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年末,總得盤點一下這一年,否則就對不起浪費掉的時間。如果按時間軸來回顧2016年的話,幾乎每一個月都過得很糟糕:
1月:和先生一起回四川老家,擺酒結婚,之后陪公婆游港澳。整個旅程在當時我以為是愉快和諧的,而事實上所有的矛盾已埋下禍根。
2月:婚姻出現危機,但仍和先生一起回了青島過年,我試圖挽回,但并未奏效。此后,這一年的悲劇拉開序幕。
3月:意外發現懷孕,以為能改善和公婆的關系,誰知反而更加惡化;再加上激素波動導致我情緒反復失常,我和先生的關系跌入冰點。
4月:產檢結果顯示早唐處于臨界風險,且NT值偏高,擔憂腹中胎兒是否健康;公婆頻頻催逼,先生搖擺猶豫,而我絕望又狼狽。
5月:換了幾個醫院做了幾次B超后,我決定做無創DNA。等待結果的日子異常煎熬。和先生的關系有所緩和,去拍了婚紗照。
6月:無創DNA結果一切正常,大大松了一口氣。之后就是找房子,打包行李,搬家。后半個月一直處于忙亂中。
7月:先生每日承擔著來自公婆的巨大壓力,家里的氣氛也總是很僵硬。
8月:臉部突然長了一個疙瘩,去檢查說是“多形性腺瘤”。因處于孕中,無法做進一步檢查,也就無法確定是良性還是惡性,醫生說只能靜觀其變。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又開始焦慮擔憂。
9月:臉頰的“瘤”自行褪去,正暗自慶幸時,意外胎膜早破,入院保胎五天后,寶寶早產,一出生就住進了保溫箱。同時,媽媽檢查出罹患癌癥,要立即手術。而我遠在千里之外,鞭長莫及。整個“月子”真是心力交瘁,一方面擔心媽媽,一方面擔心寶寶,一方面自己的身體又十分虛弱需要人照顧。婆婆是不可能來照顧我的,先生的公司不給產假,最后只好請了個鐘點工阿姨每日來幫忙做飯打掃,月子也就這么潦草過去了。
10月:甫一出月子,我就飛回了四川探望媽媽。在醫院照顧了媽媽幾天,又飛回廣州接寶寶出院。夜夜睡不好覺,早已忘了自己才剛出月子不能操勞。
11月:全身心都被寶寶占據,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給了他。幸好他出院后幾乎沒有什么問題,除了保健幾乎不用去醫院。29歲生日就這么悄悄地過去。
12月:帶寶寶去保健時,醫生說頭圍有點大,做了B超顯示側腦室增寬。雖然醫生只說需要動態觀察,而做媽媽的,不得不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提心吊膽。
回顧這一年,我打心底慶幸,2016年TMD終于終于要結束了。或許,現在看我寫下的這些文字,都不過是風輕云淡的輕描淡寫。只有我自己清楚,在當時的每一天對我而言,是多么痛苦的煎熬和折磨。我曾發過一條朋友圈說:“多希望這一年只是我的一個噩夢。”然而并不是,每一天都曾真實地存在過,每一天都深刻地雕琢了我的面容和靈魂。
不知道多少次,從內心深處泛上來的絕望都差點把我淹沒;也不知道多少次,我萌生了和先生離婚或是大鬧一場的想法。幸好,那些絕望沒有殺死我,那些想法沒有讓我失去理智。記得之前看到一則雞湯,大意是說,當你覺得自己身處低谷的時候,不要沮喪,因為接下來就是向上攀登的時候了。經過了這一年之后,我只想說,不要低估命運折磨你的興致和手段。人生沒有低谷,只有深淵。這個時候你該怎么辦?除了熬,別無他法。
我很感激那個經歷了一切卻仍然能微笑面對生活的自己,我很感激先生的堅持和陪伴,我很感激那些在我反常時沒有反復詢問我究竟怎么了而只是默默地陪著我給我足夠時間和空間自我修復的朋友,我也很感激每一個曾給過我善意和幫助的陌生人。最后,以我喜歡的奧地利詩人里爾克的詩歌結尾吧。
《祭沃爾夫·卡爾克羅伊德伯爵》(節選)
命運是怎樣地,在詩中一去永不復返,
它是怎樣地,在詩中成為模糊的影象?
所有發生過的事物,總是先于我們的判斷,
我們無從追趕,難以辨認.
不要膽怯,如果有死者與你擦肩而過,
同他們,平靜地對視吧.
無數人的憂傷,使你與眾不同.
我們目睹了,發生過的事物,
那些時代的豪言壯語,并非為我們所說出.
有何勝利可言?
挺住就是一切.
有何勝利可言?挺住意味著一切。
與身處低谷的你,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