他沒有致命傷,但是需要留院看護一陣子。”
“還是讓我看看他吧。”
“看來你放下了。”丁程鑫笑笑。
“你在說什么?丁程鑫,我放下什么了?”,賀峻霖突然怒視著丁程鑫,“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不要自以為是,我的事和你沒有半毛錢關系。”
丁程鑫點點頭走開了,“你隨意——215病房。”
護士推著小車經過。
賀峻霖有些后悔沖撞丁程鑫,他沒有去找嚴浩翔,在走廊里站了一會,便回自己的病房去了。
晚上,賀峻霖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他還是想去看看嚴浩翔,否則心里不放心。賀峻霖翻身起來,沒有吵醒睡在床邊的丁程鑫,輕輕地打開房間的門,走到215病房,發現張真源正在里面給嚴浩翔喂水,嚴浩翔已經醒了。
賀峻霖沒想到嚴浩翔竟然是醒的,一進門就和嚴浩翔對視一眼,不免感覺到十分尷尬,本來想走,卻被張真源發現了,“哎,你怎么這么快就……”張真源好像明白了什么,便沒有繼續說話,走到門外面去了,“你到里面去和他說話吧。”
賀峻霖這樣倒不好意思走了,硬著頭皮進門,站在離病床較遠的一個角落,“你醒了?”
“啊。”
“嗯,沒什么。”
嚴浩翔說,“我太沖動了,對不起。”
賀峻霖沒說什么。
“原,諒我好嗎?”嚴浩翔誠懇地問,眼睛里充滿著期待。
“我根本就沒生你的氣。”
“所以你可以和我和好了?”嚴浩翔的臉上突然充滿活力。
賀峻霖轉過身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是說今天的事不生你的氣,不是說三年前!你本來就不該回來。我是你想扔就扔,想要回來就要回來的,我是一個垃圾嗎?”
嚴浩翔扯掉輸液管,強撐著走下了病床,走近賀峻霖,“我知道,我錯了,可是我沒有辦法,你自己也知道那個時候公司是怎么對我們的,我只能跟著我哥離開。”
“人總是可以找到借口的嘛。”
“我爸知道我們的事了!我爸媽都知道!公司也是幕后推手,他不希望公司里有我們倆這種事情發生,如果我不離開這里,我爸說他會讓你身敗名裂,因為他的心里只知道不要讓你耽誤他兒子的前程。”
“所以我沒有耽誤啊。”賀峻霖依舊是冷冷地。
“你可以不原諒我,我沒有讓你原諒我的理由。可如果我們不能在一起,我就回加拿大去,永遠不再回中國了,這次回來完全是為了你。如果你沒能出道,我也不會出道。”
“不要什么你什么我的,請你注意,我和你沒有任何……”
嚴浩翔向前一步,把賀峻霖壓到墻角,一個吻封住了他的嘴唇。
賀峻霖想要推開嚴浩翔,卻不知剛下病床的嚴浩翔怎么會有如此大的力氣,讓他死活掙不開,而他和嚴浩翔的眼淚,已交織在了一起。
2016.7.13嚴浩翔離開當天
清晨的機場,嚴浩翔就要踏上去上海的班機。
“我應該,發一條信息嗎?”嚴浩翔的眼神像是一只小鹿,猶疑地看著h老師。
h摘下口罩,“什么?”
“我應該給他發信息嗎?”嚴浩翔問
“你是說他?”
“對。”
“如果你舍不得走的話,其實你現在都還可以回去。但是如果你選擇和我走,我希望你可以斷絕和這里的一切聯系,否則痛苦的是你,當然他也一樣。你現在還小,不懂我的意思,沒人會允許兩個男……”h老師止住了話,有些尷尬地喝了口橙汁。
嚴浩翔紅了臉,拿著手機的手慢慢放下去,低下了頭。
h老師又戴上了口罩。
班機劃過城市上空,載著他從他的頭頂飛過。
2019.8.28出道名單公布
出道名單正式公布,賀峻霖和張真源無法出道。
沉重的現實像是審判一樣壓在兩個人身上,張真源苦笑地看了一眼賀峻霖,“我們還是以學業為重吧。”
正當他們打算離開韓國的時候,事情突然出現了轉機,嚴浩翔死活不同意出道,公開和工作人員表示如果公司強迫自己出道,自己以后一定會違約,給公司造成負面影響,哪怕需要賠違約金。
除了賀峻霖,沒人知道這個瘋小子到底是為了什么做這樣的選擇。
幸好最終排名還沒有對外公布,只是公司內部知道,有一個回旋的余地。
經過一番商議,最終決定,改一改數據,讓張真源替代嚴浩翔出道。
“你為什么這樣?原本應該是你出道的。我不需要別人的施舍。”張真源有些不滿地對嚴浩翔說。
“真源你怎么這么傻,原本這就是暗箱操作”,嚴浩翔信誓旦旦地說,“你們倆根本就是公司用來炒人氣,來陪跑的!我爸答應讓我回來就是因為公司說過了我一定能夠出道的。”
“可是……”
“你本來就是第五名,出道的本就應該是你而不是我,你不要再說了,我本來就是出于公平,再說,出不出道對我無所謂。”
“出不出道怎么會對你無所謂呢?那你過來干嘛?”
“我……我過來玩的啊,我家那么有錢,出不出道又怎么樣呢?”
真源不好再說什么,點點頭,把手搭在嚴浩翔的肩膀上,“謝謝,我不會辜負你們的希望的。”
“加油,我們都相信你。”
賀峻霖和嚴浩翔坐在飛機的鄰座上。
“答應你的我做到了。”
“我可沒叫你做什么犧牲。”賀峻霖裝作不屑的樣子把臉撇到一邊。
“謝謝你原諒我。”嚴浩翔微微一笑。
賀峻霖也忍不住綻開了笑意。
2019.7.22
嚴浩翔松開了自己的吻,“一切都是我的不好,我無話可說。可是如果,如果你敢對自己說,你真的忘了我,我現在就離開。”
賀峻霖不語,只是眼淚撲簌簌地掉,小聲抗議著,“你以為你是誰?”
“嚴浩翔,你做夢的時候會叫的那個名字。”
賀峻霖完全放縱自己的淚水崩潰,三年來的心酸和甜蜜卻苦澀的往事一齊涌上心頭。他是真的恨嚴浩翔,因為他是真的愛嚴浩翔。
小心翼翼地,賀峻霖還給嚴浩翔一個吻。自己心中的城墻卻在瞬間土崩瓦解,塵土飛揚。
嚴浩翔小聲地說,“聽說,你不是很想去南極嗎?”
“怎么了?你帶我去啊?”賀峻霖問。
“我帶你去啊,當然,去任何我們想去的地方。”
賀峻霖搖搖頭,“就你老是會胡思亂想,想一出是一出的。”
“你不信?那我可真要帶你過去了。”嚴浩翔捏了下賀峻霖的臉。
“呵。”賀峻霖搖搖頭,嘴上卻止不住地笑著。
2020.4.19南極之旅遇險
極地的風,裹挾著雪流,揚起巨大的雪暴,天空和那場重慶大雨時一樣昏暗。
帳篷竟然被風生生吹走,連身邊人都根本看不見的風暴中,他們兩個人竟然牽住了彼此的手,風暴肆虐的一個多小時里,都沒有放開。
失聯了兩天,能吃的東西全部吃光了,氣溫驟降到零下30度,哪怕是一層又一層的防寒衣,身體也基本上麻木了。皮屑,在每一寸皴裂的皮膚上一點點掉落。
絕望,這是真正的絕望,是等著死亡降臨前的每一分每一秒,只是還好,能陪在喜歡的人身邊。
失聯的第三天來了,救援的人仍然不知所蹤。三天來他們已經見過不少隊友的尸體橫亙在雪原上。沒有再多時間等待了,如果沒有救援,沒有充足的食物供應,他們的熱量很快會耗盡。
氣若游絲的賀峻霖仍然緊緊攥著嚴浩翔的手,“浩翔,我們都要死了,你怕不怕?”
“不怕啊,我只怕一件事,就是和你分開。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怕。”嚴浩翔流出的眼淚瞬間成冰。
“死到臨頭還這么油嘴滑舌!”賀峻霖也哭了,但卻笑著,“問你最后一個問題,當時離開,你難不難過?”
“難過。”
“那我們以后再也不離開了。”
嚴浩翔苦笑著,“嗯嗯,閉上眼睛睡一覺吧,睡著了,就什么事都沒有了,我們一起閉上眼睛。”
賀峻霖點點頭,閉上眼睛,很快就不省人事,他已經休克了。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是一片白色,神情恍惚的賀峻霖以為他還在雪地里,其實他已經被救援到了中國長城站的極地醫院。
看到病房里的護士,賀峻霖立馬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已經得救了,那他呢?
“你好——請問你知不知道,一個叫嚴浩翔的人,就是和我緊挨在一起的那個人,他在哪?他也被救了過來吧?”賀峻霖急切的眼神鎖定著護士。
護士聽著賀峻霖的話,面露難色,沒有回答什么,只是低頭擺弄著藥瓶。
賀峻霖的心變成了灰色,他點點頭,沒有繼續問下去,只是默默地躺下了。
護士嘆了口氣,回頭看了賀峻霖一眼,想了一想,還是保持沉默,拿著藥瓶急匆匆地出去了,走出病房的時候,她分明聽見了令她心酸不已的聲音,好像是誰在嗚咽。
護士自然不忍告訴他,破冰船是看見了雪地上無比醒目的紅色,才向賀峻霖那邊駛去。
賀峻霖已經在身邊穩穩地睡去,嚴浩翔在一旁仔仔細細地看著他的臉龐,仿佛要用盡自己一生的力量。
雖然嘴唇已經皴裂,但賀峻霖好像依然是那個孩子的模樣,就像三年前四年前一樣,是那個在夕陽下球場上奔跑的少年。嚴浩翔在后面追著,追著球,也追著他。
“你真好看”,嚴浩翔微微一笑,伸出已被風雪吹得僵硬的手,想要觸碰他的臉,卻又怕把他弄醒,只能膽怯地收回。回憶在腦海里,像一本厚重的書,被風雪吹得一頁一頁翻動,只是中間有很多頁沒有兩個人的合影,全由思念填滿。
差不多了,嚴浩翔留戀地看了最后一眼,掏出旅行包中的小刀,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對不起,小賀,我又要離開你了。但我不得不,這是我最后的機會。
這一次,我會保護好你的!”
嚴浩翔用小刀劃開自己兩邊的手腕,血液噴涌而出。跟著劇烈的疼痛,他在雪地上地走著,殷紅的血液染紅了白色的雪原,格外扎眼。
走了沒多久,嚴浩翔就要倒下了,他突然想到什么,用盡生命中最后一股力氣往回掙扎,終于爬了賀峻霖的身邊,他趴在賀峻霖的身上,為他擋住風雪。
并最后一次,親吻賀峻霖的眼睛。
2019.6.1準備賀峻霖的生日視頻
“這次生日視頻,你想唱什么?”制作人詢問著賀峻霖的想法。
“其實我還沒想好,你有什么建議呢?”
“很簡單啊,唱你最想唱的,比如說你喜歡一個什么東西,或者說你想著一個什么人,不要想那么多,按照你內心真實的想法去,不要欺騙自己,你就一定能唱好。”
賀峻霖沉默了半晌,突然望向窗外青色的天空,孩子們在綠茵場上飛馳著。賀峻霖淺淺地笑著。
“我還蠻喜歡《獨家記憶》這首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