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之巔,荒蕪之無。讀完書,我的腦海里冒出如是的句子。的的確確,“一世界的鵝毛大雪,誰又能聽見誰的呼喚!”。品著書中的最后一個句子,我甚至有些哽咽,寒意由心底升起,又何必呼喚呢,一切本是虛無。
慢慢想來,講述幾個家族幾代人的故事的書不少,是我執迷于此類書籍還是它本來有著魔力?我在沉浸于故事的時候總在想作者怎么樣才能寫出這樣的長篇?首先,對一定的時代背景需諳熟,因為幾代人得有大的時間跨度。而這樣無疑也便于與不同年齡段的讀者的溝通,像書中既有辛開溜被一旦米買走當馬童的艱難時代,又有林大花賣掉初夜的開放時代。可是再過若干年后,我們的孩子的孩子還愿意去讀這樣的文字嗎?哦,陽光這么好,庸人才自擾。《詩經》流傳了幾千年,一代人又一代人中自然有人愿意讀之,足夠了。再說,一部作品能撐起多久的天空,都是歷史天空下的過客。其次我想到就是作者對一個地域的諳熟,就像高密之于莫言,上海之于張愛玲,呼蘭河之于蕭紅……遲子建對北方的生活著鄂倫春民族的那塊土地肯定有著非比尋常的熟悉和熱愛。因為書中的獨特的風景描寫仿佛讓讀者踏過一遍那片土地,也因為書中人物安平對待土地的執念就像西雅圖的土著印第安人把土地交給美國時候的叮嚀與囑咐,在他們的心里土地大于利益。我想這也是作者對這片土地的熾熱吧。最后,通過后記,我們知道這樣龐大故事卻來源于作者對一定時代的感慨,比如要求火葬的初期,老人們的態度。而文中的人物有的更只是作者童年的一個記憶中的人物……當然,說這些并不是說創作簡單,只是想表達:有開始才可論成敗。
辛欣來,一個殺死養母之后強奸了被奉為“仙”的侏儒安雪兒,結局注定是一個悲劇人物。悲在他的執迷不悟。他憎恨安家全家,因為安家“要英雄有英雄,要神仙有神仙,要警官有警官,要鄉長有鄉長”,而辛家“除了逃兵、屠夫就是蹲笆籬子的,一窩子草寇!……生活公平嗎?不他媽公平哇!”傻子,向生活討要公平,還不如哪個仡佬佬暖和在哪待著。所以到死他都在憧憬他那個有錢有權的爹來撈回他,而事實是他的爹只撈他的腎,因為他需要這個私生子的腎來活命。先開始很失落作者對安雪兒的命運安排,真正像仙女被糟蹋的感覺,但是在后記了作者寫道“其實生活并不是上帝的詩篇,而是凡人的歡笑和眼淚”,所以在本書中,作者讓安雪兒從“云端精靈,回歸滾滾紅塵”。也許有人喜歡那個時常凝望云端可以占卜死亡的精靈,但是回味時才覺得那個不想處死辛欣來的安雪兒才是更有人間煙火的味道的人間女子,也許也是生活的味道吧。
之前讀過遲子建的《額爾古納河右岸》,那種磅礴的氣勢在我的胸腔回蕩了許久,那份悲涼在我的血液中駐留,時至今日遇到《群山之巔》依舊是這份感覺,不得不說遲子建這位已過知天命的女子依然集美貌、智慧、胸襟于一身。
群山之巔看盡人間繁華,荒蕪之無體會繁華落盡。
? 2018.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