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黃粱一夢米未熟,朝北海,暮蒼梧,何處棲身,濁酒一壺。昨日腰纏紫金帶,今日已成落魄無,若問浮生何所似,便似那墳頭荒草,冬來枯。
縣城富戶張員外有個紈绔兒子,這個紈绔兒子仗著他爹在縣里有錢有勢,沒屁眼的事那真是沒少干,整天上街不是欺男霸女,就是胡混發壞,惹的街坊四鄰怨聲載道。
張員外的紈绔兒子才十二歲,有好友便來勸張員外,趁著能管,管管吧,否則大了管不了那你就悔之晚矣嘍!
張員外搖搖頭,不在意地道:“我賺這么多錢是為了什么,不就為了讓我兒子造嗎!”
時間日久,好友們見勸不住,也就不再勸了。
這日張員外正在更衣,準備去縣太爺府上赴宴,忽聽門外家丁來報:“老爺,不好了!少爺在外面又惹事了,人家找到家里來了!”
張員外一邊更衣,一邊隔著門問道:“又惹了什么事?”
家丁道:“聽說是調戲良家婦女,摸了人家姑娘屁股!”
張員外道:“嗨!我當多大事呢,讓管家給點錢打發了吧。”
家丁領命去了。
張員外更好衣,正要出門,聽到前門依然有哭鬧聲,皺眉問仆人道:“前門還在鬧?”
仆人道:“那家人說不要錢,要讓少爺出來道歉。”
張員外道:“嗨!不就摸了下屁股嗎,道什么歉……這樣,你去吩咐轎子停在后門,我從后門走吧……”
仆人應下快跑著去了。
張員外走在后面,走到后門,上了轎,轎夫晃晃悠悠抬著轎子,咯吱咯吱,往縣太爺府上去了。
張員外到得縣太爺府上,等宴席開了,他才知道縣太爺今日為何擺宴,原來主客不是他們這些員外財主,而是從龍虎山來的一位道士。
這道士穿著樸素,坐在上座,在縣太爺口中,這是得道高人,身懷異術。
既然是縣太爺的客人,這些員外們自然尊敬萬分,一時之間,桌上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酒酣耳熱之后,這些員外們也就脫開了拘謹,放開交談了。突然,有一員外提議請道長讓大家見識一下真正的異術,一時之間,大家紛紛起哄,道士推脫不過,又加有縣太爺在旁邊勸導,只得答應。
眾員外及縣太爺瞪大眼睛看著道士,希望看清他是怎么施展異術的,只見這道士端起面前酒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一邊用手指有節奏地敲擊桌沿,一邊用奇異的音調吟道:“
黃粱一夢米未熟,朝北海,暮蒼梧,何處棲身,濁酒一壺。昨日腰纏紫金帶,今日已成落魄無,若問浮生何所似,便似那墳頭荒草,冬來枯。”
說也奇怪,桌上眾人一邊聽著道士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聲,一邊聽著道士抑揚頓挫的吟誦聲,突然感覺眼前恍惚了起來。
張員外只感覺自己眼前出現了一個漩渦,這漩渦打著旋,越轉越大,離著張員外越來越近,終于,張員外被這漩渦一把吞了進去……
……
張員外睜開眼,看看四周,四周燈火昏暗,不知身在何處,再細打量,只見頭頂鐵索交連,又不知哪里傳來幾聲慘叫,這陰森恐怖景象,駭得張員外連打了幾個寒顫。
張員外正害怕的時候,身后一人拍拍他,嚇得他一下跳了起來,張員外回頭,見是一官衙師爺模樣打扮的人物,張員外小心問道:“先生,這是哪里?”
這人道:“這是陰司。”
張員外畏畏縮縮地道:“我和一道士正喝酒,他施了不知道什么法術,我就到了這里……”
這人道:“其他我不知,我只是奉命來領法旨。”
說罷,這人讓張員外轉過身去,張員外聽話轉身,這人從他背后揭下來一張符紙,拿著符紙看了起來,張員外也好奇湊過頭去看,這人對張員外道:“這是陰司法旨,你看的懂嗎?”
張員外道:“您是鬼?”
那人道:“你說呢?”
張員外聽這一句,嚇得一哆嗦,他帶著哭腔道:“鬼差大哥,我想回去,送我回去吧。”
這鬼差道:“想回去,沒那么容易,待我領完法旨,才能送你回去。”
張員外道:“法旨上怎么說的?”
鬼差道:“觀刑!”說完鬼差又補了一句:“觀你爹受刑!”
張員外心中一驚,自己老爹死了都二十年了,怎么還在陰司,還要受刑呢?
張員外正思索,鬼差拽起張員外駕起鬼霧就走,張員外只感覺狂風刮面,再反應過來,已經到了一個山頭。
這山頭不知聳立在何處,站在山頭望四周,皆一片黑暗死寂,只有在這山頭上點著的兩盞昏黃油燈,給山頭上照出了一點光亮,張員外往兩盞油燈中間看去,只見兩盞油燈中間,立一高聳銅柱,這銅柱約莫得有一人合抱粗細,細觀其上,正用鐵索鎖著一黑似焦炭,短如三寸釘的瘦鬼。
這瘦鬼看起來慘相十足,看得張員外心里直打顫。
張員外顫抖地問旁邊鬼差:“這是……”
鬼差古井無波道:“這是你爹。”
張員外搖頭,不敢置信喊道:“這怎么可能是我爹!我爹白面長須,身高七尺,怎能是這丑鬼!”
鬼差卻不理他,對柱子上鎖著那鬼喊道:“張老鬼!張老鬼!張老鬼!”
鬼差喊了三聲,柱子上那鬼卻沒什么反應,見如此情境,鬼差復又喊道:“張老鬼,你兒子來了!”
柱子上被鎖住的那鬼終于抬起了頭,嘶喊道:“那逆子終于死了,哈哈哈!他在哪里?他在哪里?”喊著喊著,竟然喜得流下淚來。
聽到這聲音,張員外不由得退后了兩步,這聲音他太熟悉了,正是他那早已過世的父親的聲音。
那鬼差平靜道:“你高興得太早了,禍害遺千年,你兒子還沒死,不過今日有得道高人送他來觀刑。”
柱子上那鬼聽了這話終于停下嘶叫,他抬起頭,一眼看到了張員外,一看到張員外,這瘦鬼眼睛里滿是恨意,吼道:“逆子啊!逆子!”
正嘶吼間,自遠處突然有兩鬼差駕著鬼霧降落到這個山頭,那兩個鬼差沒看一眼張員外他們這里,只走到被鎖老鬼近前,展開一道圣旨模樣東西,宣讀道:“張老鬼,今日行刑!養不教,父之過。陰司律法,父代兒受過。這一月一來,你兒于陽間強娶小妾一個,賴債三千兩不還一次,強占村民土地十八畝,合其他小惡,你需受刀刑三十六,火刑半時辰!現來行刑!”
鬼差話音剛落,憑空出現一把金絲大環刀,這大刀閃著幽幽寒光,端得鋒利非常,這刀無人持而自動,刷!飛劈了張老鬼一刀。
張老鬼一聲嘶吼,喊道:“逆子!”
接下來每挨一刀,張老鬼就喊一聲逆子,這慘叫只聽得一旁張員外嚇尿了褲子!
張員外涕淚橫流,跪倒在行刑架旁,哭叫著,看著父親受完了刑。
張老鬼耷拉在行刑架上,看起來好像沒了聲息。
帶張員外來此的鬼差拉起張員外,道:“觀刑已畢,你該回去了!”
張員外聞聽此言喜上眉梢,剛才的哭喪臉一下變成了喜慶臉,全身憑空生出了十分力氣,噌一下站好了身子。
鬼差掏出那張從張員外背上揭下的符紙,輕輕一吹,符紙憑空自燃,待符紙燃光,張員外面前又出現了那個漩渦。
他看看銅柱上慘相十足的死鬼爹,終于轉過頭去,不再看了,只拿眼睛看著那親切的漩渦,等著漩渦把他吞沒。
終于要離開這地方了,張員外臉上喜色根本遮不住,受刑的爹已被他拋到爪哇國去了,爹?什么爹?
啪!
突然,張員外感覺自己屁股上挨了一巴掌。
張員外回頭向鬼差問道:“差爺,這是為何?”
那鬼差詭異一笑,道:“嗨!不就摸了下屁股嗎……”
張員外感覺不對,但為時已晚,漩渦變大,一下把張員外吞沒了。
……
張員外睜開眼,見還是那個觥籌交錯的酒桌,還是剛才那些推杯換盞的酒友,只是如今坐在桌上的酒友人人大眼瞪小眼,皆臉色蠟黃。
張員外心道:“我去了地府陰司,不知他們又去了哪里……”
正想到這里,旁邊一員外突然站起身一拱手,對道士恭敬的出口問道:“道長,我們剛剛所見是真是假啊?”
桌上眾人立刻都支起耳朵來,聽道士怎樣回答。
道士慨然一笑,笑畢,說道:“不過是黃粱一夢,信則真,不信則假!”
道士話音剛落,另一員外站起身來,拱手道:“在下突感身體不適,先行告退了,恕罪!恕罪!”說完,拱著手走了。
他這一走,如同起了連鎖反應,眾人紛紛告辭,張員外似想起什么,臉上冷汗也流下了,也忙告了辭。
……
“老爺,走正門還是走后門?”
張員外對仆人吩咐道:“走正門,小三,你先往回跑,我吩咐你三件要緊事情,這三件你都要當天大的事來辦,不能一絲馬虎。一,立刻趕到府上前門,看看少爺調戲的那家人還在不在,在的話跟我恭恭敬敬請到府上留下,我一會兒回去親自帶著少爺給人賠禮道歉。二,給我準備一條世上最硬的藤條,打二十年不壞的那種,從今天開始,我要棍棒下出孝子,好好管教這逆子。三,立刻全國遍訪名師,光棍棒不行,我要延請名師,好好教教我那不成器的兒子。”
仆人小三滿心疑惑,溺愛少爺的老爺今天轉性子了?心中有疑惑,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答應一聲,轉身快跑著去了。
張員外坐進轎內,思緒翻飛,又想起自己那強娶小妾、賴錢不還、強占土地一干腌臜事,復又緊張起來,隨即又想到這些罪過都由自己那死去老爹代為贖罪了,復又松了一口氣。
兒子嘛,以后要好好教,省的以后坑自己,爹嘛,您早不管我,現在我改不了了,您老在下面多堅持堅持,以后清明我給您多燒點紙吧,張員外如此想著。
正想到這,張員外突然感覺屁股猛烈灼痛起來,他連忙于轎內脫下褲子扭著身子查看,只見屁股上,一個黑乎乎的掌印,清晰的印在上面,這掌印仿佛被烙鐵烙上去的,張員外看到這個掌印,想起觀刑臨歸前鬼差那一巴掌,慘叫一聲:“苦也!”
PS:咱筆力比曹雪芹老先生差了不知多少重山,寫不了《好了歌》,只勉強寫了一首《黃粱歌》(道士桌上念得那首),大家如果看完了覺得故事還可以,別忘了點贊、收藏、關注!或者閱讀我的其他精彩故事。