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一場說來就來的感冒,也不會耐下性子繼續看《鶴唳華亭》,也不會被“云山蒼蒼,江水泱泱,氣象萬千,山高水長。白鶴從清流里飛起,越飛越高,天還是天,水還是水,江山美得像畫一樣…”這既古典又矯情的臺詞帶我回到古蜀大地,蒼茫云海間。
是的,只有這樣的靈山秀水才能孕育出一個靈秀聰慧的女子吧。她成長于文官父親帶給她的儒家清流世界,她帶著蜀中山水賜予她的自然純凈,質樸天真,懷揣著對白鶴飛出的層巒疊嶂外的世界的好奇與向往,就這樣輕盈地踏入了滾滾紅塵。
太子這個角色設定的異常苦逼,像是受到詛咒得不到世間疼愛的孩子,渴望著身邊哪怕一丁點向他投來的善意與溫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在敏感、在意、脆弱、痛苦、絕望中苦苦掙扎。明明是翩翩白衣少年,明明內心純凈如赤子,卻只能深陷權力與陰謀的泥沼,得不到丁點親情的代償。愛,又不得施展的愛,恨,又不得徹底地恨,游離于光明與黑暗間,是多么的沮喪啊。
直到有人問他:難道你就沒有一位即便沒有能力也拼命想要保護的人嗎?
他心中一征。雖面無表情,內心卻已澎湃。
是她換醒了他,也是她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識別了他,莫名地信任他。戲本里講的: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便是如此吧。
這樣的相遇美好的讓人心動,都是明媚少年,心懷微光。
他覺得她不同于一般女子,雖養在深閨卻機敏勇敢,學識廣博卻儀肝義膽,相交的幾個回合就讓彼此產生極高的默契。此后,念念不忘。
他猜到那幅水墨山水就是出自她的筆下,雖然畫功還略顯稚嫩,卻掩不住筆墨下渲染出的那個靈性世界:“白鶴從清流里飛起,越飛越高……”只是只單鶴,孑然自由地翱翔其間,他忍不住在畫旁注下詩句,僅兩句,便戛然而止。
那個時代未婚男子與女子間沒有私會的可能,所以,當他出現在內院,驚慌了正在曬書的她,倉惶回避中被他絆住。
她是他世界里突然出現的一道亮光,一道溫暖的顏色,他暗自驚喜,生怕消逝。他說:“你不要走,就在屏風后,我絕不越雷池。”
他讓她告訴他她畫里的地方是怎樣的美麗?她認真地描繪起來:“云山蒼蒼、江水泱泱……看著這樣的山河,不必登仙,一個人的胸懷也可以無比寬廣,不生羽翼也可以無限自由…”
他接話:“可得解脫處,唯神佛前,與山水間……”
至此,兩人的靈性得到空前的統一,雖被屏風阻隔,卻可以看見兩人淬滿星子的眼眸;至此,兩人未曾見面卻已如相交多年的摯友,走近一步覺過,離遠一步覺疏;至此,兩人展現了古典唯美的愛情畫面,繾綣旖旎,詩意流淌…
他們的故事始于這里,一場還沒來得及的風花雪月,卻在彼此心中種下了可以托付終身,可以同赴深淵的種子,在這危機四伏,權謀交加,殺伐決斷的政治漩渦中,這純凈如鶴的情感要付出怎樣慘痛的代價,以保全這份珍貴?事隔經年,兩人如何維系初見時少年最初的心意?
年深日久,地厚天高,若是有緣,定會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