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的下午

老是會看到身邊有女孩子感慨,并且每一個女孩子都會在一個瞬間醒悟的一句話是:在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男人,他已經娶了我媽。

寫下這樣的煽情矯情的話語的緣由是,我剛剛給我爸爸打完電話。南充天氣陰晴不定,前幾天暴曬的大太陽,今天又開始下起雨來,公交車的車窗大大打開,雨斜進來,打在我的臉上和手臂上,冰涼冰涼的,奇怪的是由此我竟然想到了家里夏天冰箱里的冰凍西瓜,也是這樣的安撫人心的感覺。路過的萬家燈火,都沒有一盞是會屬于我。

我相信,不管是在外地求學的學生黨,還是工作在異地的苦逼上班族,不管你是三五成群,還是兩三好友,總有在一個瞬間,抬頭不經意間,你會想起屬于你的那座城市,想起那個城市里,剩下的孤孤單單的兩個老人。

男人四十一朵花的話,今年是我爸爸成為祖國花朵的八周年紀念日。他的頭發還沒有開始斑白,但是后背開始佝僂了,我現在穿稍微高一點的鞋子,就能夠和他平視,平視的結果是我發現他看起來又帥了一點,但他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沉默寡言冷峻的酷男了。年紀大了,不知不覺間開始慢慢碎碎念,這個問題不僅是媽媽們有,爸爸身上也有征兆。家長里短從我爹的口里講出來,最開始的驚訝和不敢相信,到現在可以討論得熱火朝天。關于年輕的時候,關于我的未來,關于他的晚年夢想:帶著我媽媽回到農村,弄一兩間能夠遮風擋雨的房子,養一條中華田園犬,養雞喂鴨,種蔬菜和糧食。

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

我以前看書看到的一句話,大概是這樣講的,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愛都以聚合為最終目的,只有一種愛以分離為目的,那就是父母對孩子的愛。父母真正成功的愛,就是讓孩子盡早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從你的生命中分離出去,這種分離越早,你就越成功。

我想起我爸爸教我開車的時候,叫我好好念書的時候,教我人際交往基本禮貌的時候,有一次無意間,他說出來的,爸爸沒什么本事,只能把我所會的都教會你,多教你學會一點生存一點的本事,以后我和你媽是不可能陪你一輩子的,這個世界上最后陪著你的有血緣的是你的哥哥,不管怎么樣,你們都要相親相愛,互相照顧,這是你媽媽執意要養兩個孩子的原因,一個人以后太孤單了。

那是第一次我聽到我爹說這樣的話,諄諄教導,樸實無華,我鼻子一酸,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我從初中開始就離開家在外面念書,一直到現在大學。以前不知足,現在才知道學生時代其實是回家機會最多的時段,以后工作了,周末忙著和朋友聚會,忙著戀愛,假期忙著參加各種各樣的大大小小同學聚會同學婚禮同事請客,再過一兩年,有自己的家庭,就更加忙了,事業要進步,家庭要和睦,這些都是需要時間來傾注的。我們總是會把最急的事情排在前面,重要的事情就往后拖,以前我老是蹦跶著要先做最急的事情,現在突然覺得往后拖的事情其實是更值得好好鄭重珍視的。

比如在明天起來就給父母打一個電話,抽個時間回一趟家。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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