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欠我一句再見,我卻對他一生虧欠

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目送》

photo. ? By. ? ? ?陳粗枝

小時候因為爸爸要賺錢養家,我見到他的機會就只有寒暑假。所以不管經歷幾個小時長途列車的顛簸還是幾天幾頁的硬座火車,我都不覺得辛苦。想到一家人團聚的喜悅,我就不禁手舞足蹈。

爸爸是我接觸世界的導師,他帶我第一次去了動物園,第一次去吃了當時很新奇的麥當勞,給我買了最貴的玩具,小學5年紀就給我買了一臺電腦,我記得是5000多。(那個時候小縣城電腦還沒有這么普及,雖然當時沒安網)。

在我模糊的童年記憶中,爸爸上班之前會用他帶有胡須的嘴給我一個吻,雖然當時我總是嫌棄他。

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其它孩子的父母都送孩子去學英語學奧數等,我想去學舞蹈,老師知道后說,這么大了學舞蹈有什么用還不如學點有用的,但是他還是送我去學了舞蹈。

我爸爸是一個很樂觀的人,每天總是笑呵呵的,也難怪他的眼角皺紋那么深了。

他是一個很善良的人,曾經我們兩在家里一起看《春雨》,兩個人都哭成了淚人。他工作回來得比較晚,我們家的小區超過時間就要叫門衛開門,他每次都會多給一兩塊錢,他說別人也不容易。

我爸爸工作很努力,當然他也很有實力。他每天早上六點就起床準備上班,一直到晚上十一二點才回來。他曾做過高官,也自己創過業。他一直努力的原因是為了讓我過上富裕的生活。有一次,我叫他不要皺眉,他說年齡大了,我伸手想把它抹平,卻無濟于事,我不禁心酸。雖然他后來投資失敗,所有的家當都賠光了,我也覺得他很棒。

在我的印象中,我爸爸打我的次數不超過三次。最厲害的一次是高考自愿填報后,我因為發揮不好,他幫我報了一所我不太滿意的學校。也許心里有一口氣,我那些天翻來覆去睡不著,他知道后狠狠給了我一巴掌,自己默默地流淚。

汶川地震的時候,我在學校里,他帶著我媽媽第一時候來學校里找我,詢問我的情況。

他從不做飯,甚至廚房都很少進。我高中時,他會親自給我煮營養餐。

......

他一直說,我小時候家里窮,從來沒給我買過玩具,也沒吃過奶粉,覺得對我虧欠的太多,現在想把所有好的都給我。

這么一個人,全世界最愛我的男人,我再也見不到了......

我現在才真實的體會到至親離去的絕望與無助。

我不能忘記一個人在候車大廳等了5個小時,心驚膽顫,雙眼紅腫,卻連他最近一面也沒有見到。我也不會忘記每天在宿舍蒙著被子大哭。我更不會忘記每天給自己打雞血,一切都會好起來,要堅強......

有一次看《誰是歌手》,古巨基唱了一首《父親》,我聽了兩句,就換臺了。不是不好聽,是怕再聽下去我會忍不住流淚。這首歌我也重來再沒聽過。

我意識到,其實他這么多年該給我的,能給我的,他都給了。而我都沒有憑自己努力給過他什么,我還沒有讓他享受女兒的福,他卻不在了。他什么都不欠我,他只欠我一句再見,而我卻對他一生虧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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