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偉寶第一次微信聊天,聽說他剛動完小手術。我腦子里還是一年前匆匆一面之緣的模糊印象:身體強壯,滿頭大汗的漢子,幾乎忽略了他術后恢復期該有的狀態。
約好見面那天,我想了又想猶豫要不要穿一雙高跟涼鞋,最后還是穿了一雙跟不算高的涼鞋。
夏天悶熱的空氣凝固成熱浪一塊一塊的往人身上砸,我耳聽著電話,遠遠的看見他,一手聽電話一手捂著肚子慢慢走來,又瘦又虛弱的一個人,完全不是印象中的樣子。突然我的心動了下,良久,細微針扎的疼痛慢慢顯現,我向他走過去,那莫名的疼痛時隱時現的踩著我的步伐,遲遲不離開。
他看到我掛了電話,笑起來。我看著他的眼睛也笑起來,頓時疼痛全散,局促悄悄出來湊熱鬧,心里劃過一個懊悔:應該穿帆布鞋出來見面!又可喜了一下:幸好沒穿粗高跟。
那晚在咖啡廳聊了四個小時,天南海北的胡扯,時不時我會忘記他還虛弱,又間歇性沉浸在話題的興奮里。明顯他有些緊張,話很多很密,有時一句話翻三倒四的說了兩三遍,還有稍稍明顯的口頭禪,我大多時間聽他講,偶爾走神。卻很愉快,很久沒這樣舒服的聊過天,也很久沒耐心聽人講這樣多的廢話了。
晚上躺在床上數羊,我從聊天的興奮狀態恢復,大多數的對話都不記得了,印象深刻的是他眼睛里的光芒特別耀眼,像黑夜里的一顆星,抬頭就能看得到,不可忽視的亮。
偉寶是個特別活力四射的人,渾身是勁兒,即便是那時他虛弱的走路都慢半拍,但每次見面我都被他渾身的活力感染。聽他講騎行的趣事和風景,我聽入迷,又萬般的心疼,這樣的活力的一個人,今時不能蹦蹦噠噠該是多么感傷。他倒是有趣,牛氣轟轟的保證三個月后要如何蹦噠,去多少地方浪蕩! 然后會微微溫柔了語氣問我:“你到時候有空沒?要不一起!”
我鬼使神差的跟著他那股似明天就要出發的勁兒,毫不矜持的點頭答應。后來偉寶總愛說我一點都不矜持!
我們認識的第十九天,見面的第五次,偉寶摸著我的手表白。那天咖啡館的吊燈太亮,我渾身燥熱,被他握著的手一直出汗,心里納悶著他的手怎么能比火爐還熱?!就這么簡單被他一病號俘虜,我不得不認清了自己,根本不是個矜持的姑娘。后來他得意洋洋說我被他的美色吸引,早就看上了他。我輪著拳頭打他:姑娘我要是看美色,你早就被踢出局了!
人之初的反應比理智來的更迅速更真實。我喜歡上他毫無征兆卻渾然天成!遇到過很多人,費過很多的心思,沒有一個如他,遇到了就再移不開眼,不會誠惶誠恐,不會患得患失。一顆心著落下來,被他托著無比的安心,就算他彼時手無縛雞之力,我這顆心玻璃般易碎,我仍是破天荒的信他,魔障似的。
偉寶無數次的自問:“你長的這么丑,我怎么就喜歡上你了呢?當初我可是非美女不要的!”
我不像他,非要找個愛了理由,但也偷偷想過好多次我到底愛他哪里?長的不算高挑還是個窮鬼,玩起來像個瘋孩子,當時還虛弱的手無縛雞之力,除了那張笑起來顛倒我心神的臉實在找不到夢中情人的痕跡!但事實上,上述那些打擊他的話都是后來被他逼急了,我用了腦力才想出的反擊。
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的吸引是致命而迷幻的,他出現,我的世界打開了一扇天窗,我看到從沒有見過的新奇耀眼光芒。他帶著我翱翔,我瞬間變回了孩子模樣,落地我又是原來的大人模樣,而最珍貴的是我從不會在這種變換里失落迷失。我還是我,他還是他,因為喜歡我們又成了彼此,想要做更出色更有愛的人。
我和偉寶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性格棱角不明顯,但就是這樣淹沒在人群里的倆人,對于自由都極度渴望,內心還住著一個驕傲的公主,傲嬌起來比誰都要任性。被他惹哭那一次,我表現驕傲的像個大度姑娘,嘴里說著沒關系,內心幾乎委屈到崩潰。后來我明白他有他的驕傲,我誓命為他維護,我碰不得別人更不可!他亦是護我,小到塵埃的傲嬌都寵溺著,只能他欺負到揮著拳頭打他,別人說一句他也能暴跳如雷。
三個月紀念日那天,我一大早醒來,嘟念著:偉寶,你都沒有送過我花呢,就是下班路上三塊錢買的一朵也是心意啊!你不愛我了嗎?
偉寶幾乎是怒瞪我的,兩只核桃大的眼睛盯著我,驚悚無比。我傻傻分不清他眼神的含義,嘰里呱啦的像唐僧,跟他屁股后面說的他唉聲嘆氣。我又賴賴吱吱的不肯出門,最終我人生的第一束花就是這樣被自己給逼沒了驚喜,就連收花的驚艷也被自己的懶給消化的一干二凈,花被寄到學校,別人代收。偉寶黑著臉出門,我吊在他身上感動又懊惱。我被自己蠢哭,偉寶被我氣壞,至此我不敢提浪漫這茬事兒。
偉寶做過很多次飯給我吃,我樂吱吱封稱他為“謝大廚”。后來把我的嘴養刁了,他別扭的性子起來,氣呼呼不愿意再做謝大廚。他把懶癌晚期的我治成了中期,我進廚房做了一次菜,灑了一灶臺的鹽,廚房倒是完好無損,最后菜色算得上長臉,就連味道也被稱贊,自此,我傲嬌美名自己為“顏美廚”。偉寶捏捏我的臉笑我像個孩子,他彎彎的眼睛里笑意濃濃,我看呆,膨脹的夸獎:我家偉寶還是挺帥的!
前幾日,閨蜜二牛牛過生日,我寫了文給她慶生。偉寶在簡書看到問起來,我滔滔不絕講給他聽我和二牛牛的故事,他瞅準時機轉了話題。再過幾日他又提起,百轉心思后說:“為何你給二牛牛寫那么多字,給我的我才那么幾個?!”
我聽及笑的合不攏嘴,笑著打趣:“偉寶吃醋嘍!”
他又是口是心非不肯承認吃了飛醋。
我不是不肯寫,是怕手下的拙筆寫不出他的好,笨笨的表達不出我對他的愛。我說:偉寶,我們的故事很長很長,我要慢慢寫。
所幸,那一年仲夏我們曾相遇。
所幸,錯過的那一年,我們都沒將就愛情。
所幸,最后我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