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二天,張大明如往常一樣,提前五分鐘到辦公室,迎接他的沒有慰問,反而是一種詭異。大家都看見了他,又仿佛沒看見。
每個人都很沉默,伏低身體,在自己的小格子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這到底是怎么了?大明感覺喘氣都費勁兒,下意識地?fù)u了搖頭,迅速走向?qū)儆谒母褡印?/p>
沒想到的是,很少露面的董事長何總在那里。
他在翻閱張大明的工作材料,聽見腳步聲后,就放下了手頭的本子起了身,“大明,你能來上班,真是太好了,跟我來一下?!?/p>
于是,大明顧不上別的,忙跟在何總身后。沿途,他用余光觀察著,同事們開始交頭接耳。
......
辦公室在寫字樓的頂層,落地窗外是夏日里的大海。此刻,房間內(nèi)灑滿陽光。
一落座,何總就從西服里懷掏出了中華煙,另一手用打火機(jī)點著了。整個過程行云流水,自然天成。他又遞給大明一根,大明擺手說不會抽。
何總笑笑,“做業(yè)務(wù)不會抽煙怎么行?!彼麕卓诰臀袅税胫煟専熢诒强缀头卫锿A袅撕靡魂?,才舒服地吐出了一口。
他摁滅了余下半支,看向窗外,似乎在自言自語,“大明,一會兒有人會問你問題。一定要想好了再回答。根據(jù)對方要求,我不得不回避一下,你好自為之。”何總拍了拍大明的肩膀,就出去了。
沒過多久,兩個穿便裝的人員,走進(jìn)了房間,來到了大明對面。
隔著一個茶幾,問話開始了。
對方?jīng)]有自我介紹,開場白很簡單,“張大明同志,現(xiàn)在請協(xié)助我們做一下筆錄,希望你配合。”
大明腦子嗡地一下子空白了,過了幾秒鐘,飛出去的魂魄才收了回來。他無厘頭地想到了一句港片里的臺詞,“你有權(quán)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說的一切將作為呈堂證供?!?/p>
從昨天到現(xiàn)在,他的生活就如同夢幻。
對方問了第一個問題,“張大明同志,你為什么沒有乘坐XX航班?”
“因為我臨時有事,沒趕上?!?/p>
“具體說下,是什么事情?”對方接著問道。
當(dāng)大明回答的時候,其中一個人在快速記錄。
“在乘坐飛機(jī)前48小時內(nèi),你都在做什么?”
“同志,你問這些干什么?”大明問。
“你不需要知道為什么,只要回答我們的問題,要盡量詳細(xì)?!睂Ψ剿坪鯖]感情。
......
兩個小時過去了,問話結(jié)束,以張大明在筆錄上按下血紅指印結(jié)束。
這時,負(fù)責(zé)問話的人才有了點兒溫度,“張大明同志,感謝你的配合。最近一周內(nèi)請不要外出,在家里等候?!?/p>
大明欲言又止,最后才說,“收到”。
2
董事長親自駕車送大明。路上,他透露了一點信息。來筆錄的人來自于特殊部門,假如大明早上沒來上班,對方可能就要到家里去了。
“來家里干啥?抓人?”副駕上,大明正在用紙巾擦汗,也驚訝地停了一下。
“說不定!不過,你也別害怕,他們找你無非是落實情況?!焙慰傉f完,遞過去了一盒煙,大明也不客氣了,他拿出一根,湊到何總的火機(jī)上點著了。
他長吸了一口,也吐出了煙?!昂慰?,您不知道,剛才他們真把我當(dāng)犯人審了。”
“沒事就好?!?/p>
何總一直開車到大明家樓下,親眼看到他進(jìn)了家門,才轉(zhuǎn)身離開。
大明回家先換下汗?jié)竦囊r衫,渾身黏糊糊的,他穿著平角褲,正要去衛(wèi)生間沖澡,就聽見有人開門。
那娜去上班了,會是誰呢?
也許是在單位受到了驚嚇,這時的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躲起來!他左思右想,拉開臥室衣櫥,就鉆了進(jìn)去。
門開了,有人進(jìn)來,說一句,“請進(jìn)來吧,這就是我的家?!边@個聲音屬于那娜,讓大明的心懸到了咽喉。
緊跟著,有人回答,“真是冒昧打擾了。”這個聲音甜膩得齁人,此刻如天籟。大明的心放下了,只要不是男的就好。
大明正要出衣櫥,就聽見那娜帶著客人朝臥室走來,他只好合上衣櫥門。
客人說,“那姐,你家房子真不錯。在H市,這房子很貴吧。”
“是啊,都四萬多一平了,當(dāng)初買時不到一萬?!蹦悄日Z氣里透著得意,“早知道,當(dāng)初多買幾套了。”
客人禮貌地笑了,她說,“那姐,你為什么約我到家里來,不會是為了看房子吧?!蹦悄日f,“不是,主要想面談一下專訪的事。”
“噢,是這樣啊。我想快點見到大明哥,晚了,這個熱點可就過去了?!?/p>
“能,你可以先采訪我。我老公的事,”那娜篤定地說。“只要你們老板肯花錢,就沒問題?!?/p>
衣櫥里空間小,大明保持著某個失傳瑜伽的姿態(tài),此外他熱得難受,可兩個女人在臥室里居然聊個沒完。十分鐘過去了,他有些撐不住了,無聲地呼吸已經(jīng)很難保持了。
客人沒有接話,室內(nèi)一時沉默。
她忽然說,“那姐,咱們到客廳去談?”之后,兩人走出去了。
3
在客廳里,客人悄悄告訴那娜,“你別說話,仔細(xì)聽,我感覺你家有人在偷聽。”那娜露出一臉驚恐,她找了個本子,寫道,“不會吧。”
客人有樣學(xué)樣,用筆回復(fù):“在衣櫥里!”
“怎么辦?”
“報警!咱倆演戲,趕緊出門!”客人寫到。
“小區(qū)、民警值班室?!蹦悄仁钟行┒丁?/p>
“好,你假裝說話。我去找人,別把壞人放跑了?!?/p>
“我不敢!”那娜手更抖了。
“我留下,你快去!”客人回道,那娜比了一個OK的手勢,客人放下了本子,大著膽子說,“我說那姐,就五千吧。”那娜說,“太少,我害怕......”
”好吧,我這就去打電話,你等我回來?!?/p>
兩個人一起走到門口,那娜跑了出去,家里住三樓,距離警察叔叔只有幾分鐘的路程。她走后,客人關(guān)上門,悄悄地去了廚房,拿起了一把菜刀。
客人也是人,也會害怕。
......
衣櫥里隱約聽見客人出去了,大明長出一口氣,他推開門,如瘸腿兔子,悄沒聲地坐在地板上。怎樣才不會嚇到那娜呢?真把他難住了。
大白天的,忽然出個聲,真容易嚇?biāo)廊恕?墒?,不出聲吧,那娜忽然看到他,又會嚇到人。真不該躲在里面?/p>
剛才直接出門說句話,就完了。
可好奇怪,那娜太安靜了,不會出什么事了吧。難道剛才那個人,害了那娜?不會吧,我得去看看。
于是,他起身,就出去了??蛷d里沒人,他喊道,那娜!
幾個房間都找了,唯獨廚房沒有,他沖了進(jìn)去!
廚房里,一個身材火辣的妹子,正拿著一把菜刀,見到一個穿著平角褲的男人,頓時就瘋一般喊道,“別過來,否則我砍死你。”
“你是誰?怎么在我家里?”
“別過來!過來就砍死你!”妹子緊張地?fù)]舞著菜刀,聲音也變得尖銳高亢,“你別過來!”
“你是誰!你把那娜怎么樣了?”大明在隔幾米,回答他的是一個碗,是妹子扔過來的。
碗在地上摔碎了,帶著鋒利邊緣的陶瓷碎片,四處迸濺。大明退避三舍,他準(zhǔn)備再過去,結(jié)果更多的碗,借力一樣的丟了出來。
大明顧不上心疼,想弄明白那娜去哪了。他咬咬牙,準(zhǔn)備硬上,一把水果刀,帶著風(fēng)過來了,大明胡亂躲了,居然躲過了。水果刀撞到墻上,又拐了個彎兒彈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一時間真有些刀光劍影的感覺,大明也沒有辦法。他只能在廚房外吆喝,可里面的人差不多瘋了。大明光顧著這頭,沒注意家門開了。
他沒弄明白情況,就被幾個穿制服的按住,臉就跟地板來個親密接觸,接著,胳膊被無情地掰到身后,“不許動?!笔植弊右粵觯咒D子帶上了。
大明傻了,不再反抗。
這時,那娜才進(jìn)了屋,當(dāng)她看見“罪犯”,叫了出來,“大明,怎么是你?警察叔叔,你抓錯人了?!?/p>
......
警察走了,大明穿好了衣服,火辣妹子放下了菜刀。那娜也不哭了。氣氛尷尬了一點,但生活還得繼續(xù)。
那娜介紹。
“這是我老公,張大明?!?/p>
客人聽了,一臉歉意,“我是顧小曼,實在是抱歉,我太沖動了。”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