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不久，兩腳怪回來拿走了那只箱子，并沒有注意豬少了一只。

“豬頭三，豬頭三，你在嗎？”豬頭四隔著墻叫道。

現在豬頭三跳到了它們的隔壁，雖然豬們認為所有的豬圈都一樣，但還是對隔壁的豬圈充滿了好奇。

“我在這里。”豬頭三回答。

“那邊怎么樣啊？”豬頭四問。

“和我們那邊一模一樣，不過這里的豬比我們圈里大一點。”豬頭三回答。

“你們看，我說過吧，豬圈外面還是豬圈！所有的豬圈都是一樣的。”豬頭八如釋重負地說。

不論豬頭八嘴上怎么說，豬們心里對隔壁豬圈還是充滿好奇。一直以來，豬們都在嘲笑豬頭三跨越豬圈跳到大豬圈的夢想，它們一直認為那簡直是天方夜譚絕無可能。可是豬頭三已然跳到了隔壁，雖然隔壁并不是大豬圈，但那個“絕無可能”已經被打開缺口。現在豬們隱隱約約覺得那件事或許真的可能會發生。豬頭三消失在墻頭上的那個瞬間仿佛定格在它們眼中，不斷沖擊著他們的頭腦。

“豬頭三，豬頭三，你在嗎？”每天，豬頭四都會隔著墻這么喊。直到聽到豬頭三的回答，大家好像才能安心。

直到一天傍晚，“嗷——”的一聲，隔壁豬圈發出撕心裂肺的一聲豬叫響徹整個豬圈。隨后它們聽到一頭豬破口大罵：“那個豬仔子，它竟敢踩我肚子，那個摔進來的小王八蛋……”

“豬頭三，豬頭三，你在嗎？”豬頭四喊。

“豬頭三，豬頭三，你在嗎？”豬頭四再喊。

“豬頭三，豬頭三，你在嗎？”豬頭四又喊。

無人回答，豬頭四一直不甘心地斷斷續續喊到天黑，還是沒人回答。

那一晚，除了豬頭四不時的叫聲，這個豬圈里的豬全都沉默不語。

該發生的注定要發生。

（八）

豬頭三伸出舌頭甜了甜嘴角的血，眼冒金星地站起來。

它抬頭四下觀望，看到了一圈齊刷刷向它轉過來的豬頭。

大豬圈里的豬們都在朝它這邊看。

剛才有一頭肥豬剛好臥在那邊的墻下打盹，豬頭三靈機一動踩著肥豬的肚子拼命一跳，竟然真的成功了。不過，這一下踩得確實太重，那頭豬的叫聲也太響了，整個大豬圈的豬都循聲往這邊看。

伴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叫，它們看到一只豬從墻頭飛了過來，一頭扎在地上。豬們十分好奇，它們第一次見豬從墻頭進來，這不合常理，其他的豬都是從門里進來的。

它在地上趴著，它站起來了，它站著沒有動。它沒有翅膀，它也是豬頭豬臉豬鼻子。它們看了一會兒，發現這只從墻上飛進來的豬和它們沒有什么兩樣，沒一會兒豬們就失去了興趣，懶洋洋地轉回頭去，睡覺的繼續睡覺，拱地的繼續拱地，曬太陽的繼續曬太陽。

豬頭三很緊張，幾十雙豬眼把目光聚集到它身上。豬頭三緊張了一會兒，然后那些目光一個個移開了。沒有人，不，沒有豬再注意它，仿佛它并不存在，仿佛它本來就屬于這里。

四周很安靜，但豬頭三的心還是狂跳。它來到了這里，它真的來到了這里！它曾經日日夜夜地想，也不敢想這真的能發生。

它的前蹄不由自主地在地上踏了兩下，豬頭三能感到，這是一片不同的大地，不像它曾經呆過的兩個小豬圈那么硬。它向遠處看，真的是好大一片場地，它從沒見過這么開闊的場地！

不遠處，那個曾經那么遙遠的山就在眼前，豬頭三原來想，如果有這一天，它會激動地奔跑上去，但現在它只是慢慢地走了過去。

沒有豬注意到它，也沒有兩腳怪注意到它，豬頭三邁步向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