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高中日記
陽光透過微敞的窗灑落在整潔的書桌上 ,鄭溪瑜拉開書桌前的座椅,將一本上了鎖的日記本輕輕放在桌面上。
那日記本的封面已經覆上一層薄薄的灰塵,雖然看上去是有了些時日,但整體卻沒有一點褶皺的痕跡,可見主人有多么愛惜它。
鄭溪瑜抽出桌角處擺放著的紙巾,小心翼翼地拭去上面的灰塵,這才從第一個抽屜里拿出一把小鑰匙,打開了因為年久而有些生銹的鎖。
潔白頁面上娟麗整齊的字體就那樣映入鄭溪瑜眼中,還帶著年少時特有的稚氣與認真。
已經記不清是什么時候的字跡,甚至連里面的內容都有些陌生,直到目光停止在其中一行上,不由得輕喃出聲。
“開學典禮……”
這四個字似乎喚醒了鄭溪瑜的記憶,腦海中閃過一幕幕的影像,幾乎都是高中時期的她和閨蜜顧言歌的影子,時不時還會摻雜著幾個再熟悉不過的人。
高中時期的點點滴滴,大概是鄭溪瑜這一生中最珍貴的記憶,她的思緒就這樣隨著那記錄下的言語漸漸遠去……
第一章 新生入學 開學典禮
眾所周知,開學報道的好日子總是每一年的九月一日。
而每一年的這個時候,幾乎都是風和日麗秋高氣爽,菊花開放好鳥相鳴,街道上人來人往似集市,同學們嘰嘰喳喳賽烏鴉。
可今天——是個特例。
灰暗天空的顏色被黑壓壓的烏云染得更加深沉濃郁,壓抑得空氣直教人窒息,路上的行人三三兩兩行走極其緩慢,每一步都跨得艱辛。
呼呼的風刮得臉頰生疼生疼,少女手中只剩下破爛不堪的傘布和黑黢黢的傘架,干凈整潔的校服襯衫被雨水打得濕漉漉的,瞧上去好不狼狽。
“馬上…到了!”費力將最后的步伐邁進大禮堂,鄭溪瑜一把將孤零零的傘架丟在門口,氣喘吁吁地趴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休息。
不出所料,禮堂里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只聽得見她身上的校服淅淅瀝瀝的滴水聲在禮堂中回蕩。
鄭溪瑜從懷中緊緊護住的書包里摸索出掛著阿貍吊墜的白色手機,仔仔細細檢查一番,感嘆了一句還好沒進水后就撥出了備注為“歌歌”的號碼。
“喂…歌歌,你在哪兒?”鄭溪瑜將書包隨手放在座位上,一手接著電話,一手擰著濕嗒嗒的裙子,嘩啦啦的水聲潵落在地面上,不由得讓電話那邊的人奇怪,“哦…也沒什么,班主任囑托我說是一定要提早來學校,我這才趕到…雨是很大所以麻煩幫忙帶件能夠換洗的衣物啊…好好好…我知道了嗯,歌歌最好啦。”
那邊被稱作歌歌的女生似乎又數落了幾句,鄭溪瑜都一一笑著回應了,掛了電話才看著不斷滴水的衣裙,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
今年新生入學依舊是像往常一樣召開開學典禮,而高中二年級生鄭溪瑜,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被校長選中代表全校學生對新生表示熱烈的祝賀,并獻上致辭。
與其稱她是學霸,不如說是學神更貼切些。縱使身處學霸A班也是學霸一般的存在,簡直就是每個少年心目中的女神,各大學霸的崇拜對象。
至于只是崇拜而無關敬佩,那就是這位女學神的性格問題了。智商高到爆表,但情商卻是弱到無力,女神的面孔軟糯的聲線,就是可惜配了一個呆萌的屬性,讓一度認為女神只可仰望的學渣們刷新了世界觀。
“鄭溪瑜!你是不是腦子里長草了?!這么大的雨你還敢一個人走路來?我瞧瞧這是什么…傘架子都成這樣了,你確定不是被打劫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說的大概就是這個破門而入的女生了。
這個女生是顧言歌,鄭溪瑜的閨蜜兼忠誠守衛者,A班全年吊車尾的學霸班學渣。性格與鄭溪瑜截然相反,雖然整天看上去沒心沒肺大大咧咧,但實際上心里把事情琢磨的比誰都清楚。
當然,這得歸功于鄭溪瑜的情商超低。說是她的守衛者也就是防著自家小閨蜜被哪個男人拐跑,護著她不讓學校里的不良少年欺負而已……反正聽起來跟保鏢一個性質。
鄭溪瑜可憐巴巴的眨了眨眼睛,走過去心疼的摸了摸被顧言歌踢過的門,輕嘆道:“歌歌,以后能不能溫柔點…要是這門被踢壞的話會挨罵的。”
要是對方臉上的表情沒有那么真誠的話,顧言歌一定會認為她在開玩笑并且上去揍她一頓,但可惜的是…她面上顯露的神色是確確實實的擔憂啊!!
顧言歌表示她已經累覺不愛,只得深吸一口氣回答道:“好…我下次會 注 意 的。”
不知道為什么,鄭溪瑜好像從她的話中聽出了咬牙切齒的意味。
實在是無奈于鄭溪瑜懵懵懂懂的目光,顧言歌絕望地捂住了臉,余光掃到禮堂中指向“50”的分針,一瞬間哀嚎起來:“快快快換衣服!!還有十分鐘到八點你不要命了!看你這樣渾身都濕透了,在我面前玩濕身誘惑我都經不住更別說是老師了!我還有事開學典禮之前一定回來你照顧好自己等我啊!!”
說著一把將手中黑色的包裝袋塞進鄭溪瑜懷里,匆匆忙忙提起另一個袋子就跑出了禮堂。
只留下鄭溪瑜獨自抱著懷中袋子一臉茫然的看向又一次被踹開的門。
沒有了顧言歌的聲音,空蕩蕩的禮堂就一下子沉寂下來,鄭溪瑜沉默了好一陣才走進禮堂幕后的試衣間里。將懷中的黑色袋子打開,拿出上衣襯衫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尺寸——卻是整整大了一圈半,這明顯是男生的校服。
想到剛才顧言歌說還有事就匆匆拿著另一個袋子離開,鄭溪瑜好像明白了什么。
= =#……笨蛋歌歌是把兩套衣服搞混了吧。
?
“哥哥哥!!呼!終于趕上了,你快點換上這校服去禮堂,現在估計還沒多少人,到時候占個好位置,好好看著我家小溪瑜是怎么作新生代表去發言的!”顧言歌隨手將袋子扔給坐在一旁的少年,端起桌子上的水就灌了下去。
“小歌……”少年似乎想說什么。
“別廢話了啊啊啊要八點了哥你再不趕緊換衣服我就親自動手了!!”顧言歌背過身子一邊吵嚷一邊催促著自家哥哥,急的在原地直打轉。
“我說小歌……”少年又一次開口。
“哇怎么辦趕不過去了萬一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里小溪瑜被人欺負了怎么辦!!哥你就別再廢話了好不好!”顧言歌開始抓狂,原本就不算整齊的頭發被她一抓更加凌亂了。
“聽我說完……這校服不是我的。”少年無奈地起身,將手中尤其矚目的裙子拿到她眼前晃了晃,十分淡定的看著自家蠢妹妹焦急的表情凝固在臉上慢慢龜裂,在心底數了三個數,一,二,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是吧我居然把哥哥的校服給小溪瑜了?!Oh,no!”顧言歌扯起手邊的傘就跑出門外,還不忘招呼著顧喻,“哥!跟上我!!”
顧喻拿著校服裙子不顧形象的抽了抽嘴角,到底還是維持住了面上溫和的笑意,輕嘆一口氣將裙子放入袋子中,抓起傘也緊跟了上去。
而禮堂中,接受顧言歌拿錯校服這一事實的鄭溪瑜低低嘆了口氣,剛將將衣服放回袋子里想要去還給她,卻聽見門外已經有人談話的聲音傳入耳中,這才硬生生停住了邁出試衣間的腳步。
“鄭溪瑜怎么還沒來…不會是忘記了時間吧?”女人整理了一下手中的文件夾,有些擔憂的看向門口,“天氣這么糟,路上可別出什么事啊。”
“哎,別多想。這孩子一向守時,可能是路上耽誤了。”另一個女人這樣勸慰著,便上臺去調整話筒的音量,“先看看設備有沒有什么問題,待會那孩子來了再跟她交代注意事項吧。”
“好吧,只能這樣了。”女人猶疑了片刻便接受了另一人的提議。
鄭溪瑜有些遲疑的眨了眨眼睛,難道真的要讓她穿著一身大兩號的男生校服去見老師嗎?
……還是算了吧,這畢竟是男生的衣服,貿然穿上反而可能給歌歌帶來困擾,她還是從后臺出去快跑幾步回宿舍拿自己的備用校服吧。
打定主意,鄭溪瑜從試衣間出來直直沖向后臺的出口,拿出百米賽跑的精神在雨中狂奔起來,猛烈的風夾雜著冷冰冰的雨水打在她臉頰上,似乎蘊含著刺骨的寒涼。
忽然間,狂風暴雨盡數退散,周身洋溢起溫暖的氣息,陌生卻又讓人舍不得離開,鄭溪瑜下意識伸手卻觸及到一人結實的胳膊,耳畔響起禮貌卻帶著關切的問候:“這位學姐,你還好嗎?”
鄭溪瑜抬頭看去,入目卻是一張陌生的面孔,黑白分明的干凈眼神中盈滿關切和禮貌,骨骼分明的手指緊握在風中搖擺不定的傘柄,只有胸前別著的胸針能證明他是新入學的一年級生。
鄭溪瑜目光觸及他胸前的胸針微微愣了一下,回以感激的笑意,快速松開了握著他胳膊的手,有些不好意思道:“謝謝,我沒事只是忘記了重要的東西要回宿舍去拿,新生開學典禮的禮堂在那邊,你可以先過去。”
沈子弋看著說完話就要立刻離開的少女,條件反射般抓住了那纖細的手腕,在接收到對方投來的疑惑目光時耳根處泛起淡淡的粉紅。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做,便很快收回了手,眼神有些躲閃不敢直視她,輕聲囁嚅道:“那個…學姐,現在還下著雨,要不然我送你……”
“不必了,這位同學還是快點去禮堂集合吧。”突兀出現的聲音蘊含著些許不耐煩的意味,喑啞低沉的聲線阻斷兩人之間的動作,“我的堂妹,我自己會帶回去的。”
沈子弋微愣,看著眼前忽然出現的人,眼底劃出疏離的笑意。那少年身前的胸牌是學校三年級生所持有的,一身正經的校服被他扯開三兩個紐扣,穿在身上硬是透露出不良的氣息。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鄭霖墨,鄭溪瑜的表哥,高三年級部里出了名的不良少年,成績雖說只在中游水平,但打架技術一流,看不順眼的直接動手不會講什么大道理……不過或許在顧言歌面前是個例外。
“堂哥…你怎么在這的?”鄭溪瑜承認了鄭霖墨的身份,語氣中卻是顯而易見的疑惑。
沈子弋見這人確實是她的堂哥,便卸下了原有的警惕,客氣疏離的向他點了點頭,對鄭溪瑜道:“既然這樣,那學姐我先過去了。”
鄭溪瑜點頭回應后看著沈子弋離開,剛想開口卻被鄭霖墨截住了話,只見他極其不耐煩的開口,詢問道:“你那忠誠的小騎士去哪了?居然沒跟你在一起?”
鄭溪瑜思考了好半天才明白過來他所說的是顧言歌,老老實實地回答:“歌歌她現在應該到禮堂了…我還沒來得及回去拿…誒…!“
”別管什么拿不拿的了,跟我回禮堂!“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鄭霖墨不再多做停留,一把抓起鄭溪瑜的手就往禮堂方向走去,當然,他也沒忘記還在下雨的事兒,黑色的雨傘在風中巍然不動,只是更加偏向了鄭溪瑜那邊。
回到禮堂鄭霖墨在依舊是空蕩蕩的禮堂中四下尋找所想之人的身影,而鄭溪瑜面對班主任高強度壓迫的眼神下解釋了事情的緣由,在經過班主任的同意后,終于長舒一口氣,還是換上了那身男生的校服。
沒再管顧鄭霖墨的去向,鄭溪瑜從班主任那里接過了演講稿,仔細的閱讀起來。
直到禮堂里的人越來越多,鄭溪瑜才揉了揉酸痛的脖頸,合上了演講稿。對于一會的發言有了底氣,她才微微松了口氣,站起身來卻不期然收獲很多異樣的目光。
然而神經大條的學神大人才沒有注意自己與周圍的女生有多么不一樣,就算是注意到了,她也只會想:她又不是沒穿衣服,只不過身上的衣服不是她的而已。
因此當顧言歌趕到禮堂,看見男生女生八卦的目光紛紛投向鄭溪瑜,而當事人卻還不自知的時候,心里只有一句話:小溪瑜啊是姐姐對不住你!!
當然了,與此同時她也在為自己默哀。她家那哥哥雖說看著溫柔,但卻對自己貼身的東西有著不一般的情懷——簡稱潔癖,她把自家哥哥的校服給了小溪瑜,以他那嚴重的潔癖不弄死她才怪吧?!
嗚嗚嗚……人生已經如此艱苦……
“哥…我絕對是因為好久沒見你太想你了才會拿錯衣服,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吧……“顧言歌哭喪著一張臉眼睜睜看著鄭溪瑜走進后臺,才轉過身來跟顧喻道歉。
”別在這貧嘴。先找地方坐下看看你家小溪瑜的發言再說。“顧喻斜斜睨了她一眼,卻是沒有任何想要發怒的跡象,自顧自的往前走到第二排的位置上坐下。
顧言歌呆呆的看著自家哥哥大人淡然的背影,明白過來這是沒有怪她的意思,頓時覺得人生道路一片光明!不過哥哥不是最討厭別人碰他的貼身之物嗎?怎么到了小溪瑜這就……懊惱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總覺得好像有哪兒不對。
雖然這樣想著,卻還是跟上前去,老老實實地坐在了顧喻身旁。(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