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于人間之微末,卻萬幸遇見了他們。
萍水相逢,一見如故。
7月份的時候,我開始了一段長達一個月的旅行,和一群第一次見面的朋友。我們一路西行,從西安到西寧,之前一個人去天津的感受和這段旅途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竟然讓不喜歡拘束而向往自由的自己,心甘情愿的想和他們多呆上哪怕一刻鐘。
我是個很奇怪的生物,交朋友完全看眼緣,說起來很不好意思,我想說:這一眼,就是一生。
Newth一批,三百多號人,不管到哪都像是蝗蟲入境,寸草不生。所以分成了22個小組。我至今想不明白,哪里來的好運氣,能和他們一起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開啟一段完全未知的生活。
其實我不善于表達,那些感動一一看在眼里說不出來是件很苦惱的事情。第一次一起做活動的時候,組里三個男生一個開路,一個在中間,一個善后,上車下車之前第一件事就是清點人數,從來沒落下一個人。組里的小姑娘們也善解人意的很,笑笑鬧鬧,雜亂的起哄。
我一直試圖描述他們帶給我的感覺,卻難得詞窮。所以我每次都只好說:“我們組里個個都是人才,長得又好看,說話又好聽。”
別人都說,四組很皮,皮出了新高度。可我們始終沒忘的是,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
一起在接近四十度的高溫里在西安城墻下賣紙巾,在十幾度的天氣里頂著暴雨在會寧的山村公益走訪,在寶雞吹著涼風在石鼓閣樓頂向小女孩學習《學貓叫》,在天水的渭水大橋上看涇渭分明。在青海湖凹造型,在黑馬河吸溜著鼻涕披睡袋等日出,圍著篝火唱歌。意料之外的相遇,想想都覺得妙不可言。
直到有一天雯雯說要離開。
雯雯這個小姑娘啊,不聲不響就要離開,該打。我們甚至想好了每天要發的朋友圈:雯雯離開的第一天,想她。
好在什么都沒變,雯雯啊,最后還是和我們走完了全程。
夢霞決定要提前離隊的那個晚上,我第一次對“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的承諾產生了深深的無力感,想要挽留又很清楚絕留不住,那時候,我們對提前離隊的意見遲遲定不下來,生怕自己的決定會影響別人。
我已經自暴自棄的想,要不算了吧,到這兒就足夠了。
后來夢霞告訴我她要走的真實原因,我給參戰看,他說:“既然是這樣,那還說什么,要退一起退,多陪她一天是一天。”我發誓,那一刻是參戰最帥的一刻,光芒萬丈,亮眼的讓我幾乎想哭。討論了兩個多小時的問題好像一切都有了意義,連天都格外的好看。
不懂為什么,越陌生的人越容易靠近,說交心就交心。傻超總說,和我們在一起的那些天是他最快樂的日子。神色里滿足又寂寞。兩年的大學生活他都不愛笑,可在這一路,每天都笑的喉嚨痛。好像我在那一個月里也過得極其肆意放松,所有的弱點,所有的稚嫩,在他們的目光里幾乎不存在。以我們最真誠的那部分相互對待,就像陽光穿透水晶,被彼此的光芒都照的通亮。
可能你們不知道,酒也是會說話的。第一面的時候,我們在宣平里席地而坐,它說:“干杯啊朋友們,以后多多指教。”最后一面的時候,我們在青旅的樓頂自己燒烤,它說:“干杯啊朋友們,人生難免別離。”其實我已經很久不喝酒了,可那次在伊旅陽光,我格外放肆。愿意陪他們喝雪花,也愿意和他們一起勇闖天涯。
那天可能是我掉眼淚最多的一天,明明一遍遍把眼淚憋回去,看著他們一個個揮手走開還是忍不住。取票的時候一邊哭一邊央求好心的姐姐讓我插個隊,等我取完票的時候,去往敦煌的高鐵離開車只剩三分鐘,我真以為來不及告別了,抱著佳佳在進站口哭到幾乎昏厥,佳佳一邊抱著我一邊安慰,好在列車晚點,給我機會能好好說再見。而佳佳去售票廳買站票的時候我已經慌慌張張進了站,沒再緊緊的抱一回她是我至今都后悔的事。
一向知道自己虛張聲勢,假裝成熟,假裝理性,卻感性的要死。已經很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說舍不得了,卻還是在京英朝我走過來,我抱住她的時候,潰不成軍,只來得及告訴她:京英啊,我真的好喜歡你的。
我以前說過,很想要一個擁抱,帶著風,帶著霧,帶著天南海北的一路仆仆,輕輕的抱一下,消除我所有疲憊,所有不安。和他們每個人擁抱的時候我腦子里都在想:哇,也太幸福了吧。
友情是我在這段旅途里獲得的最多的東西,參戰和參軍的相見恨晚格外有趣,我和康康的感情甚篤也同樣窩心,可就這樣,我們還是要走,要回到自己的生活軌跡里去。而我始終相信,這是第一次,卻絕對不是最后一次。從南走到北,從白走到黑,我們欲鵬程萬里赴江海尋夢,沒有我們到達不了的地方。
我會始終記得呀,在公路的暴雨里我們兩個人一把傘相互攙著走,一起唱“朋友一生一起走”,在蚊子多的能把人扛起來的營地,一起編織“西瓜車”的夢。
也許會有一天
我放下了途中的千山萬水
卻沒能放下他們
我生命中的千山萬水
最后任由他們一一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