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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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的日色變得很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隨手翻開一本老舊的書,看到這樣精致的句子,突然間有些莫名的感動。每一個寂靜的夜晚,都是一個人在彷徨,回憶在曾經里無數次被打撈,清淺的思緒還在想著過往。心里默默埋怨現在的夜太漫長,又怎知舊時的時光亦在慢慢流淌。那些故人,那些舊事,那些老路,都還能記起,只不過需要花些時間。而今,世人的情感太過于豐富,愛情總是如浪潮一般從四面八方涌來,一生也早已不再只愛一個人。

怎么也忘不掉木心先生的那一句“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從前的日色的確很慢,甚至有點兒慵懶,喜歡每一個愜意的午后,在一杯茶里消磨掉整個黃昏。從前的愛情更是說不出的慢,慢的只夠一生去等一個人。那個時候,總想著要用一輩子去編織一個美夢,夢里最浪漫的事,就是兩個人一起慢慢變老,從始至終,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留到老了以后,坐著搖椅慢慢聊。

羨慕民國時期的那些愛情,在那樣一個年代,愛了便是愛了,不愛便是不愛;在那樣一個年代,一輩子很短,短到只夠傾心去愛一個人。甚是喜愛民國結婚證上的那段誓詞: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紅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在那個遙遠而又浪漫的年代,不知有多少閨閣佳人在桃花灼灼的日子里將芳心暗許,滿腹情懷皆付予良人,同書白頭之約,共與朝朝暮暮。當年輕的錢鐘書在清華古月堂前驚鴻一瞥素雅如蘭的楊絳,從此一往情深。人如風后入江云,情似雨余黏地絮。當時少年青衫薄,幸有佳人伴涼生。每天一封書信,寫下所有想對彼此說的情話,小心翼翼寫下的一字一句,是多少旁人看不懂的溫情,他們的愛情,一生只為一個人。

細細想來,不免有些感動,也想著,某一天能有那么一個人,可以每天和他通信,即使離的很近,也不會嫌麻煩,兩個人,就是這么的樂此不彼。拿出收藏了好久的,一直舍不得落筆的信箋,慢慢寫下那些來不及說出口的情話,心里一陣小小的歡喜,一邊默默地開心,一邊想著他會怎么寫下自己的稱呼。時光慢慢地走,我們慢慢地相愛。

真的很希望一生只愛一個人。這種愛情,無須轟轟烈烈,更不必驚天動地,細水長流也可以有無限的美好。乍見之歡,相看兩不厭,茶米油鹽的瑣碎,琴棋書畫的浪漫,都一起去經歷。一起洗手做羹湯,一起同賞庭前月,一起在黃昏的原野上散步,一起在寒冬的飛雪里暢飲,現在就只是想想,就覺得幸福。

從前的人很幸福,他們把日子過得很慢,從明天起,我也要做一個幸福的人,慢慢地等,慢慢地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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