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生
秋智是純樸農民的兒子,他的家中有五個孩子,倆個姐姐,倆個哥哥,唯獨他是最小的那一個,秋智的爸爸看到自己的一雙雙兒子都已經長大成人,就剩一個秋智沒有著落。倆個女兒直接結婚離家,倆個兒子外出打工,但是秋智身體太弱,沒有力氣,個子也不高,干活是沒有希望了。所以,秋智的爸爸讓秋智去讀書。
秋智的媽媽在秋智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村里流行肺炎,他媽媽沒及時治療,去世了。家里只剩下了他的爸爸。爸爸老了,干不了太多的活,倆個哥哥還沒談婚論嫁,也沒有錢。沒有了學費的秋智,被迫輟學了。只念了小學。但是相比于他的姐姐哥哥,他是幸運的,因為他認識字。
秋智跟著爸爸在地里干了幾年的活,直到了爸爸也去世了。秋智離開了家,去了城市。在村里攢的錢秋智沒敢花,他想學點技術,不應該一直干體力活。
其實,秋智還算得上聰明,他去學了計算機,成為了一個打字員,學成了以后就各個地方來回跑,也沒有著落。他覺得跟在農村待一輩子的姐姐們,和一輩子干體力活的哥哥們之間,自己的生活還算可以。
生活平平淡淡的進行著,五六年后,秋智有了點錢,談了個對象,結了婚。但是沒有錢買房買車,直接來回租房子住。秋智的女朋友看中了秋智的憨厚老實,就答應他跟他結了婚。幾個月后,老婆懷孕了。
當了爸爸的秋智,生活更加積極起來,其實不積極也不行,家里的錢明顯不夠用了。孩子長大了需要更多的錢。而且,現在的社會,打字員也行已經不需要了。他開始被辭職,被下崗,一遍一遍的換著工作,直到最近穩定下來,當了一個倉庫的檔案管理員。
秋智的原本以為他的一生就這樣,平淡的過下去就可以。可是,命運似乎給他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秋智的老婆那天正在上工,工廠老板的弟弟來了,看到車間里只有她自己在,對秋智老婆動手動腳的,秋智老婆起身反抗,被工廠老板弟弟一下子推到了機器上,當時昏了過去。之后被送到了醫院。醫生檢查是脊柱損傷,急需手術。可是秋智并沒有錢,只能眼看著老婆慢慢的變成殘疾人。他找老板理論,老板拒不承認,還直接把秋智老婆的工作給辭了。秋智報了警,可是證據不足,沒有辦法。老板也不給拿錢。
經過保守治療以后的秋智老婆活了過來,全靠著秋智借的外債,包括高利貸。他老婆醒了以后發現自己動不了,一聲不吭。沒有說話,只是望著天花板。直到晚上,對秋智說,把孩子接過來,我要看一眼孩子。
第二天秋智的兒子來了,看到了媽媽躺在床上,想讓媽媽抱抱他,秋智老婆一瞬間淚奔不止。
孩子中午需要上學了。秋智把孩子送到了學校。回到醫院后,他傻掉了。
當他進門的那一刻,看到病房里所有的大夫,護士都在搶救他老婆,他哐哐的砸門,讓他進去。保安攔住了他,他問怎么回事。保安跟他說,當他去送孩子的時候,他老婆用牙把輸液管咬破,進了空氣。
這是在自殺啊。結果可想而知,心肺栓塞,他老婆自殺死掉了。
當秋智帶著兒子把老婆葬了以后,坐在墓地上,他望著老婆的墓碑。他在想,老婆為什么想去死,因為被侮辱,沒臉見人,正義得不到聲張?因為沒錢治療,耽誤了病情導致癱瘓,沒有希望活不下去了?還是因為她覺得自己老公窩囊,活著也沒意思?
想著這些,秋智再也不敢想了。既然已經走了,那就帶好孩子吧。
有一天,秋智正在上班,接到了學校的老師的電話,秋智急忙趕到了學校,老師跟他說,下課的時候有幾個孩子欺負秋智兒子,孩子害怕,躲進廁所里不出來,誰叫都不出來,沒辦法把秋智叫來了。秋智敲門,喊著兒子,兒子哭著把門打開,躲進了爸爸的懷抱。秋智問了老師說是誰家的孩子欺負的,老師說是誰誰家的孩子,秋智搖搖頭,嘆了氣。他惹不起,那幾家都是有錢人。
秋智把孩子接回了家,一夜未睡。他這一次想了很多,不能在裝作什么都沒發生過的樣子了。第二天,秋智帶著孩子,離開了這個城市,去了另一個大城市。
在這個新的大城市火車站的附近,秋智把孩子領到了一個公園里,他蹲下身對孩子說,兒子,爸爸要出去干點活,我把你送去一個地方,但是無論誰問你,你都不要說爸爸的名字,你就說沒有爸爸媽媽,你要是敢告訴別人爸爸的名字,我就不要你了,也不把你領回來。孩子點點頭,記住了,眼里充滿驚恐跟淚水。秋智還告訴兒子,說:兒子,以后不管什么東西,你都搶過來,只有搶過來,才是你的。
秋智把孩子扔在了福利院的門口,兜里塞了紙條,自己躲在了街角處。福利院的老師出門看到了孩子,問孩子話孩子什么也不說,就把孩子領進了福利院。福利院老師報了警,但是找不到孩子的信息。
可想而知,在福利院的秋智兒子,他開始變的暴戾,打鬧,專橫,經常搶別人的東西。成為了福利院老師眼中的問題孩子,無論老師怎么教育,他就是不聽,老師嚴加看管,他卻更嚴重。
秋智把孩子放在福利院以后,開始打工,他當起了送水工。
那天,秋智去給一個公司送水,進了電梯,電梯到了2樓的時候,進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那個時候天氣已經很熱了,秋智很久沒洗澡了,身上有了味道,而且還感了冒,一直咳嗽,戴著口罩。他扛著水的時候不小心刮到了那個男子的衣服,男子罵罵咧咧的說滾開,死鄉巴佬。他說著對不起,男子卻罵的更厲害,說什么這種社會底層的渣子就應該只能扛水,說什么就這種窮人就應該斷子絕孫。秋智忍不住了,心中怒火中燒,男子說你瞅什么瞅,你這個垃圾。
秋智一瞬間把桶裝水扔在了男子的頭上,男子順聲倒地不起,那個時候正好電梯的監控壞了,秋智見狀,搶走了男子的錢包,手機。然后就離開了。
秋智第一次犯罪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得逞了,他開始有些猖獗,而且有些上癮。不久,秋智就開始偷盜,順手牽羊。但是,讀過書的他,有些反偵查的能力,留給警察的線索很少,幾乎沒有。于是秋智膽子越來越大了。
秋智的兒子在福利院里一天一天的過著,等著爸爸來接他,福利院的老師覺得他不適合在福利院里生活了,應該寄養給家庭,這個時候,正好年輕的一對夫婦沒有孩子來福利院想領養孩子,看中了秋智的兒子。于是,把秋智帶回了自己的家中。
這一對年輕的夫婦都是教師,女的叫婷婷,男的叫張博,他們給秋智的兒子起了一個新的名字:張君。可是秋智的兒子并不喜歡這個名字。
秋智暗中也會偷偷的去福利院看孩子,他會扮成送水工,順便去看一眼兒子,那天他并沒有見到在福利院的兒子,而是在福利院的宣傳板上看到了自己的兒子被領養走的照片。秋智擔心兒子,就記下了照片下面領養者的信息。
秋智很聰明,找到了婷婷跟張博住的地方,有空的時候就盯著自己的兒子,看他們對孩子好不好。
星期天的下午,婷婷帶著秋智的兒子去商場里逛街,聽到那邊家電正在打折,她告訴孩子說在這里等她一會,馬上回來。婷婷就一路小跑去看家電了,她相中了一個冰箱想去交款,發現現金不夠,就去取款機取錢,這個時候孩子等不及了,開始自己去找婷婷,找著找著突然碰到了一個陌生男子,捂住了他的嘴,孩子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在婷婷的家里了。
婷婷買完家電突然想起來孩子不見了,叫老公趕緊回家看看孩子是不是自己回去了。張博急忙請假回家,看到躺在床上正在睡覺的孩子,就告訴婷婷孩子沒事。
但是,有事的是秋智,那天,要不是沒活干,秋智在后面跟著她們,孩子一定走丟了。秋智越想越恨,越想越生氣,他覺得那對夫婦一定虐待了自己的兒子,秋智接近瘋狂的說不能讓這樣的人,養著自己的兒子,要給點教訓。
第二天,秋智又一次裝成了送水工,很輕易的敲開了婷婷家的門,在婷婷開門的瞬間,秋智用水桶猛的砸向她的頭,婷婷昏倒了在血泊中,秋智去摸婷婷的呼吸,發現婷婷竟然被意外的砸死了。秋智馬上收拾了犯罪現場。但是,他并沒有走。
晚上,張博帶著孩子回了家,開門的時候,秋智突然從屋里沖了出來,對著張博的心臟就是一刀,可是,血濺出來的時候,秋智看到了正在站在張博身后的自己的兒子。兒子的臉呆住了,就像當年秋智站在病房門口看到妻子自殺的場景一樣。兒子認出來了爸爸,秋智把孩子的嘴捂住,孩子昏了過去。
孩子醒了之后,發現自己再一次躺在福利院的門口,福利院的老師又一次見到孩子問他,你的養父母呢?孩子沒有回答,老師報了警,這才發現婷婷跟張博倆人,失蹤了。
警察把孩子叫到了警局,由老師陪著,可是無論警察問什么,孩子都不說話,拒絕回答。沒辦法,警察叫來了心理催眠師。在心理催眠師的催眠下,孩子說出了一切。
沒有任何意外,警察立即抓捕了還在送水的秋智。秋智沒有顯得多么驚恐,很冷靜。在審訊室里,他的第一句話就是,是誰告訴的。警察說,是你的兒子。秋智低了頭,秋智自言自語著,說明明告訴孩子什么都不要說。警察追問,婷婷跟張博倆個去哪里了。秋智說他殺死了。
-尸體呢?怎么沒尸體?
-我把孩子弄暈以后,把倆人肢解了,然后用買的硫酸給燒了,剩下的渣子扔馬桶里沖走了。
警察很震驚為什么秋智說的時候如此平靜。
-那你為什么又把孩子放在福利院?
-因為我不想孩子記得我。希望還有人繼續收養他。
警察問了秋智最后一個問題:
-為什么這樣做?
-因為我當好人當夠了,想當一把壞人,發現當壞人比當好人容易多了。
秋智被判了死刑,死之前,拒絕了警察想讓他最后看一眼的孩子的提議。就這樣,孩子,還在福利院里,等著爸爸來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