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金瓶梅》,首先就會想起西門慶和潘金蓮。
這兩位在《水滸傳》中亦有出場,行茍且之事,枉殺忠厚的武大郎,最終西門慶在獅子樓被武松殺死,潘金蓮慘死于武大郎靈位前。這段《水滸傳》里的橋段,能影響到后世武、潘兩家?guī)装倌甑穆?lián)姻,怕是施耐庵先生也沒有想到。
潘金蓮、武松、武大郎先后被河北省清河縣武家和潘家認領,并因此造成兩戶人家數(shù)百年不通婚。
不過笑談終歸是笑談,既然是研究小說,自不管那么多事情,言歸正傳,還是回到山東省東平府清河縣。
這個山東省東平府清河縣與河北省清河縣并無絲毫瓜葛,畢竟相差幾百里的地,而且東平府清河縣本身就是虛構出來的地名,所以看官也大可不必糾結其真實性。
今天我們主要談談西門慶,雖然在《金瓶梅》中只活了三十三歲(七十九回),算是剛剛進入而立之年,而且正直家庭事業(yè)的巔峰時期,便暴斃而亡。
西門慶作為全書的一號男主角,眾多妻妾、朋友、官宦、百姓、妓女、藝人都是圍著他轉(zhuǎn),有種集“萬千寵溺”于一身的錯覺。
我們通過諸多《水滸傳》、影視劇及鄉(xiāng)野雜談中了解到的西門慶大多都是集“惡霸”、“地痞”、“流氓”、“奸商”、“權貴”等等于一身,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十足壞人形象。如果放在現(xiàn)代社會,肯定是左青龍、右白虎、老牛跨腰間的“地頭蛇”形象。欺男霸女、欺行霸市,勾結貪官污吏,沆瀣一氣,一個十惡不赦之徒,抓出去槍斃一萬次,都不為過。
但是,我今天要說的是,我們都誤會了西門慶。那些強加于他身上的“罪名”,絕大多數(shù)都是以訛傳訛,甚至是帶著羨慕嫉妒恨情緒的故意黑化。
那么,到底該如何認識西門慶?
觀人先觀貌,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我們就從眼中先看西門慶,先了解了西門慶的外在形象。對于西門慶的外在形象,我用一句話來形容——東平府清河縣第一“高富帥”!
西門慶出場,用現(xiàn)代話說,自帶BGM。
開篇書中介紹:山東省東平府清河縣中,有一個風流子弟,生得狀貌魁梧,性情瀟灑,饒有幾貫家資,年紀二十六七。縣門前開著一個大大的生藥鋪,現(xiàn)住著門面五間到底七進院的房子,家中呼奴使婢,騾馬成群,雖算不得十分富貴,卻也是清河縣中一個殷實人家。
用現(xiàn)代話說:山東省東平府清河縣中,有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人,風流倜儻,身材魁梧,性格豪爽,善于交際。家里有產(chǎn)業(yè),住著豪宅,家中奴才婢女一概不少,騾馬成群,雖然不是十分富貴,但也是個殷實人家。此處不是十分富貴,便是九分富貴了。
這就是典型的“高富帥”!
當然,這只是作者的一面之詞,一個人到底是不是真真的“高富帥”,還得看其他人對他的看法。畢竟群眾的眼睛,才是雪亮的!
第二回,潘金蓮叉桿誤打西門慶。潘金蓮眼看西門慶時,有一段描寫:婦人慌忙陪笑,把眼看那人,也有二十五六年紀,生的十分浮浪。頭上戴著纓子帽兒,金玲瓏簪兒,金井玉欄桿圈兒;長腰才,身穿綠蘿褶兒;腳下細結底陳橋鞋兒,清水布襪兒;手里搖著灑金川扇兒,越顯出張生般龐兒,潘安的貌兒。
這是清河縣第一美人潘金蓮初遇西門慶時,較為直觀的觀察西門慶,最后更以張生(《西廂記》)、潘安作比,足見西門慶其人之帥氣、富貴。
如果說潘金蓮是“情人眼中出潘安”,那么就看兩個常在社會上做媒人、拉皮條、買賣人口生意的王婆、薛媒婆如何認識西門慶。
畢竟多一點參考,才能深一些認識。
第三回中,王婆總結出“挨光”五要素——潘驢鄧小閑。第一要有潘安的貌;第二要有驢大行貨;第三要鄧通般有錢;第四要青春少小,就要綿里針一般軟款忍耐;第五要閑功夫。西門慶聽完立馬回答:第一件,我雖比不得潘安,也充得過(這自是西門慶的自謙,潘安有多帥,古代有沒有照相技術,哪里來的比較);第二件,我小時在三街兩巷游串,也曾養(yǎng)得好大龜;第三,我家里也有幾貫錢財,雖不及鄧通,也頗過的日子(這一句“雖不及”說的最妙,雖不及鄧通,至少直接表明,我也很有錢啊!)第四,我最能忍耐。第五,我最有閑功夫。
此處借王婆、西門慶對答,便將西門慶的相貌和家財說了出來,第三次印證西門慶是個純“高富帥”!
第七回中,薛媒婆攛掇西門慶娶孟玉樓時,是這樣向孟玉樓的姑婆楊姑娘介紹西門慶的:咱清河縣數(shù)一數(shù)二的財主,在縣前開個大生藥鋪子,家中錢過北斗,米爛陳倉。
只這兩句,便將西門慶的家的生意說出來,特別提示“大”生藥鋪子(與前文中“大大生藥鋪”相呼應),不是一般小藥店,而且家中的錢堆起來高過了北斗星,米一年一年地積壓,爛在倉庫里。雖然媒婆嘴里沒實話,但是足以看出來,西門慶并不是一般的富有。
只觀此三處,便可知,西門慶純“高富帥”一枚!
西門慶出場就是這樣一個風流倜儻的富家公子形象,即使放到現(xiàn)在來看,會有哪個妙齡少女不動心?
當然,此處只是客觀介紹,西門慶的形象,沒有偏頗,絲毫沒有詆毀“高富帥”的意思,至少算是為西門慶洗去“猥瑣發(fā)育”的惡名。
如此“高富帥”,出場自帶BGM,走到哪里不是女人緊趕著往上湊,還需要大動干戈,強搶民女嗎?從縣前大街走一遍,不知道多少婦人春心都為蕩漾,像潘金蓮這樣主動靠上來的,在《金瓶梅》中不在少數(shù)。
想要把西門慶“高富帥”的身份坐實,還要大數(shù)據(jù)分析。
縱覽全書,第一隱形超級富姐李瓶兒,她的資產(chǎn)都足以讓西門慶咋舌,哪為何她能主動投懷送抱,而且對西門慶愛的死心塌地,不惜在未過門之前,就主動奉上她的萬貫家財,而且就連她的丫頭迎春、繡春也不惜搭上,做一個娶一贈二的賠本買賣?
所以說李瓶兒嫁給西門慶純屬“下嫁”,而且是死心塌地的跟定了西門慶,愿意為西門慶生孩子,甘愿忍受潘金蓮的暗算,她圖的是什么?
反過來說,李瓶兒要模樣有模樣,要錢有錢,一個十足的“白富美”,養(yǎng)幾個貼心的“男寵”未嘗不可,但是她一眼就迷上西門慶了。
究其原因,通俗的說,就是“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 李瓶兒第一眼就看上了這個高大帥氣的男人,認定了他,根本不在乎他貧窮,還是富有。這也就注定了,李瓶兒和西門慶之間的真愛。
但是,在眾人眼里,李瓶兒嫁給西門慶,卻是妥妥的賠本買賣。
在第六十九回,林太太出場。林太太何許人也?她可是招宣府的女主人,雖然是寡婦,但也是有爵位在身的貴族階級,身份地位顯赫。
在這里科普一下:“招宣”,在宋代是一個官職,招討使、宣撫使,相當于執(zhí)政大臣,后來演變成為一路或數(shù)路軍事統(tǒng)帥。
林太太的丈夫,世襲祖爺太原節(jié)度頒陽郡郡王王景崇的官職,林太太自然也是誥命夫人。只可惜丈夫死的早,留下孤兒寡母。兒子王三官襲了爵位的,貴族階級的社會地位還在。人走茶涼的說法根本不存在,兒子王三官娶的是東京六黃太尉侄女,如果是人走茶涼,還能娶到高官的侄女嗎?
西門慶能勾搭上林太太,雖然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事情,但是礙于身份,倘若西門慶只是個土豪,林太太自然是看不上眼的,對林太太來說,雖然也是空虛寂寞冷,但是她也看不上土豪,她家又不缺錢,所以要和她勾搭成奸,至少得有個高貴點的階級身份。
大家不要認為林太太和西門慶勾搭上,因為西門慶是個正提刑(相當于現(xiàn)在的公安局長),事實并非如此。在她眼里正提刑,也只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官。官員身份,頂多算是個“敲門磚”。
林太太能夠和西門慶勾搭成奸,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一眼就看上了西門慶。
文中也略有介紹,雖然非常簡略,但是也能看的出來,這么英俊魁梧、儀表堂堂的帥小伙,站在面前,再高貴的寡婦,雖然表面波瀾不驚,實際上早已經(jīng)春心蕩漾。兩個人一旦湊到一起,什么尊卑、身份、門楣、臉面,啥都不要了,投懷送抱才是正事!
這一段,也可以從側(cè)面印證出,西門慶“高富帥”的真實身份!
標題中,我加了,清河縣第一“高富帥”,讓大家讀起來,誤以為這就跟說“村草”一個意思。
其實,這個“東平府清河縣”,并不是一般的犄角旮旯的小縣城、小地方。“清河縣”在當時是一個有相當規(guī)模的城市,在這里集中住著的達官顯貴不少,從皇親國戚、皇帝身邊執(zhí)過事的大太監(jiān)、守備、還有各色富商等等,單純從這些人身份來看,這就不是個小地方。
徽宗身邊紅人何太監(jiān),能把自己的侄子何千戶,安排到清河縣任職,在西門慶手下做個副職,足以見此縣非我們所認識一般小縣城。
距離清河縣不遠,還事京杭大運河上的重要港口,所以說清河縣還是重要的港口城市。
所以說,各位看官,切莫小看了這“清河縣第一高富帥”的名頭。
可是,就這么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高富帥”卻被后人安上了一個“惡霸”、“地痞”、“流氓”、“奸商”、“權貴”等等于一身,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十足壞人形象。
西門慶倘若要是活著,肯定是要哀嚎不已,大聲疾呼:“冤枉啊!”(當然冤枉是肯定的,但是也有不冤枉的地方,至于哪里不冤枉,且聽后續(xù)分解。)
西門慶捶胸頓足:長得帥是我的錯嗎?有錢是我的錯嗎?刮喇那么多婦人,難道都是我強迫的嗎?
雖然長得帥不是你的錯,有錢也不是你的錯,但是生性風流,不顧禮義廉恥,確實就是你不對了!
說歸說,但西門慶的“高富帥”身份,真的為他短暫的“輝煌”人生增色不少,以后陸續(xù)還會分解,西門慶是如何依靠“高富帥”身份走上人生巔峰的。
看完西門慶的外在形象,再看身邊,是否也有這樣的“高富帥”?是否也有讓眾多女性眼前一亮,小心臟砰砰跳的那個人?
試問這天底下,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少年不衷情?
倘若真要你嫁個“西門慶”這樣的高富帥,恐怕你做夢都要笑醒!
嫁個“高富帥”,豈不是現(xiàn)代女性的終極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