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心安(二)—無法安寧

? ? 凌晨三點,拖著滿身疲憊從KTV走出來,司機已經在車上呼呼大睡了。夏寧敲了敲車窗,司機阿信從睡夢中驚醒,趕緊從車里下來,把老板扶上車,關切地問:“寧哥,有沒有很想吐呢?”夏寧抬起手,擺了擺。阿信把心放進肚子里,安心地前去開車,老樣子,超過一點半就送他去會所休息。車程半小時抵達,這處于城郊的會所,算不上高檔,卻別致優雅,寧靜的夜晚,散發著淡淡的青草香。多彩的景燈在夜幕下閃爍,熠熠生輝,園子里小橋流水,假山亭榭相互襯托。把夏寧扶進他的房間,幫他脫了下外套、鞋襪,穩妥地放到床上,再把他的手機充上電,公文包擱在床頭邊,阿信這才算完成了本職工作,悄悄帶上房門,他也該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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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昏沉沉睡了有一會,口渴難耐,夏寧還是掙扎起來去喝杯水?;貋碓傧胨€是習慣性先看看手機,打開微信,第一次見到秋更新動態,他便急急點開來看“為什么傷害我沒有盡頭!”,夏寧心里咯噔一下,睡意去了一多半,酒也醒了。“她怎么了”“為什么突然這樣?”“曾經是我傷害了她!”再打開她的朋友圈,什么也沒有,沒有照片、沒有其他動態!這么多年沒見,不知道她變什么樣了,是否還是當年那個傻傻的、淺淺笑容的溫柔女子。他把信息編輯了一遍、刪了一遍,最終只是發了一個“?”,他無法釋懷,當初是他辜負她的等待和包容,知道她去領了證,他便再也不敢面對她。他盼望著有回音,也忐忑地在跟自己內心對話。這樣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仿佛已經過了很多年!不知不覺在等待中,再次進入夢鄉,夢里,秋哭腫著雙眼,在他懷中哽咽。

? ? 清晨,手機嘟嘟滴滴響個不停,“喂!寶貝女兒啊,嗯,爸爸昨晚應酬到很晚就沒有回家,放心!爸爸答應你的,十點去參加野營活動,一定不會食言。你讓媽媽聽電話,乖!”……尚未睜開眼睛,夏寧摸到電話努力保持清醒,妻子說家里已經收拾妥當,小寶讓阿姨和母親帶著去打預防針,9點可以準時出發。有這么一個賢內助妻子,夏寧基本上不用操心家務事。電話呼叫阿信八點半出發,便起身洗漱,再看一眼仍未回復的信息,免不了深深嘆口氣!

? ? 秋破例晚起,家人們基本上都出門了。周末,秋高氣爽的季節,涼爽的風把窗簾吹的飄起來,那樣輕盈飄逸,美輪美奐。程在梳妝臺上留了一張便簽紙,“老婆大人,我要去桂林出差幾天,多保重身體!”,打開手機,上百條信息接踵而至。秋還是點開了程的朋友圈,果然,他人已在機場,一張機票配上一段文字“為家庭打拼的男人,加油!”,呵呵,這看起來有點諷刺。在關懷備至的信息問候里,發現了夏寧的一個“?”,沒想到他還會在意她。但是她的程呢,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走了,或許是多慮了吧!秋這樣想,沒回復,簡單收拾了自己,挽起袖子做起家務。每個周末,她都習慣宅在家里,把家中收拾打理一番,再把兒子的幼兒園書包整理一下,看看孩子的成長記錄。剛剛彎起腰來準備細細收拾,電話便響起,是張總,“你們兩個吵架了?”電話里傳來渾厚的男音在關切地問,“沒有!”秋好像做錯了的孩子,聲音細微低低地回答,“你上午做什么?電話一直關機!”對方質問起來,秋才想起沒有看完信息,有來電提醒也沒注意看,“我剛剛起床,睡晚了!”“那你下午2:30來茶樓找我。”張總說完便霸氣地掛了電話,他一直這樣霸道、毫無迂回的機會。秋心里有些失落,知道得罪不起這個人,也從不敢奢望高攀于他。

? ? 和家人吃完午飯,帶著孩子午睡,秋輕撫著兒子熟睡中的臉龐,這臉就是程的復刻版,眼睫毛長長的、濃濃的,小嘴厚厚的,婆婆說“厚嘴唇的男子重情義!”,或許吧,希望兒子長大以后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兒!近兩點,秋躡手躡腳起床,把婆婆叫去陪兒子睡覺,她驅車前往茶樓。在停車場,她做夢都想不到能夠偶遇夏寧,張總的這座茶樓位于山腳下,位置雖然偏遠,但環境優美、交通便利,這兩年規劃的好,周邊配套設施完善,環境越來越優美,很多人把這里當作徒步路線。城市那么大,兩個人相遇也不容易,他們這幾年各自忙碌,從不敢輕易打擾?!扒铮氵€好嗎?”夏寧打破僵局,此刻就站在她的對面,他的越野車旁邊,他挽起褲腳,露出一節毛茸茸的小腿,和他西裝革履的一身很不協調,秋瞧著他這幅模樣,忍不住淺淺笑起:“我很好,過來談點事。你呢?為什么打扮成這樣?”,“噢!我們在山上參加野營活動,我大女兒班上組織的,幼兒園就是麻煩,呵呵!我下來買點東西。你要是忙就先忙著,回頭聯系!”夏寧笑著,清晰地回答著她。面對任何情況,他都是絲毫不會亂了陣腳,永遠那么清楚、理性。秋只好揚起嘴角微笑著說:“好,我先忙,再聯系!”,隨即便匆匆從他身邊大步走開,一定得大步流星地走,才不會輸掉氣場吧?她心里想。

? ? 張總一向愛守時,早早在窗口邊觀察著她。她還是順從、乖巧,從不問為什么,也不會反駁別人?;蛟S,這點特質,讓他起了惻隱之心,這么多年,到底以一個什么樣的方式在和她相處?感覺忽遠忽近,在乎也不在乎。秋素白的襯衣、搭著藏青色的針織外套,干凈的使人覺得空氣都清新了很多。一旁的茶藝師是個妙齡女子,穿著漢族的服飾風格,雖然也很素雅,但還真的要看氣質,張總想“如果小秋穿上漢服也應該很漂亮”,看著她輕輕柔柔的端茶、輕輕柔柔的落杯,這畫面是欣賞、是放松?!澳銈児咀罱\營怎樣?”張總把話題切入正題,“還好,今年上半年訂單比去年增加百分之三十,下半年趕訂單就好。”秋如實回答,“那老程怎么還到處去出差???”張總換個斜靠著的姿勢,饒有興味地問道。畢竟是生意場的老江湖,摸爬滾打這么多年,有什么事情能逃過他的敏銳?秋明白自己要交代什么,也不懂他為什么關心,只好輕描淡寫的說:“老程想做的更好吧!他一直都耿耿于懷前年掉了那么多大單,心里一直沒有放下,想證明自己?!鼻镌捯魟偮洌瑥埧偣χf:“呵呵,男人嘛!都這樣的尿性!他跑市場跑的勤快也好,你省點力氣!”說完,欠身拍了拍秋的手背。秋見狀連忙謹慎地縮回了手,雖然或多或少的有過肢體接觸,但她心里仍然是逃避的。張總轉手拿起了手機,撇了撇了嘴角,仿佛在說“你有什么了不起”,他細微的變化落入秋的眼中,她倒覺得心安。是啊,他身邊什么樣的女人沒有?想要什么樣的女人能得不到!

? ? 近四點鐘的樣子,太陽斜斜把光照射進茶室,程打了電話簡單問候幾句,聽聞在張總的茶樓,語氣頓時不爽,匆匆掛斷電話。夏寧發了信息過來,問“忙完了嗎?”“一起吃飯吧?”“方便嗎?”,本想回復,婆婆突然也打電話來,囑咐早點回家。反正張總也是閑談,不妨早點告別,各忙各的。回復夏寧“謝謝!改天吧!今天有事!”,起身與張總告辭,張總抬了抬手說“你等一下!”,又揮了揮手勢讓茶藝師先出去,氣氛突然有點局促不安來,只見張總起身去打開身后博古架上的抽屜,取出一個盒子,走到秋的面前,他清瘦的臉,不笑的時候非常嚴肅。張總動了動咬肌,近距離的望著眼前這個瘦弱平凡的女人,蒼白的臉上布滿無辜的憂傷,空洞眼神里閃著的憂郁的光,滿腔心事都藏在她的眼底,用長而翹的睫毛忽閃忽閃的掩蓋著?!澳弥?!如果有一天,你離開了老程就打開它!”他眼神堅定、語氣自信。

? ? 夜幕降臨,平靜的夜晚有一多半是陪著孩子度過的。秋的童年多少有些缺乏關愛,因此她非常珍惜與孩子相守的時光。張總那個盒子她不敢收,因為她還要守著孩子,她是母親。手機再次響起,是夏寧,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匆匆掛斷電話,關了機,至此安寧。而她的世界沒有真的安寧,無法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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