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北的夜很長，我和東方明珠有兩個小時的時差
但再長的夜有好消息就不覺得長，比如此刻
我聽到很多男人的聲音
他們分散在祖國各地
他們是我一起當過兵的兄弟
20年可以改變很多，周圍的世界和人心
有一些東西卻很難改變
比如年輕時候在一起的時光
比如一起當過兵的記憶
無論你在南方的艷陽里，大雪紛飛
還是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戰友，這個關鍵詞直抵內心
老同學和老戰友，大概是每個人心中的最大天團
特別是經過了一些時過境遷
那些溫暖的掌故如草
有一些雨水滋潤就會瘋長
感謝微信朋友圈
讓我們可以一起緬懷青春
那兩個一起在豬圈旁吃過火鍋的四川娃娃聊得火熱
不知是誰想起了和他一起軍民演出的姑娘
細心收集很多戰友照片的是那個山東兄弟
甘肅定西的那位還在打聽一個已經模糊的名字
金華的兵蛋子一口的南方話
喝過第二場酒的哥們在安徽
翻閱他們的聊天記錄我用了半個小時
如今，我的戰友
他們在天南海北
為人夫，為人父，過著自己的日子
只是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
突然，一聲聲滴滴讓人回到過去
過去的日子當時很難
也很快慰
菜窖、煤棚、溫室都曾是我們喝酒的圣地
從惠遠到清水河的電線桿留著我們的腳步
我們那時吃過的大盤雞是世上最好的美味
那些半夜集合還有五公里
那些徒手爬桿還有滴答滴
一起在教導隊里聯系戰術
一起學習譯碼在報訓隊
為了搭豆角架我們曾經偷偷伐了一棵樹
也曾翻墻去老鄉家反鎖看島國電影
從前的日子我們以為忘記，其實忘記的只是時間
每一個微不足道的細節在反復論證后都清晰無比
當過兵的日子像一場夢
有時候真想回到夢里不醒
翻看一張張照片
好像大家都還十八九歲
我還守在邊關，在這邊關長長的夜里
在這夜的寧靜里
會念起那些在瀘州或者五河的兄弟
他們應該發福了，和我一樣有著中年的身體
他們各就其位，做著自己分內的事
只是因為一個戰友的稱呼
大家集體回憶
回憶我們不再回來的年歲
惠遠的一枝花應該已經嫁人了
那個西毛的美女也是孩子的媽了吧
多少人已成往事
只是在此刻
還止不住會想
想那唱“說句心里話”的淚流滿面
想那夜班執勤時望著星空發呆的樣子
想臃腫的軍大衣
想高低床和收音機
想起用臉盆煮的餃子
那些
會是我們今生今世里刻骨的回憶
揮之不去
就像一個華容不再的女子
常想起自己年輕貌美的樣子
? ? ? ? ? ? ? ? ? ? ? ? ? ? ? ? ? ? ? ——節選自化工出版社2017年7月蔡立鵬新書《就要過得比你慢》，當當、京東、天貓、亞馬遜等均有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